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郗池醒來不久， 小景把一封信送到郗池的面前:“公子，劉老先他段時間六十五歲大壽，您要不要慶祝？”

郗池把這封信拿起來拆開:“信誰送的？”

“喬雲喬大人， 他知道您這兩個身份，一早上親自送來的， ”小景道，“喬大人說您這兩年沒有一點動靜， 不少人都以您隱居山林不再『露』面了呢。”

因外頭那些有關姚曦和盛月『亂』七八糟的傳言和尹思齊尹老先盛月的求情，不少人認姚曦與朝廷著乾的，皇帝抄了盛家之後，痛失師兄的姚曦肯定不會再朝廷效力了。

郗池不知道外界的揣測， 他打開信看了看:“劉老先年就從溧南回了老家衛黎昀縣，這邊距離京城近， 我們來得及。劉老我授業恩師， 就算再忙也得，況京城並沒有什要緊的事情。”

小景點了點頭道:“我想不少師兄師弟也會，他們久都沒有見到公子了， 這次見到您之後肯定高興。”

郗池將信收了起來:“確實，顧師兄，白師兄，趙師兄都好長時間沒有聯系，往日他們都受劉老先照顧， 這回他們個一定會來。”

小景計算了一下:“顧師兄就在衛黎省當官，他一兩日路程就到，肯定會來。白師兄離這也近。趙師兄在西南當按察使，路上耽擱時間長一點，現在應該在路上了。”

郗池道:“你說的沒錯， 我們也該準備了。”

小景撓了撓頭:“郗公子，您劉老送什壽禮好呢？”

郗池現在還沒有想好這件事情。

送禮件挺麻煩的事情，小景道:“大家知道劉老的喜好，肯定都送畫之類的，這些路上帶著也方便。”

郗池道:“劉老最喜歡彈琴，我有一把古琴，你記不記得？”

小景點了點頭:“記得，這把琴叫做妙音，您花費了多心思從麒國得來的，不它現在放在溧南，您怎拿回來？”

郗池算了一下時間:“快馬加鞭送信到姚家，讓人抓緊時間送往衛黎，我們再從京城趕，應該來得及，你磨墨，我現在就寫信。”

小景一邊郗池磨墨，一邊猶豫著開:“公子，您和當今皇上……你們……你們不好上了？”

郗池抬筆蘸了墨水:“你『操』心這多事情做什？”

眼下郗池和鐘燁情正濃，兩人時常在誠王府中幽會，雖然瞞了誠王和誠王一堆下屬，但難瞞小景的眼楮。

小景嘟囔著道:“廣平侯家的小侯爺頻頻找您都被您拒絕了，他長得也俊，看您拒絕人冷漠的態度還以您男人不興趣呢，結見了皇上就換了態度……公子爺，我『操』心這件事情還不擔心您一頭栽進？皇上長得好看，可他曾經欺騙您，和顧師兄一起您隱瞞身份。”

郗池眯了眯眼楮。

小景道:“奴才跟了您這多年了，自然一心您著想，換個尖酸刻薄的主子，這些話我肯定不說了。但您不一樣，這些年您待我寬厚，從來沒有打罵我一次，我和您說句掏心的。”

郗池提筆寫字:“你說。”

“情都虛無縹緲的，您別一頭栽進了。我見不少表面上好哥哥好妹妹叫著，一轉眼玩夠了就換別人了，如膠似漆時甜情蜜意一回事，情淡了彼此厭惡又另外一回事，女人多少能皇上個龍牽絆住人，可您不能。”

小景斟酌著自己的話語，“況且，公子，您哪清楚皇上喜歡的您這個人，還您的身份和能力？”

小景跟在郗池身邊這多年，他當然不傻，不僅不傻，他還特別聰明會看眼『色』。

郗池筆走龍蛇，字跡瀟灑漂亮，似乎完全沒有受小景話語的影響:“哦？”

“您一人餃接著郗家、姚家和鐵家這三個鼎盛的家族，而且您在士人中名聲大，說得上一呼百應。如可以得到您的話，不僅能穩住貴族，還能讓人籠絡天下士子他所用，這十全十美的事情，”

