唐寧和甦安雲一起進了廚房，這個氣的廚房確實悶熱得厲害，會兒油煙一開，就更讓人悶得喘不過氣來了。

“想學做什麼？”甦安雲問。

唐寧腦海中浮現出了許多菜名，都甦安雲做過的拿手菜，他很喜歡吃這些，隻不知為什麼，唐寧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讀學的時候，有一次唐寧這邊出了一點事，媽媽當時連夜坐飛機趕到他住的地方，他不會做飯，打算點外賣給媽媽，但深夜的外賣都燒烤這類重油鹽的東西。

那風塵僕僕的媽媽到了唐寧住的地方，她自帶的隻果切塊放進鍋裡煮了一碗隻果湯，唐寧一旁瞧著很好奇，媽媽就喂了他一塊，詭異的味讓唐寧當場反胃。

後來看著媽媽喝完整碗湯的時候，唐寧就忍不住想，如果他會做飯，做一碗既適合媽媽吃又美味的飯，就像每一次他外地回到家，都可以吃到合的飯菜，那該有多好。

“哥哥會煲魚湯嗎？”唐寧輕聲問。

媽媽得了胃糜爛後，醫生讓她吃易消化的魚肉，媽媽就頓頓給自做魚，唐寧不知副本世界媽媽現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但喝魚湯應該不會出錯。

“會。”甦安雲拿起了一個圍裙，他輕柔地幫唐寧系上，“教。”

家裡正好買了一條魚，活的。

甦安雲身後擁住唐寧，他和唐寧很適合擁抱的體型差，能完完全全唐寧擁入懷中。

他的手握住了唐寧的手，“殺過魚嗎？”

溫和的語氣。

唐寧緊張地搖頭。

“這裡開始——”溫暖有力的手裹挾著唐寧，不論案板上的魚如何掙扎，甦安雲的語氣都未曾有絲毫波瀾，他乾脆利落用刀背魚拍暈，去鱗、開膛、挖內髒......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甦安雲神情平靜得和之前數次指點唐寧一般，“小寧，要記牢了。”

“落刀要落實處，不能手抖，更不能軟。”

“如果有機會遇到殺魚厲害的師傅，記得去問問他，家裡有魚該怎麼處理。”

有所指的話。

“記住了嗎？”

唐寧扭過頭去看甦安雲，這個角度的甦安雲鼻子很挺，眼尾微微上挑的，他生了一張俊秀面容，平日裡總用溫和的眼神去看唐寧，當真正收斂情冷淡教學時，會讓人覺得走神都一種褻瀆。

“......記住了！”唐寧連忙。

修長的手打開水龍頭，雪白的流水沖走手和刀刃上的血汙，甦安雲挽起袖子『露』出的那一截小臂線條很好看，他乾乾淨淨地握著刀，贊揚︰“小寧真乖。”

......

誘人的香味廚房飄了出來，熱得滿頭汗的唐寧小翼翼端著剛出鍋的魚湯廚房走了出來。

媽媽早早坐了餐桌前，她看到唐寧端著滾燙飯菜，立刻站起身想要幫唐寧端碗。

“不用不用！”唐寧菜放了桌上，他對媽媽︰“媽媽今坐著就行。”

“看看熱的，都汗。”媽媽盯著唐寧脖子上一處明顯的紅點︰“被油濺到了吧。”

甦安雲端著另外兩盤熱氣騰騰的飯菜走了出來，他朝媽媽笑︰“小寧剛開始下鍋有點不熟練，不過後來就沒被濺到了，學得比想象中快很多。”

“哥哥教得好。”唐寧筷子和杓子擺媽媽的手邊，他有點忐忑地坐下，對媽媽小翼翼︰“媽媽，嘗嘗看。”

媽媽拿起杓子舀了一杓『乳』白『色』的魚湯，她放到嘴邊輕輕吹了一口氣，再緩緩地喝下。

唐寧無比緊張地觀察著媽媽的神情變化，雖然他之前自嘗了一遍，但唐寧不能確定媽媽的喜好。

媽媽喝下了那杓魚湯，她抬起眼，用一種唐寧看不懂的復雜眼神注視著唐寧，半晌，她輕聲︰“很好喝。”

唐寧提起的一下子就放下了，他情不自禁『露』出了一個笑，就像前媽媽給他夾菜那樣，唐寧這一次主動給媽媽舀湯和夾菜，並且說出了媽媽總對他念叨的台詞︰“好吃就多吃一點！”

媽媽的唇角動了動，她低下頭繼續喝湯。

唐寧收獲了濃濃的滿足，這種覺比他自吃到好吃的還要溫暖幸福。

他多想給媽媽做飯，到七老八牙齒都掉光的時候，他還能和媽媽同一張餐桌上吃飯。

一視線落了唐寧身上，讓專注看媽媽的唐寧回過神來，他抬起頭，看到甦安雲沒動筷子。

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唐寧卻甦安雲矜持的神情中讀懂了對方的思，他也連忙給甦安雲夾菜，“哥哥，也來吃飯。”

甦安雲的神情似乎還有一點不悅，唐寧乾脆直接把菜夾到甦安雲嘴邊，這一下，那緊抿的唇軟化了，甦安雲低頭吃下唐寧親手夾的菜，雙眸對上了唐寧亮晶晶的眼楮，“好吃嗎？”唐寧這樣小聲地問他。

