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吳心遠接到季嶼霄的電話說自己到了的時候，還有些驚訝，「您怎麼來了？」

　　季嶼霄：這話說的。

　　「我不能來嗎？」季嶼霄反問他，「怎麼，你背著我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吳心遠：……這倒也沒有，就是您來的有些突然，可能時間不是很合適。

　　「那我去接您。」吳心遠道。

　　「嗯。」季嶼霄應了聲。

　　吳心遠叮囑了助理小王幾句，讓他有事就聯繫自己，這才離開。

　　季嶼霄在車上等了一會兒，一直到吳心遠來了，才下車。

　　林洛清不在，小李就負責幫他推輪椅。

　　季嶼霄看著吳心遠走近，問他道，「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

　　「有人欺負他嗎？」

　　這個他是指誰不言而喻，吳心遠搖了搖頭，心道還欺負他？他們就差沒追著他問「林老師，這道題怎麼做，謝謝你」了。

　　季嶼霄點頭，沒有就好。

　　到底是林洛清的第一部戲，他又沒什麼名氣，季嶼霄總是不太放心，不然，他也不至於一周剛到就迫不及待的趕來探班了。

　　睡眠是一方面，擔心是另一方面。

　　不過他這一次過來，是趁著林非和季樂魚去了學校，正好不在家，這才有時間探班，趕兩個孩子睡覺前，他還得趕回去。

　　因此季嶼霄直奔主題道，「帶我去片場看看吧。」

　　他說完，又想到什麼，補充道，「如果他在忙或者不方便，那就先帶我去休息室坐會兒，等他方便了，我再過去。」

　　吳心遠：這不是忙不忙方便不方便的問題？這是……

　　「你這是什麼表情？」季嶼霄看著他一臉欲言又止欲說還休的樣子，「牙疼？」

　　「那個，季總，要麼您先回酒店休息休息，就別去休息室待著了，那裡又沒酒店舒服。」吳心遠真誠的建議道。

　　季嶼霄：？？？？

　　「你這話什麼意思？他不方便？他這麼忙的嗎？」

　　可不是嘛！

　　這今天的補習班才剛開始上課呢！

　　季嶼霄看著他這惆悵的神情，愈發疑惑了，「他忙什麼呢？他一個男配又不是男主，能有多忙？」

　　那肯定是你想像不到的忙碌！

　　「他也不是只拍戲的時候忙，不拍戲他更忙。」

　　季嶼霄：？？？

　　「忙什麼？」

　　吳心遠歎了口氣，「教書育人。」

　　季嶼霄：？？？

　　他說什麼？

　　什麼育人？

　　他老婆和教書育人有什麼關係？

　　他難道不是只和自己有育人的關係嗎？！

　　「或許你應該解釋一下這四個字的意思。」季嶼霄微微頷首。

　　吳心遠無奈，「這事吧，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現在已經很相信季總您了，您說的太對了，洛清他真的是長相好演技好人品好什麼都好，不愧是您看中的人，就是厲害！」

　　季嶼霄：……

　　「所以？」

　　三分鐘後，季嶼霄終於知道在短短一周內，這個劇組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誰也不知道卷是怎麼樣開始的，但是意識到的時候，大家已經捲了起來，除了身在風暴中心的林洛清，以及暫時和林洛清沒有對手戲的女二蘇穎。

　　「現在您知道吧，您現在這個時間過來，也沒提前說，洛清這邊時間已經安排滿了，這不就尷尬了嗎？」

　　季嶼霄：……所以，他這意思是怪他沒提前預約嗎？

　　他來見他老婆還要預約？！

　　他季嶼霄什麼時候預約過啊！

　　尤其是對方還是他老婆！

　　就離譜！

　　「我知道了。」季嶼霄點了點頭，「沒事，我去看看他教書育人，怎麼說我也算是他學生的師丈，他學生就是我學生，我也該去看看我這些突如其來的學生了。」

　　順便吃個藥。

　　吳心遠見他不介意，這才「嗯」了聲，帶著他朝片場走去。

　　林洛清正在和姚莫莫對戲，他們倆在劇裡是姐弟，所以林洛清的一半對手戲都在她這裡。

　　這可苦了姚莫莫，本身就很一般的演技在林洛清的對比下，總有幾分笨拙，不過好在她也算是勤奮，知道自己演技不好，就天天往林洛清這裡跑，跑的她的經紀人都開始疑惑。

　　「你是不是喜歡林洛清？雖然他臉確實不錯，但是他一點人氣都沒有，你要是真和他在一起，你的粉絲肯定要鬧。」

　　姚莫莫：……

　　不要用這種庸俗的愛情玷污我們純潔的師生情好嗎？！

　　「雖然我不建議你這個時候談戀愛，但如果你一定要談，李翰海這種比林洛清好得多。」

　　姚莫莫：？？？你瘋了嗎？李翰海的女友粉會吃了我的！

　　「我只是找他對戲。」

　　「那你怎麼不找李翰海對呢？他還是男主。」

　　「50分和55分差什麼？都是不及格，現場拍戲都是我卡他也卡，可是50分和85分就差的很多了！一個是不及格一個是優秀，我卡卡卡，林洛清一次都不卡，換你你承受的住啊？」