小景道，“但公子，池塘的水總有被舀盡的一天，您如保證自己一直都有利用價值呢？再怎喜歡皇上，總要留些心眼，您活在現實中，不在做夢。”

郗池快就寫完了這封信，他將信紙放在一邊晾乾筆墨:“小景，我知道你我好，這件事情以後不許再提。”

小景道:“公子，我多嘴了——”

郗池搖了搖頭:“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的話說得並沒有錯，站在你的角度，你考慮得有道理，但——”

其實郗池不知道怎說。

他追求的從來都不大家所追求的，他想要的也不眾人所想要的。

郗池『迷』戀的並不相聚時的甜言蜜語或者親密依偎，他想要的心有靈犀，彼此心意相通，更多偏向於某些事情的看法一致。

“雖然他復雜，”郗池道，“但我不會看錯人，就算看錯了——就當走錯了一步棋。”

郗池從來不怕走錯。

小景幫郗池把信收了起來，這些年他都在郗池的身邊。

郗池公子身份，一直都多地方多人敬而遠之，郗池只和他欣賞的人來往，這些人往往都君子。

小景不同，他尋歡作樂什地方都願意，三教九流什人都見，所以一直都覺得郗池帶著分天真。

現在認真想想，其實郗池有分辨能力的。

而且小景知道，自己從來猜不透郗池具體想要的什。

大概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上能郗池他想要的東西吧。

小景把信裝好之後道:“公子，我現在就派人送。”

郗池點了點頭。

等時間差不多了，郗池帶著小景一起出京劉老先的住處。

郗池來到的時候距離劉老辰還有兩天，已經有七八位師兄來了，顧良人在衛黎省，他這段時間沒什事情，請了個假早早幫著劉老招待。

劉家的下人幫忙喂馬，小景拿著東西旁邊。

顧良好奇的探頭探腦，一看來人郗池，顧良的眼楮瞬間亮了:“姚師弟！居然你！這兩年你哪了？”

其他人聽說郗池來了，都走出門看望。

劉老顫顫巍巍的拄著拐杖走了出來:“姚曦，老朽知道你肯定會來的。”

郗池上前行了一禮:“劉老先。”

劉老扶了郗池起來:“兩年前大家都以你會回院，老朽也等了你久。”

郗池道:“勞先牽掛，學被其他事情絆住了腳步，所以一直沒有回。這回喬師兄我信……”

顧良還想上前和郗池講話，但劉老把郗池拉走了，他隻好找小景:“你家公子哪回來的？怎一直都不我寫信？忘了我這個師兄啦？”

小景還記得顧良和鐘燁一起蒙騙郗池的事情——郗池不告訴鐘燁身份因郗池兩個身份都真的，而且姚曦那個身份知道的更廣一些。

鐘燁不告訴郗池身份肯定在故意蒙騙了。顧良居然一點提醒都沒有，萬一郗池在皇上面前說錯什呢？在皇上面前出言不遜可大罪！

在小景看來，顧良已經成了皇上的走狗，看待皇上和仕途比自己師弟要多了。

小景趕緊閃一邊:“我也不知道，顧大人，您回頭問我們曦公子吧，我還要放東西。”

顧良問了個空:“然，長大成人後就沒小時候那聽話了，從前那親熱，現在居然冷冷淡淡的。”

已經來了八位師兄，其中只有顧良一個和郗池關系最好，其他的關系都淡。

晚上劉老先睡了，屋子悶熱，郗池和眾人在亭子聊天，顧良道:“明天白師弟和趙師兄應該到這，我們四個少團聚在一起，姚師弟，到時候我們不醉不休。你這兩年哪了？”

郗池道:“幫我大哥做了一些事情。”

郗池同在院的師兄弟大多出身不錯，都要走科舉之路。這回來看劉老先的基本有出息，仕途一片大好。

顧良和還未來的趙師兄在其中年齡最小，官職最大，顧良現在從四品，趙師兄從三品。

有兩名師兄在院時看到郗池就酸，這回仍舊忍不住酸郗池:“姚師弟，這次科舉你怎不參加？別人都在當官，你一介草見了官老爺要下跪的。”

