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劉洲之間的這筆帳， 容錯確不太著急，但如果劉洲著急的話，他也不介意送劉洲一程。

對劉洲這樣的人， 容錯根本就不需要去誘導他什麼，他自己就把自己作死。

軍訓開始， 北城迎來立秋之後罕見的一場高溫，雖說體訓練相對少一些， 但軍姿列隊的基本項目卻是一項也沒少，一天6個小時訓練打底，上午三個小時， 中午吃飯加午休兩個小時， 下午三到四個小時。

每個人訓練結束後都是一動不想動，但飯總是要吃的， 可偏偏些人，一動不動卻要吃飯， 自己不想買， 就讓別人買， 別人不想買， 就強迫別人買。

劉洲看上的第一人就是李硯， 畢竟曾經欺負過， 輕車熟路。

李硯是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 不想惹事， 也不想招惹誰， 便答應，一開始劉洲給錢，但後來或許是李硯點太好說話，連錢都不想給。

可劉洲大概也沒想到， 沒想到李硯這個人要錢不要命，欺負他這個人或許忍下來，但只要涉及到他的錢，他也是跟你拚命的，一『毛』錢都不行，軸的，甚至不惜當著全班的面向劉洲要錢。

錢，劉洲給，但面也是徹底沒，對李硯撂下一句狠話︰

“放學等著！”

容錯一直坐在班裡看著這一出鬧劇，表情淡淡，事不關，視線落在窗外看一會兒，身從後門出去。

軍訓是乏味的，因為重復的訓練多，但當天下午整個高一就迎來一劑調味品，大家小聲討，興致勃勃，甚至因此被教官罰練半個小時。

這劑調味品的貢獻者來自劉洲，不知道是誰在『操』場旁邊的男生廁所裡貼一張照片，照片裡的劉洲和一個男人摟摟抱抱出現在酒吧門口。

人把照片拍下來發到同學群裡[email protected]劉洲廁所裡為什麼會你的照片？

未成年，但沒進去，也不算什麼大新聞。

摟摟抱抱就摟摟抱抱，反正都是男生，兄弟情。

但重點不在這些，重點在，這是個北城名的gay吧，就算高中生大部都不知道這個地方，但只要一個人告訴他們，哪怕是匿名出現在群裡的，哪怕是模擬兩可的回復也會讓所人都知道。

【如果我記沒錯的話，這好像是個gay吧？】

是劉洲和男生的摟摟抱抱也開始曖昧來，別樣的『色』彩。

劉洲沒在第一時間看到這條消息，等他知道的時候經晚，這張照片幾乎傳遍各個小群，關劉洲是同『性』戀的消息也開始被傳的繪聲繪『色』，不到一個下午的時間，連虐戀情深的小故事都被杜撰來。

這一次謠言比之前容錯的時候更甚，畢竟那一次只是謠言，而這一次，卻是打的‘證據’。

如果劉洲不是同『性』戀的話，為什麼要和男生摟摟抱抱呢？就算摟摟抱抱沒什麼，那為什麼會出現在gay吧這麼曖昧的地方呢？

真相和故事之間，大家本來就更願意看故事，因為更趣味『性』，也未必就不是真的。

劉洲被同學告知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沖到容錯的面前，當時容錯和全班同學都在教室裡休息，剛結束軍訓正是最乏的時候，容錯即便體力算不錯的，此時也正閉目養神。

劉洲踢門進來的時候所人都精神，吸引全部的目光，他帶著一股狠厲直接沖到容錯的面前就要掀翻他的桌，卻在掀動的前一秒被容錯按住，淡淡反問︰

“瘋狗是不是咬錯人？”

劉洲咬牙切齒卻拚不過容錯的力量，最後隻狠狠踹他的桌腿一腳︰

“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做的？！一定是你！除你，沒人會這麼做！”

容錯坐在位置上，靠著椅背看著氣急敗壞的劉洲︰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裝什麼裝？！”劉洲恨不從容錯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你早就知道學校裡關你和江別故的傳言是我做的，所以你現在來報復我？”

