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

　　林洛清跑路演一直跑到了十三號，就沒再去路演了，而是待在家裡陪著林非、季樂魚，等著他們期末考試。

　　他也沒敢給兩個孩子太大壓力，只是換著法的給他們買甜點、零食、水果。

　　季嶼霄看著他這緊張的模樣，逗他，「你信不信你兒子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緊張感。」

　　林洛清：……

　　林洛清看了看一如既往淡定的看著課外名著的林非，和被迫寫著林非佈置的習題的季樂魚，好吧，他的兩個崽崽好像確實很無所謂的樣子，只有他這個爸爸，白替他們緊張。

　　其實他也清楚，按照林非和季樂魚的平時表現，成績肯定不會差，只是當父母的難免這樣，尤其是事關考試，哪個父母能和個沒事人一樣。

　　十五號的早上，林洛清再次送他們去了學校。

　　「考試加油哦。」他對著兩個寶寶道。

　　林非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哦。」

　　季樂魚則笑瞇瞇的，「嗯。」

　　林洛清看著，心裡默默給他們打氣。

　　沒幾天林非他們的成績就出來了，以林洛清現在的知名度，再出現在學校那就該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了，所以張老師專門在成績出來後，家長會之前，來了林洛清家裡一趟。

　　「這是兩個孩子這次的試卷，非非依然是滿分，小魚比較粗心，比他哥哥少了三分，不過兩個孩子還是一個第一，一個第二。」

　　林洛清笑著接過林非、季樂魚的成績單，連連道謝，「真是辛苦您了。」

　　張老師語調溫柔，「沒關係的，你最近這麼紅，要是去了學校，我怕你就走不出學校了，再說你把兩個孩子都教的很好，我們辦公室的老師都很喜歡非非和小魚。」

　　「謝謝。」

　　「這是給他們倆的獎品。」張老師說著，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兩根鋼筆，「希望他們倆能繼續保持，再接再厲。」

　　林洛清笑著接了過來，再次道了謝。

　　張老師臨走的時候，林洛清讓張嫂去叫了林非和季樂魚，兩個寶寶下了樓，和張老師說了再見。

　　一直到送她出了門，季樂魚這才好奇的問道，「爸爸，我考了第幾啊？」

　　「第二。」林洛清揉了揉他的腦袋，又看了看林非，「非非很厲害哦，又是第一，又是滿分。」

　　很多時候，第一並不難，滿分也並不難，難的是門門滿分，次次滿分，這不僅需要你學習能力強，還需要你足夠細心。

　　很顯然，林非就是這樣的人。

　　他的世界乾淨的厲害，他在乎的很少，雜念幾乎沒有，所以他在很多事情上，都注定會取得一般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這點，從他幼年時期就已經開始顯現。

　　林洛清回了房，把張老師給他的鋼筆交給了林非和季樂魚，和鋼筆一起的還有他們的卷子。

　　林非看著手裡的鋼筆，驀的就想到了季嶼霄。

　　大部分的時候，季嶼霄都是在書房，他去找季嶼霄，也會去他的書房。

　　季嶼霄辦公的時候，是會用鋼筆的，有幾次他去和他說話，季嶼霄就會放下自己的筆，走到他面前，抱著他聽他說話。

　　他很喜歡用鋼筆，林非想，那他可以把這支鋼筆送給他。

　　可是偏偏他心裡偏向著林洛清，所以又想把這支筆送給林洛清。

　　要是他有兩支鋼筆就好了，林非猶豫道。

　　他這麼想著，突然看到了季樂魚手裡的鋼筆，哦，那他確實可以有兩支鋼筆。

　　「你要用你的鋼筆嗎？」

　　等到季樂魚回了他自己的臥室，林非跟了進去，問他道。

　　季樂魚搖頭，很大方道，「你想要，那給你。」

　　「不用。」林非道，「給你叔叔吧，他喜歡用鋼筆。」

　　季樂魚在這種事情上總是沒有林非心細，不過他對季嶼霄向來是做什麼都願意，所以林非一說，他就忙不迭的答應道，「好。」

　　林非滿意了，趁著晚上林洛清去季嶼霄的書房時，把鋼筆放到了林洛清臥室的床頭櫃上，他怕林洛清和季嶼霄分不清是給他們誰的，所以在下面壓了一張紙，寫著：【爸爸工作順利。】

