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

　　林洛清正靠坐在床上拿著手機看著各大官網的新品。

　　他其實並沒有想好給季嶼霄買什麼，所以打算先看看，到時候哪個合適就買哪個，正看著，卻聽到了敲門聲，緊接著林非就進來了。

　　林洛清笑著打趣他，「剛分開你就又來找我，怎麼，想我了嗎？」

　　林非：……

　　林非眼裡三分嫌棄三分無奈四分你開心就好。

　　林非走到他面前，把手裡的東西遞了出去，「給你。」

　　林洛清看著他手裡的紙盒，笑了起來。

　　他剛剛在飯桌上就猜林非應該會給他一個蘋果，可是林非沒有給，那時候他就想他是不是準備一會兒回房後偷偷給他。

　　——畢竟，林非在送禮這方面，著實是不喜歡張揚。

　　讓他像季樂魚一樣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東西送給他，這對他而言實在是有些困難。

　　果然，他這才剛回房沒一會兒，林非就來找他了。

　　「謝謝非非，我真開心。」林洛清真誠道。

　　林非點頭，「現在你也有了。」

　　「嗯，現在我也有了。」林洛清笑著看著他，只覺得他溫柔又可愛。

　　又想親了！

　　林非把蘋果送了出去，也就滿意了，「那我回去了。」

　　「這麼快就走嗎？」林洛清捏了捏他的臉，「你才剛來呢。」

　　「我書還沒看完，小魚作業也沒寫完。」林非淡淡道，「我不能在你這兒待太久。」

　　林洛清看著他這認真的小模樣，覺得他像個小大人似的，於是揉了揉他的腦袋，「好吧，那我就不耽誤你看書了，你好好看書，順道幫小魚輔導功課，等一會兒我去給你們洗澡。」

　　林非：……哦。

　　他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隨後又看了林洛清一眼，說道，「我走了。」

　　有輕微的詢問的意思。

　　林洛清點頭，和他揮了揮手，「回去吧，一會兒我去找你。」

　　林非這才轉身出了他的臥室。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又想起之前和季樂魚說的話，下樓拿了兩根香蕉，這才回了自己的臥室。

　　季樂魚正在寫作業，季嶼凌和成薇在的時候，額外教過他一些一年級的課程，因此他雖然少上了半學期，但是不會的卻不多。

　　林非把香蕉給了他，湊近看了看他的作業本，見他寫得都是對的，也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怎麼這麼慢啊。」季樂魚一邊剝著香蕉皮，一邊和他道，「我都寫了好幾道題了。」

　　「嗯。」林非平靜的應了一聲。

　　季樂魚也就是隨口說說，說完就開始吃手上的香蕉。

　　林非自己倒不是真的想吃香蕉，見他喜歡，就把自己的那根也給了他。

　　季樂魚接過，甜甜道，「謝謝。」

　　「不用客氣。」林非看著自己的書，覺得這下，所有的東西都給完了，自己也總算可以好好看書了。

　　唉，真不容易，還好他們家就四個人。

　　差不多到九點半，林洛清過來準備給他們倆洗澡。

　　林非和季樂魚許久沒被他幫忙洗澡了，一時還有些懷念。

　　「爸爸你不在的時候，我們都是自己洗的。」季樂魚邀功道。

　　「那你們很厲害啊。」

　　季樂魚笑了起來，眼睛成了彎彎的月牙。

　　「你這次待多長時間啊？」林非好奇的問他，「下一次上班是什麼時候？」

　　「還沒定。」林洛清看著他，「不過一直到農曆新年應該都不會出去，所以可以陪你們一兩個月。」

　　「真的啊？」季樂魚興奮的揚起一捧泡沫，林非很嫌棄的避開了，卻沒有說他。

　　「嗯。」林洛清點頭。

　　季樂魚開心了。

　　「今年我們可以一起過年。」他突然道，他上一個新年還是和爸爸媽媽一起過的，這個新年雖然不能和爸爸媽媽一起過，但是卻能和兩個爸爸一起過，還多一個林非，也比他最開始想的要好太多了。

　　季樂魚伸著自己滿是泡沫的手就要去抱林洛清，林非一把抓住了他，「你身上是濕的。」

　　季樂魚一看，確實哦，這樣抱林洛清林洛清睡衣會濕的，所以他索性一轉身抱住了林非，——反正林非身上也是濕的。

　　林非：……

　　林非的臉上是林洛清熟悉的嫌棄和無可奈何。

　　林洛清被他們倆逗笑了，真可愛，他想，他的兩個崽崽都真的好可愛啊。

　　洗完澡，林非和季樂魚就去了林洛清和季嶼霄的臥室，季嶼霄這時候也洗完澡坐在床上了，等著他們的到來。

　　季樂魚迅速爬上了床，看著床上床下連他在內的四個人，只覺得上一次他們躺在一起，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到底還是年紀小，一周對他而言都已經很長時間了，更何況是幾個月。