是，容錯早就知道是劉洲做的，暑假的時候容錯找過他，劉洲也親口承認過，只不過那個時候容錯沒做什麼罷，再打他一頓不是不行，而是完全沒必要。

他找他不過是想證一下，不過是不願意看到自己最後整錯人。

但當時不做什麼，不代表過後不做什麼，劉洲這個時候把懷疑的對象鎖定容錯也是情理之中。

但容錯在聽到他這一番話之後沒任何反應，若一定說什麼反應的話，大概就是眼神的變化，從看一個瘋狗的眼神變成看一個蠢貨的眼神。

比容錯的波瀾不驚，班裡原本安靜看戲的同學倒是炸開鍋，劉洲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什麼，但經晚，本就沒多少理智的他，此時更是控制不住，惱羞成怒的直接揮拳要揍過來。

可當初三打一都沒打過的容錯又怎麼可會讓他逞，抓住他揮過來的手腕，一個轉身就將他抵在教室後面的黑板上，死死的壓製住他，任劉洲怎麼掙扎都無濟事︰

“我你媽容錯！你放開我！”

“去，如果你找到她的話。”容錯滿不在乎的輕笑一聲︰“現在知道成為編纂故事的主人公是什麼滋味兒嗎？你這一路過來被人偷偷『摸』『摸』的看，指指點點的議感覺爽不爽？”

劉洲又掙扎一下，卻是被掙脫，氣的咬牙切齒。

“急什麼？”容錯說︰“我被你設計議這麼久都心平氣和，你才不到一個下午就跟瘋狗一樣來找我算帳，是不是太小家氣？嗯？”

容錯說完狠狠推他一下才放開他，劉洲穩住身形的第一時間就立刻轉過身來要揍他，卻被趕過來的孫老師喝止住︰

“劉洲，你想幹什麼？！”

此時的劉洲狼狽也滑稽，臉上滿是在黑板報上蹭的彩『色』粉筆印，手高高的舉著，卻無如何也不敢落下來，可偏偏容錯對他挑釁般的挑挑眉，讓他險些憋到吐血。

“怎麼回事？”孫老師出聲詢問。

劉洲不打，但是告狀，將事情的原委都和孫老師說，甚至拿出群裡傳的那張照片。

孫老師看一眼，將手機給他。

劉洲指著容錯︰“孫老師，一定是容錯做的！除他不可第二個人！”

“說話是要講究證據的，你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做的？倒是你剛才親口承認關我的傳言是你做的，同學們都可以作證。”容錯淡淡反擊。

孫老師聞言看一眼劉洲，又問班裡的人︰“劉洲剛才說什麼？”

沒人站出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司姝站出來，完全沒在怕的︰“老師，我剛才聽到劉洲親口說，說學校裡容錯和他哥傳言的這件事是他做的。”

第一個人站出來，自然就第二個，畢竟容錯才是自己班裡的人，劉洲不過是外來的，更何況這幾日他做的事也的確讓人反感。

劉洲氣急，惡狠狠的看著容錯︰“就算是我做的，可你也不否認今天這件事不是你做的！”

容錯嗤笑一聲︰“別搞笑行嗎？你去gay吧，是我讓你去的嗎？你和男人摟摟抱抱是我強迫你的嗎？你是證據證明是我做的，是說證明照片是合成的？”

“你……”

“好。”孫老師打斷劉洲的話︰“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的，在我調查清楚之前，不許惹事。”

劉洲想說什麼，孫老師卻出聲宣布結束自習讓同學們先放學回去，劉洲看著容錯的眼神盯出一個血窟窿來，但老師在，他沒失去理智到要在老師的面前做什麼，咬咬牙，容錯也回去自己的座位，扶被自己剛才帶倒的椅，拿抽屜裡的包就要離開，卻被孫老師叫停腳步︰

“容錯，你等一下。”

容錯停下腳步，看著孫老師，孫老師淡淡笑笑，一直等到班級裡沒人才對容錯開口︰

“這件事……”