　　這個稱呼，當季嶼霄和林洛清同時都在的時候，很明顯，就是指林洛清了。

　　林非悄悄的回了自己的小書房，看著屋頂的星空，心裡有小小的歡喜。

　　沒一會兒，季樂魚就找了過來。

　　「我把我的鋼筆送給我叔叔啦。」他開心道，「我叔叔很高興，還親我了。」

　　林非聽著，面上淡淡的，心裡的歡喜卻稍稍長大了些。

　　他並不會因為自己想做的事讓季樂魚做了，季樂魚因此獲得了表揚，從而嫉妒或者不甘。

　　他只會因為季嶼霄很開心，季樂魚也很開心，所以自己也覺得開心。

　　季樂魚貼到他的身邊，甜甜的和他道，「謝謝哥哥。」

　　「不客氣。」林非道。

　　他轉身從書架抽了本書，順手給季樂魚也抽了一本，和他一起看了起來。

　　林洛清回到臥室後，才發現床頭櫃上有支鋼筆。

　　他拿了起來，就看到了林非稚嫩的筆跡。

　　林洛清不由笑了，拿起了那張紙，仔細看著。

　　「怎麼樣，我就說非非會把他的鋼筆送給你吧。」季嶼霄在他身後道，「他們兩個向來都是有樣學樣的，小魚哪會注意到這些，他那麼嬌生慣養的，從小都是別人給他東西，他哪有送禮物的概念，肯定是非非想給你，小魚才會學著也送給我的。」

　　林洛清眼裡滿溢著溫柔，看著「爸爸工作順利」那六個字，只覺得心裡如同暖風吹過。

　　季嶼霄走近他，摟住了他的肩膀，「我們的寶寶還都挺懂事的，真是惹人心疼。」

　　「嗯。」林洛清低低應道。

　　他的兩個寶寶，是真的很讓人喜愛。

　　出於這份喜愛之情，林洛清第二天和季嶼霄一起選購煙花的時候，給兩個寶寶選購了許多不同圖案的煙花。

　　他甚至還找了一個龍的煙花，一個老虎的煙花，還有一條小錦鯉的煙花，打算給兩個寶寶一個驚喜。

　　買完煙花，也就距離新年更近了，道路兩旁的樹枝都掛上了紅紅的小燈籠，還有白色的流光棒，營造出火樹銀花的感覺。

　　林洛清感受著新年的氛圍，心情彷彿也被炭火烤過一般，暖烘烘的。

　　他帶著兩個寶寶和季嶼霄一起去超市買了東西。

　　林非很矜持的仰著小腦袋看著，季樂魚則看上什麼就往購物車裡放什麼。

　　沒一會兒，幾個人就買了滿滿的兩大購物車，就這，還沒裝下，林洛清和季嶼霄還都各提了一個籃子。

　　他們沒著急回家，買完了年貨，又去附近逛了逛。

　　季樂魚感受著新年的快樂，拉著林洛清的手，一蹦一跳的走在路上，路過電影院的時候，他看的了牆上貼出來的《一路向西》的海報，海報上的林洛清癱著一張帥氣的臉，很是無奈。

　　「爸爸，是你呀。」季樂魚指著海波道。

　　他拉著林洛清走了過去，盯著海報仔細看著。

　　林洛清戴著帽子、眼鏡、口罩，還圍著厚厚的圍巾，打扮的十分嚴實。

　　季樂魚指著海報上的字，一字一句的讀道，「大年初一，邀您同行。」

　　「嗯。」林洛清笑道，「等到大年初一，我們就可以去電影院看電影了，到時候就能看到你和你哥哥了。」

　　季樂魚對於自己出現在大屏幕頗感興趣，興奮道，「好呀。」

　　林洛清揉了揉他的腦袋，心道希望李導能多給他們幾秒鐘的鏡頭吧。

　　幾個人在外面玩了一天，才滿載著食物與玩具回了家。

　　伴隨著除夕的臨近，年味也越來越濃。

　　林父最終還是給林洛清打了電話，問他今年要不要回家過年，林洛清拒絕了，他的話語很冷漠，「我當然準備在家過年，可是我的家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他掛了電話，林父看著自己冷冰冰空蕩蕩的家，後悔的低下了頭。