　　而現在，他們又躺在一起了！

　　他看了看林洛清，又看了看季嶼霄，看了看季嶼霄，又看了看林洛清，突然覺得他好像還在家裡。

　　還是兩個大人，一個他，現在還多一個林非。

　　好像什麼都沒有變，好像「家」一直都在。

　　季樂魚愉快的笑了起來，靠著季嶼霄，心裡滿是依戀。

　　四個人甜甜蜜蜜的躺在一張床上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林洛清定了鬧鐘早起送林非和季樂魚去了學校。

　　季樂魚揮著手和他說再見，林非也溫聲道：「晚上見。」

　　「好。」林洛清笑道。

　　他看著兩個孩子進了學校，讓駱嘉開了車，把他放在了商場門口。

　　聖誕過後就是元旦，為了迎雙節，也為了促進消費，許多商家都開始了促銷活動，也因此商場的人倒是比往常多一些。

　　好在林洛清這時候還不紅，又帶著眼鏡和口罩，根本沒人認出他。

　　他在不同的櫃檯看了許久，終於看到了一塊設計還算精巧的小眾品牌手錶。

　　這款表的表盤中心是一朵雲，早六點到晚六點，表盤是銀白色，隱隱似乎有光，晚6點到第二日的凌晨6點，表盤則會變成墨藍色，隱隱似是有星光。

　　林洛清覺得這個設計還挺好玩，再說季嶼霄確實有看表的習慣，所以送他一塊手錶倒是也不錯，這樣，他只要一看時間就能想起他，約等於隨時隨地都能想起他。

　　林洛清試了試，讓櫃姐給他包了起來，之後，就去給林非和季樂魚買禮物了。

　　比起季嶼霄，林非和季樂魚的禮物就好買多了，林洛清給他們也買了一塊表，然後又在路過童裝區的時候給他們買了許多衣服。

　　他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這才出了商場打了車，往回趕去。

　　季嶼霄早在昨晚就知道了他今天要去給林非、季樂魚買禮物的事情，甚至還主動請纓，「我和你一起去吧。」

　　結果林洛清卻死活不同意，他拒絕的太堅持，以致於季嶼霄總覺得不太對，不就是買個禮物嗎，怎麼他要一起去他還不同意？

　　他什麼時候這麼拒絕過他啊。

　　季嶼霄琢磨了半天，突然福從心至，覺得他這麼堅持，會不會根本就不只是給林非和季樂魚買禮物，會不會還有其他事，比如——給他買禮物。

　　他想到這兒，也就沒堅持了，好奇的想看看他會送什麼禮物給自己。

　　也因此，在林洛清送完孩子去逛商場的這段時間，季嶼霄也抓緊時間出了一趟門，去給林洛清挑他的聖誕禮物。

　　曲英哲、魏俊和、莊越跟著他，看著他一路挑三揀四，這個不滿意，那個看不上，疑惑道，「大少爺你到底想買個什麼樣的？」

　　「好看的，合適的，配得上他的。」

　　「那不就是你嗎？」莊越道，「你今晚就把自己打包送給他，嫂子肯定開心。」

　　季嶼霄：……

　　「你最近沒好好看書吧。」他嫌棄的瞅著自己的發小，「該看的不看，不該看的亂看。」

　　莊越不滿，「我說的不對嗎？還有什麼比你更好看，更合適，更配得上他呢？」

　　季嶼霄：……那確實沒有了。

　　魏俊和聽著他們的話，暗道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這都結婚這麼久了，難道他們倆還柏拉圖呢？

　　這哪是柏拉圖啊，這簡直就是馬拉松，太不可思議了吧。

　　「你和嫂子，你們咳咳……了嗎？」

　　季嶼霄：……

　　「我是讓你們來幫我選禮物的，不是讓你們來探討我的婚姻的，懂？」

　　「難道還沒有？」莊越震驚。

　　他上下掃了季嶼霄好幾眼，「霄啊，你老實和我說，你是不是……那啥啊？」

　　季嶼霄：！！！

　　季嶼霄氣得恨不得站起來揍他。

　　「給我把他扔出去。」他對魏俊和道。

　　莊越：？？？！！！

　　魏俊和連忙摀住了莊越的嘴，「怎麼說話呢，我們霄怎麼可能不行，他特別行！」

　　莊越：？？？？我還沒說他不行呢！我說的只是他那啥，你咋就不打自招呢！

　　分明是你覺得他不行！

　　「那他怎麼？」莊越剛把他的手拔下來，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摀住了，「你不行他都不會不行，你懂嗎？！」