“孫老師。”容錯開口︰“我知道這件事無怎麼看都像是我做的，因為我這個動機，但不是我，我根本沒去過『操』場的那個廁所。”

孫老師幾乎沒懷疑容錯，就點點頭︰

“好，那老師知道，關之前謠言的事情你也不擔心，學校會嚴肅處理的。”

“不。”容錯說︰“這件事我想自己處理。”

孫老師愣一下，突然就不太好的預感︰“你想怎麼處理？”

容錯卻沒說，看一眼孫老師︰

“時間不早，我哥今天回來，我先回去，老師再見。”

說完就。

容錯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一樓樓梯口站著一個人，容錯腳步頓一下，卻在看到李硯的時候又重新邁開，沒打算說什麼，畢竟容錯都不覺李硯是在等自己，但李硯卻開口，在容錯過他身邊的時候︰

“謝謝。”

容錯停下腳步，回頭看他︰“謝我什麼？”

“如果不是你，今天劉洲不會放過我。”

容錯輕笑一聲︰“謝錯人，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我，也不是為你，早點回去吧，。”

說完這句話容錯就邁步離開，卻又被李硯叫停︰

“我知道是你做的！不然你暑假找我問劉洲那些事做什麼？”

容錯再次停下腳步，卻沒回頭，但也沒再否認李硯的說辭。

的確是他做的，甚至都是他誘導劉洲去那個地方的，劉洲愛玩遊戲，人菜癮大卻不承認，總覺是裝備不行，所以總是愛買一些帳號什麼的，容錯就是利這一點扮演成賣家，約他到那個地方見的面，照片也是他拍的。

他的想法簡單，指望劉洲自己認識到錯誤，感同身受，那是不可的事情，這個世界上本就沒什麼感同身受，刀不落在自己身上，永遠都不知道會多疼。

而容錯，就是要以牙牙，以暴製暴。

也隻這樣，他才會疼。

容錯問︰“怎麼？要去打小報告嗎？”

“我不會。”李硯說︰“我就是想謝謝你。”

容錯看他一眼沒說什麼，笑下，邁步，留下李硯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他。

——

容錯回到家裡的時候江別故經到家，門口放著行李，卻不見人，房裡倒是傳出他講話的聲音，容錯以為他要晚上才回來，現在提前看到不可不驚喜，也顧不會不會打擾到他，立刻邁步過去︰

“哥！”

江別故在跟丁程說明天的工作安排，門口突然出現一個人讓他生生止話，見到容錯的第一時間便笑︰

“誰家小孩兒這麼帥？”

江別故的話沒半虛假，容錯的相本身就符合當下流行的審美，徐宴清的話說，容錯要是肯進娛樂圈，不出一年我就讓他成為頂級流量。

此時的容錯的確是挺帥，天氣太熱，容錯上半身隻穿一件軍綠『色』t恤，下擺塞在扣著腰帶的『迷』彩褲裡，身材挺拔，細腰窄『臀』，整個人都英氣勃勃。

容錯沒理會江別故的誇贊，過去看著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沒多久。”江別故笑笑︰“黑不少，這壯一些，軍訓累不累？”

“不累。”容錯也笑︰“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做飯去，家裡食材。”

說完就要，卻被江別故叫停︰

“不，軍訓一天就別忙，去洗個澡吧，待會兒帶你出去吃。”

比去外面，容錯更喜歡和江別故在家裡吃飯，但只要是和江別故在一，去哪裡在哪裡吃不重要，所以容錯也沒拒絕，開口︰

“好，那我去洗一下，快。”

“不急。”江別故看著他笑︰“慢慢來，我這邊點工作，時間足夠。”

容錯點點頭離開，丁程卻笑下︰

“不知道是不是這次出差時間太，容錯這次見到你明顯開心不少。”

“嗎？”

“。”丁程難開玩笑︰“開心的都沒和我打招呼。”

江別故想想從容錯站在房門口到離開，好像的確沒看丁程，沒忍住也笑︰

“跟小孩兒計較這個？”

“不敢。”丁程說︰“他這一身裝扮，一看就武力值爆表。”