甦安雲點了點頭。

唐寧的眼楮彎了彎，笑得像偷吃了蜜的小狐狸，讓人想要把所有的糖都捧給他，看著這樣的唐寧，嘴裡的飯菜似乎變得更加美味。

甦安雲的唇角跟著勾起。

這頓飯裡，唐寧要給三個人夾菜，不能厚此薄彼，給媽媽夾了多少菜，他就要給哥哥夾相同量的，連他自都不能忘記自的菜，因為如果他光顧著照顧媽媽和哥哥，哥哥和媽媽就會爭先恐後給他夾菜，飯桌上的畫面一度非常修羅場。

好不容易吃完這頓飯，可算把唐寧累壞了，不過讓唐寧欣慰的這頓飯後，哥哥和媽媽的情緒似乎都還不錯。

媽媽放下碗筷時，唐寧鼓起勇氣︰“媽媽，有一件事要和說一下。”

媽媽懶洋洋靠椅子上，聞言看向唐寧︰“什麼事情？”

關薑眠眠繼父的事情，唐寧一直沒吃飯的時候說，因為他擔影響媽媽的胃口，現終到要說的時候，唐寧自考慮了好久的腹稿說了出來︰“今不拿著媽媽的旗袍給朋友看嗎？”

媽媽嗯了一聲，她閑不住的『性』格，看到髒碗筷就要收拾，聽唐寧說這個開頭的時候，媽媽已經站了起來收盤子，“朋友喜歡嗎？”

“喜歡，家都誇好看！”唐寧連忙幫媽媽一起收拾。

“那可不，當年這旗袍做出來的時候，見到的人沒有一個不誇的。”媽媽拿著一疊碗筷往廚房走，“旗袍帶回來了沒？直接放房間的床上。”

唐寧突然有點不知要怎麼和媽媽開口，他小聲︰“但......一不小把旗袍弄髒了。”

媽媽的動作一頓，她皺起眉，嘴巴張開，這很標準的要嘮叨的準備式。

“有血把旗袍上的一朵白梅和它旁邊的藍染上了。”唐寧硬著頭皮。

“什麼？！”媽媽的音量一瞬間變，她焦急地看向唐寧︰“哪裡來的血？受傷了？！”

“沒有沒有。”唐寧連忙搖頭，媽媽關切的目光中，唐寧緊張︰“別人的血。”

聽到唐寧沒事，媽媽緊繃的身軀明顯松了一下，她髒碗筷放洗菜池裡，“衣服髒了不要緊，人沒事就好。”

唐寧到嘴邊的話一下子堵住了，他本以為媽媽會很生氣，畢竟那她最喜歡的裙子，可媽媽......

“別人怎麼受傷的？”媽媽擠上了洗潔精，她隨八卦。

“那個人......”唐寧看著媽媽專注乾活的側臉，他輕聲︰“個變態『色』情狂。”

變態『色』情狂這個詞一經出現，整個廚房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媽媽有點不可置信地看向唐寧，欲言又止的唐寧臉上有許多掙扎遲疑的小表情，也許對唐寧的了解，又也許一個母親的本能，她直直盯著唐寧，一字一句︰“發生了什麼？”

“寧寧，不要怕，發生了什麼都可以和媽媽說。”她如此認真。

那種嚴肅專注的表情驅散了她身上所有的漫不經，甚至讓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唐寧都找到了主骨。

“朋友的家花板像雙面鏡一樣的材質，一進房間，那個變態就趴花板上偷看。”

媽媽一眨不眨地聽唐寧說話，手裡的盤子並沒有放下。

“衛生間的時候，它打破花板上跳到面前，它的血濺到旗袍上。”唐寧發現媽媽的表情還沒有什麼變化，他不知卡牌世界裡的媽媽對這種變態行為怎麼看待的，也許按照怪物的標準，他遇到的東西不痛不癢？

“還有嗎？”媽媽看起來很平靜地問。

“它家的wi-fi有病毒，的手機連上後就被它監控了。”唐寧小聲︰“朋友給買了一個新手機。”

“還有嗎？”媽媽繼續問。

唐寧裡有點沒底︰“一開始要離開它那邊，它攔著不讓走，走了之後，它一直尾隨，如果不哥哥來接，它可能會一直跟回家。沒有了。”

媽媽點了點頭，她終轉回了身子，唐寧茫然的注視下，她自沾了泡沫的手洗乾淨，而後，她緩緩取下掛架子上的菜刀。

廚房裡並沒有她需要做的菜。

她也沒有要留廚房的思。

媽媽繞開了唐寧，提著菜刀步朝外走了出去，連身上的圍裙都沒有脫下來，她走的那麼快那麼急，似乎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急得任何事情都可以放下。

走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停頓了一下，回過頭對唐寧問︰“寧寧，說的那個變態地址哪裡？”

唐寧呆呆地報了地址，女人對他說︰“不要怕，寧寧，家媽媽就好。”

說完，她拎著刀走出了房門。

客廳的電視還播放著媽媽最喜歡的電視劇，裡面受傷的角『色』流著血，一片沙土中嘶吼︰“沖啊！殺光這些小鬼子！！！”

震的殺伐聲這小小的屋子裡響起，唐寧猛然回過神來，他飛快地朝房門追去，甦安雲卻︰“小寧，看這裡。”

唐寧轉回身，看到甦安雲站窗戶邊，指了指外面。

雖然不理解甦安雲什麼思，但走到門邊的唐寧還折了回去，他站窗戶旁朝樓下望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幾秒前還房門口的媽媽此時此刻竟然出現了小區樓下。

她穿著睡衣，系著圍裙，踩著拖鞋，舉著菜刀。

燦爛又明媚的陽光下，唐寧沒有看到她的影子。

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唐寧的手指緩緩收緊，牢牢抓住了窗欄——

他想，他知了這個存的身份。

這怪物，也媽媽。

他的怪物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