　　莊越：……

　　莊越一臉你看我懂嗎？

　　魏俊和只得和他道，「愛與尊重，愛與尊重。」

　　「不過……」他低下頭看向季嶼霄，「你不會真的準備等你腿好了，才和嫂子變成真正的夫夫吧。」

　　季嶼霄：……

　　「你話太多了。」

　　「那就長話短說，萬一，我說萬一啊，就是咱們往不好的情況想，要是你五年都好不了，這五年，你們就這麼柏拉圖著？」

　　季嶼霄曾經確實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他有些困頓。

　　林洛清出去拍了一趟戲，確實收穫很多，不僅是他，還有他。

　　他再一次清楚的認識到，林洛清確實是個很好的很討人喜歡的人，他還沒什麼名氣呢，就憑藉著自己優秀的品性和出色的業務能力，讓許多人都忍不住喜歡他。

　　所以他真的要讓林洛清在他這裡耗一輩子嗎？

　　林洛清真的不會後悔嗎？

　　一旦他後悔，那時候，他們如果已經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他會為此後悔嗎？

　　季嶼霄不想讓他後悔。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林洛清。

　　他生性驕傲，不想讓自己成為林洛清後悔的源頭。

　　所以他想給林洛清更多的時間，遇到更多人，更多喜歡他的人，然後再決定是不是最愛他。

　　只是……

　　季嶼霄感受著心裡的煩躁，他又不是什麼聖人，他也有私心，私心嚴重，所以一想到林洛清真喜歡上別人，他就忍不住暴躁。

　　歸根結底，還是源於他們這場婚姻太過意外和別有心思。

　　結婚的時候沒有感情，甚至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現在，儘管他生出了不捨與好感，卻沒有權利要求林洛清給他對等的不捨與好感。

　　更何況，他還是這種情況。

　　季嶼霄看了看自己的腿，對魏俊和道，「一會兒去趟醫院吧。」

　　「好。」魏俊和立馬安排了下去。

　　他勸自己的好友，「我覺得嫂子挺喜歡你的，真的，你其實不用顧慮那麼多。」

　　一直認真幫他挑選禮物沒有插嘴的曲英哲這時候也終於「嗯」了一聲，以示贊同。

　　季嶼霄笑了一下，他問，「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最沒有顧慮嗎？」

　　魏俊和：「什麼樣？」

　　「沒心沒肺，不在乎對方的人。」季嶼霄平靜道，「但凡我對他有一點感情，那麼，我就不可能對他沒有顧慮。」

　　而如果他對他沒有感情，他今天就不會出現在這裡，專門找人幫他參謀著買禮物，他完全可以讓助理買一個，送到他家就行。

　　正是有了感情所以才會顧慮，沒有感情，誰他媽會在乎對方開不開心，難不難受，後不後悔呢？

　　季嶼霄推著輪椅，繼續向前走去。

　　林洛清回到家才發現季嶼霄竟然不在，他疑惑的打了個電話，問他，「你出去了？」

　　「嗯。」季嶼霄應道，「去醫院一趟。」

　　「是我們上次去的醫院嗎？」林洛清連忙道，「那我去找你。」

　　「不用。」季嶼霄溫聲道，「你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就回來。」

　　林洛清有些擔心他，「怎麼突然去醫院啊？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魏俊和閒著沒事，突然來找我陪他一起去，我就順道去看看腿的情況。」

　　「那你要不要再去做個體檢？」林洛清總是不放心，距離一年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而他還不知道季嶼霄到底是為什麼逝世呢。

　　「你去做一個吧，做一個我好安心。」

　　季嶼霄聞言，也就沒拒絕，「好，我順道去做做能做的體檢。」

　　「嗯。」林洛清安心了，「那你早點回來啊。」

　　「好。」

　　季嶼霄掛了電話，看著琳琅滿目的商場，繼續給林洛清尋找聖誕禮物。

　　一直到逛到第四家商場，季嶼霄才終於勉強看上了一條項鏈。

　　鏈子是很普通的白金細鏈，吊墜卻很漂亮。

　　黃寶石做成的月亮清澈透亮，外面纏著綠色的玫瑰花枝，在靠近月亮尖尖的地方，斜斜的盛開著一朵白色的玫瑰，乾淨又純潔，輕輕的挨著彎彎的月亮，似是在親吻它，又似是想擁抱它。

　　季嶼霄看著，驀的就想到了林洛清，他總是很溫柔的，身上彷彿有光，可卻並不刺眼，柔和的宛如月下清輝。

　　他也想親吻他，想擁抱他，可是卻也怕他的刺刺傷他。

　　——他怎麼可能沒有顧慮，他的傷就像玫瑰花刺，他越靠近，就越意識到他的不完美，那不是林洛清心裡的刺，而是他心裡的刺，所以林洛清不在意，但是他卻不能毫無顧慮。

　　季嶼霄讓人把這條項鏈包了起來，又給他買了些冬日要用的圍巾、手套、帽子，這才一併付了錢，出了商場。

　　魏俊和幫他提著，推著他上了車，幾人一起吃了午飯，隨後，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