“從前姚師弟不入仕一來年齡小，二來和盛家有仇，現在不入仕不皇上聽了流言蜚語，以姚師弟盛家余孽？”這名師兄知道郗池厭惡聽到和盛家有關的事情，故意在一旁挑事，“姚師弟，真可惜了你的才華。”

顧良心非常不舒服:“宋茂，你什意思？姚師弟做不做官關你屁事？”

宋茂不敢得罪顧良，顧良官職比他的更高:“顧師兄，我就開個玩笑。像我這樣的人都能混個六品官，姚師弟什都沒有，豈不可惜？姚師弟，你不覺得可惜？”

郗池不想在先家中惹事，隨應付他們句:“宋師兄，聽說你年升了知州，恭喜。”

宋茂道:“希望哪天也能進京見一見皇上，我科舉那年在京城差點見到郴王，當時郴王殿下有事，我與郴王小世子一起喝了杯茶，那位世子爺十多歲，尊貴無比。”

顧良聽他又顯擺和京城哪位大人物認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們來得早，這兩天宋茂顯擺了無數次了。

小景郗池倒了杯茶，郗池喝了茶:“只要冠個世子的身份，宋師兄看什都尊貴。”

宋茂哈哈一笑:“要你世子，師兄我看你也尊貴，可你？”

顧良湊到郗池耳邊小聲道:“別和他說話了，他一直都這樣，追名逐利，讀時就拚命討好盛月，這回來大家面前炫耀的。”

小景笑嘻嘻的道:“巧了，我們家曦公子還真個世子爺呢。”

宋茂道:“你說什胡話，他誰家世子？誠王家的世子？他以他郗修遠？”

因誠王現在在諸王中身份地位最高，郗修遠的名望也高，所以宋茂就把誠王拉了出來嘲諷郗池。

小景點了點頭:“又巧了！修遠公子家中庶子，我們曦公子可誠王嫡子。”

宋茂覺得可笑:“攀親居然攀到了誠王頭上，姚師弟，從前你也不追名逐利的人，我敬你的人，可現在你怎變成了這樣？”

郗池抬眸:“宋師兄，父王擔心我路上遇到危險，所以這次出門讓我帶了他的令牌出來。”

一枚虎頭令牌被放在了桌上，令牌上印著一個“誠”字。

宋茂拿看了看，他從來沒有見這個:“這真的假的？”

其他人都湊看。

顧良本來以郗池在開玩笑，其中一位師兄道:“這真的，誠王殿下的令牌。”

顧良也拿來看了看，沉甸甸的令牌十分精致，他看了看花紋再看字樣，最後看向郗池:“姚、姚師弟，你郗池？”

小景道:“這我家公子在家的名字。”

宋茂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好師弟，從前沒有看出來，原來你誠王的兒子，師兄有眼不識泰山。”

郗池將令牌收回來，似笑非笑道:“宋大人，以後我見了你不要下跪呀？”

“你折煞我了。”宋茂臉不知道往哪擱，“剛剛我胡說八道的，姚師弟，你別往心，我見了你下跪才。”

宋茂連誠王府的門都進不了，如今見了誠王世子，他覺得以後又個談資，所以趕緊上來巴結郗池:“姚師弟，我這張嘴巴，唉，成天總說胡話。”

“啪”的一聲，宋茂了自己一巴掌。

顧良趕緊阻止他:“你做什？都好好說話。”

郗池喝了一茶。

宋茂趕緊想好話巴結郗池，所以拿出了自己知道的秘密:“一想起姚師弟的名聲被人毀壞，我心就覺得難受。了，姚師弟，你知不知道什你的名字總和盛月放在一起？這就盛月派人做的，當年我和他手下的人有交情，盛月四處讓人散播流言說你和他情深厚有緣無分。”

郗池危險的眯了眯眼楮:“什？”

其他師兄也都覺得詫異:“他什這做？這個瘋子，他到底在圖什？”

宋茂道:“他死得真好，盛家作惡多端，皇上真該殺他們，隻連累了姚師弟。姚師弟清譽受損了，唉，我知道這些真相，以後一定四處姚師弟澄清。”

鬼都知道宋茂又想攀郗池這根高枝兒了。

顧良笑了笑:“好啊，你回頭澄清試試，我們看看有沒有效，有效的話——說不定你能托姚師弟的福，以後見皇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