江別故看到丁程這麼說，難愣一下，突然覺容錯以後念個軍校也不錯，不過這個念頭也是一閃即過，小孩兒要做什麼，是要看他自己。

一輩那麼，總要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才好。

快二十天的時間沒見，但江別故也沒帶容錯去什麼特別正式的地方去吃飯，家常便飯就挺好，飯桌上說的都是容錯軍訓的事情，或許是太時間沒見，話一直不怎麼多的容錯倒擔任氣氛擔當，江別故和丁程聽著，偶爾才會問兩句。

飯後，因為丁程家距離不遠江別故便讓他先回去，說自己和容錯，再打車回去。

丁程說可以等，倒被江別故嫌棄不自在，最後也隻笑笑。

“你丁程哥這二十幾天瘦七八斤，讓他回去早點休息，送我們要多折騰一個多小時。”江別故看著容錯︰“你要是累，我們現在就打車回去。”

“不累。”容錯也看著他︰“吧。”

容錯喜歡和江別故待在一，哪怕什麼都不做，哪怕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的著。

從飯店出來不遠處就是個廣場，兩人一過去。

廣場上的人多，附近居民出來閑坐的，也孩童來回奔跑打鬧的，商販在賣一些閃閃發光的東西，小惡魔的罰發卡，也拿在手裡的鮮花和氣球，江別故第一次見到氣球裡帶燈這樣的小玩意兒，覺挺好看。

從身邊跑過的小朋友手裡每個人都拿一個氣球，亮亮的，映照在他們朝氣蓬勃的臉上，即便江別故聽不到任何聲音，但卻也感受到他們的歡聲笑語。

回頭看容錯的時候發現他也在看著那群小朋友，看的認真，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別故突然就想到第一次見容錯的時候他也差不多就是現在眼前這群小朋友的身高，只是那時的他經被迫學會該如何生活。

江別故收回視線看前一眼旁邊的商販，邁步過去，詢價、掃碼、付款，最後帶回一個。

容錯回身找江別故的時候剛好看到他拿著一隻氣球向自己來，一時之間些錯愕。

他沒想到江別故會給自己買一隻氣球，也沒想到明明只是一隻技術含量低的發□□球，可拿在江別故的手中卻好像是拽著整個星空來到自己面前一樣，讓容錯些移不開視線。

江別故笑著將手中的氣球遞到他面前︰

“拿著玩吧，別人家小朋友的，我家小孩兒也要。”

容錯這才回神，笑著接過︰

“謝謝哥。”

旁邊小朋友停下來好奇的看自己，好像疑『惑』為什麼這麼高個的男生也要玩這個，但容錯沒半點的不好意思，只要是江別故給他的，他就要，無是什麼。

江別故不覺這個被商家叫做網紅波波球的東西什麼童真可言，但或許是旁邊小朋友都，所以現在容錯拿著的時候他也覺容錯難多些小孩兒氣，跟下午時看到的那個身穿軍訓服的他完全不一樣。

江別故未來及開口說什麼，眼前的容錯卻突然看向自己身後變臉『色』，在江別故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容錯抱著閃一個身位。

下一秒，一個歪歪扭扭騎著車的小孩兒就要倒在他們旁邊，又被容錯眼疾手快的攙扶住，這才免一場磕踫，小孩兒抱歉的下車，對他們鞠躬彎腰道歉，容錯說沒關系，也囑咐他盡量不要在人這麼多的地方學騎車，不安全。

小孩兒說聲知道就推著車離開，江別故一直看著容錯，他直到這一刻才恍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一直被自己當成小孩兒的人，居然也會保護自己。

江別故想的是小孩兒大，可容錯的臉『色』卻真的糟糕，江別故知道他在想什麼，微微笑下︰

“放心，平時我出來都丁程跟著，況且我也沒什麼機會來這樣的地方，只是意外。”

只是即便這麼說，容錯的眉頭是沒舒展開，他的視線緩緩從江別故的臉上移至耳朵，沒忍住，問一個這三年來都好奇的問題︰

“哥，你的聽力恢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