　　季嶼霄最近一直在觀察季樂魚，他們之前每次過年都會去季父家，這一次，他擔心季樂魚也會提起，會說自己想去看爺爺。

　　然而小孩兒大概都是忘性比較大的，今年一年，季樂魚都沒怎麼見過他爺爺，所以他大概到現在，還沒有想到這件事，也就沒有和他說爺爺的事情。

　　季嶼霄早已經想好了，如果季樂魚問他，他就告訴季樂魚，季父出國度假了，所以他沒法和他們一起過年。

　　他並不在乎季父，可是他不希望季樂魚知道真相，那對季樂魚太殘忍，他寧願季樂魚印象中的爺爺一直是那個關心他喜歡他的爺爺。

　　只可惜季樂魚壓根就不在乎季振鴻，他當然沒想到季振鴻，因為季振鴻從來都沒走進過他的心。

　　要不是季振鴻頂著季嶼凌、季嶼霄父親的身份，季樂魚看他，就和看路邊的雜草沒什麼兩樣，而即使頂著這樣的身份，只要季嶼霄不在乎，那他就也不在乎。

　　他生性自私，僅有的感情都繫在家裡的幾個人身上，只可惜季嶼霄並不知道，還等著安慰他乖巧的小侄子。

　　就在季嶼霄的一天天觀察中，除夕也終於來了。

　　季樂魚高興的拿了一掛鞭炮，讓季嶼霄放給他聽。

　　季嶼霄接過，讓他先吃飯，吃完再玩。

　　林洛清挨著季嶼霄坐著，給兩個孩子夾了點菜，一邊看著春晚，一邊和他們吃著飯。

　　看到有流量明星出來的時候，季嶼霄問他，「怎麼今年春晚沒請你？」

　　林洛清聳肩，「那誰知道，不過沒請才好，不然我哪有時間現在在這裡啊。」

　　他並不想去春晚，比起自己在舞台上表演，他更想和季嶼霄他們待在一起。

　　「等以後有機會，我也不會去的。」

　　「那還是可以去一下的。」季嶼霄道，「還能增加你的知名度呢。」

　　林洛清笑著衝他眨了一下眼，頗為驕傲道，「我已經很出名了。」

　　季嶼霄看著他的wink，笑了起來，默默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

　　吃完飯，他去庭院給季樂魚放了鞭炮。

　　林洛清聽著辟里啪啦的鞭炮聲，等到鞭炮聲停了，問林非和季樂魚道，「考考你們啊，那首詩怎麼背的？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後兩句是什麼？」

　　季樂魚迷茫的眨著眼睛，這是什麼詩？還有後兩句？

　　林非看著他這一副明顯不知道的樣子，三分無奈兩分嫌棄還有五分習以為常，他弟弟總是傻乎乎的，他已經習慣了。

　　季樂魚：……

　　季樂魚鼓著小臉不服氣道，「你又知道？！」

　　林非很淡定：「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王安石，《元日》。」

　　「語文老師沒教。」

　　「可你有《中小學古詩必背》。」

　　季樂魚：！！！

　　中小學！！！中小學！！他才小學二年級好嗎？！

　　要不要這麼超綱啊！

　　林洛清和季嶼霄哈哈大笑。

　　林洛清摸了摸林非的腦袋，「非非好聰明，回答正確，獎勵非非親爸爸一下。」

　　林非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林洛清很不嫌棄的親了他一下，「快點快點，我都親你了。」

　　「我又沒讓你親。」林非小聲嘀咕著，別彆扭扭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林洛清倏地從口袋掏出了一個紅包，「給，新年紅包，非非明年也要健健康康，心想事成啊。」

　　他把紅包塞進了林非的手裡，又轉頭看向季樂魚，「小魚也親爸爸一下。」

　　季樂魚毫不猶豫的親了他一下，林洛清又掏出了一個，塞進了他手裡，「小魚明年也要好好學習，健健康康啊。」

　　季樂魚笑著答應道，「謝謝爸爸。」

　　「不用客氣。」

　　他一抬頭，就看到季嶼霄正看著他。

　　「我用親你一下嗎？」季嶼霄沒有出聲，用口型問他道。

　　林洛清哼了一聲。

　　「煙花呢，我要放煙花。」他孩子氣的喊著。

　　季嶼霄連忙把煙花拿了出來。

　　林洛清湊近，小心翼翼的點燃引線，看著一個個煙花「咻」的一聲，飛入天空，在天空開出大片的圖案。

　　「非非你過來。」他招呼林非道。

　　「敢不敢放煙花啊？」他拿著火柴在林非面前晃了晃。

　　林非平靜道，「這有什麼不敢？」

　　「那你放這個。」林洛清把火柴遞給他，「小心啊。」

　　林非很膽大的劃了火柴就要去點引線，林洛清擔心他，臨近最後關頭，還是不放心的握住了他的手，「爸爸和你一起吧。」

　　林非被他的手握著，他小小的手被包在了林洛清大大的手裡，很溫暖，也很安全。

　　林洛清帶著他點燃了引線，然後退後了幾步，林非看到有金色的火光騰空而起，飛入了空中，最後幻化成一條龍，盤踞在夜空之上。

　　林洛清的手還握著他的手，他的聲音在他的上方響起，他說，「非非你看，是龍，你點燃的是一條龍啊，真厲害。」

　　林非看著那條金色的閃爍在星空中的龍，突地就想到了林洛清曾經說的，他是龍，他以後也會是一條翱翔於天的龍。

　　金色的龍映在他的瞳孔中，浮光躍金，他緩緩笑了起來，仰起頭，就看到林洛清正低頭看著他。

　　「新年快樂，我的小龍。」林洛清輕聲道。

　　林非轉身，看著面前給予了他溫暖、包容、理解與喜愛的人，他是他的爸爸，他自己選擇的爸爸。

　　他招了招手，示意林洛清低頭。

　　林洛清彎下了腰。

　　林非湊近他，抱住了他的脖頸，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新年快樂，爸爸。」

　　我的爸爸。

　　林洛清笑著抱起了他，蹭了蹭他的額頭。

　　他回頭望去，季嶼霄正溫柔看著他們這邊，在他身邊，季樂魚踮著腳尖，好奇的望著他們這邊，見他望過來，乖乖的笑了起來。

　　林洛清突然就覺得一切都很好，他的愛人在身邊，他的家人在眼前。

　　歲月靜好，萬象更新，又是一年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