　　經紀人：……那確實可能承受不住。

　　「所以嘛。」姚莫莫看她，「我們是純潔的同事互助情誼，硬要說的話，就是學委帶學渣吧，他也是辛苦了，你去準備個不會引起誤會的禮物，改天我去謝謝他。」

　　「好。」經紀人應道。

　　姚莫莫這才再次拿著劇本去了林洛清那裡。

　　他們今天要拍的這場戲是孟桃和孟樺在家裡的日常，也是在這場戲裡，孟樺敏銳的意識到孟桃好像喜歡孫錚，可是孟桃卻堅決不承認，只說自己是覺得他沒有之前那麼討厭。

　　這場戲的戲眼在姚莫莫身上，她的鏡頭更多，需要表現出孟桃初戀的少女嬌羞，同時也得表現出她在被弟弟詢問後下意識拒絕的彆扭。

　　姚莫莫早都自己排練過一遍了，這次來找林洛清為的就是讓他糾錯。

　　林洛清也習慣了，每一次遇到她表現的不是那麼自然的時候就停下來提醒她。

　　「等一下，」林洛清打斷了姚莫莫，「你這裡不用這麼刻意，你這個時候其實自己還沒意識到你喜歡他，說這話的時候，對他的嚮往也是不自覺流露的，你得再自然一點。」

　　姚莫莫不太會，「怎麼才算再自然一點呢？我覺得我已經很自然了。你要麼給我示範一下，我學一學？」

　　林洛清點頭，「行。」

　　他說著，換了個神態，露出了幾分難得的嬌羞，微微歪著頭，似是在想著什麼，他不急不緩的說著台詞，眼睛慢慢彎了起來，眼裡的星光匯聚，少年的心思順著眼角傾瀉而出。

　　姚莫莫看著，覺得自己好像懂了點。

　　她學著林洛清的模樣，學著學著，就和林洛清因為這個「嬌羞」打鬧了起來。

　　季嶼霄剛遠遠看到自己一周未見的老婆，還沒來得及欣喜，就瞅到他正在一個嬌俏的少女身邊笑的十分燦爛。

　　季嶼霄：……

　　「你確定沒給我少說什麼？」他問吳心遠。

　　吳心遠疑惑，「什麼？」

　　「那是誰？」季嶼霄抬了抬下巴，看著姚莫莫。

　　「哦，我們劇組的女主姚莫莫，劇裡飾演洛清的姐姐。」

　　「就這？」

　　「不然呢？」吳心遠疑惑，「你還想聽什麼？」

　　季嶼霄：……

　　「洛清進組這一周，他想我嗎？」

　　吳心遠：……想不想的您自己不知道嗎？還要問我？

　　「那當然是想的了！」吳心遠笑道，「特別想！」

　　「那也不耽誤他身邊男女成群，鶯鶯燕燕。」

　　吳心遠：……好酸哦，他們老闆這麼能吃醋的嗎？

　　沒看出來啊！

　　「那不是教書育人，他也不能自教自學，都是師生情，師生情，純潔的師生情！」

　　「你知道楊過和小龍女是怎麼在一起的嗎？」季嶼霄斜眼看他。

　　吳心遠：……

　　「師生情，嘖嘖，」季嶼霄搖了搖頭，「真是危險迷人又充滿變數的感情啊！」

　　吳心遠：……不至於不至於，這真不至於！

　　他都看了好幾天，真的是純潔的師生情，特別純，比純淨水還純的那種！

　　「要麼一會兒您先在那邊坐著，我去幫您叫洛清。」吳心遠連忙道。

　　「不用。」季嶼霄拒絕，「讓他先忙吧。」

　　工作重要，他這邊還暫時有些時間，所以不著急。

　　吳心遠聽他這麼說，就繼續帶著他去了林洛清的平時休息的區域。

　　季嶼霄坐在輪椅上，看著不遠處林洛清清秀的側臉，認真又安靜。

　　林洛清示範完了，重新和姚莫莫開始了新一次的排練。

　　他演的很認真，姚莫莫也很認真，季嶼霄看著，眼裡慢慢的只有林洛清的身影，他的世界似乎又安靜了下來，不吵不鬧不喧嘩，溫和的仿若月光下的森林。

　　那種熟悉的困意久違的再次出現。

　　季嶼霄低聲道，「我休息一會兒。」

　　他說完，看著林洛清的動作，在他一次次的微笑與渾身洋溢的陽光中，慢慢閉上了眼。

　　等到吳心遠看到林洛清似是注意到了這邊，愣在了原地，連忙低頭去提醒季嶼霄時，才驚訝的發現，季嶼霄竟然已經睡著了。

　　吳心遠：……

　　吳心遠默默看向小李，「他這麼累嗎？」

　　小李早就發現季嶼霄已經睡著了，因此很替他們家少爺著想的點了點頭，「嗯。」

　　「這麼累，還來探班啊？」

　　「所以是真愛啊。」小李毫不猶豫，「真愛就是這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吳心遠：「看出來了。」

　　虧他還在最開始聽到季嶼霄結婚的時候以為他這是一時糊塗自暴自棄，對對方也沒什麼感情，如今看來，倒是情根深種啊！

　　嘖，還挺甜。

　　姚莫莫看著林洛清突然卡在了原地，也不說台詞也沒有動作，只直直的盯著不遠處，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她說完，順著他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林洛清平時休息的區域多了兩個她沒見過的人，其中一個看起來氣度不凡、矜貴倜儻，即使坐在輪椅上，也令人移不開眼。

　　「那是誰啊？」她好奇道，「來探班的嗎？」

　　林洛清臉上不自覺泛起了笑容，他怎麼突然來了啊，一聲招呼都不打，他都不知道。

　　「我朋友。」他說道。

　　姚莫莫看著他這突然春光盛開、雲銷雨霽般明亮耀眼的臉龐，驚愕的眨了眨眼，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輪椅上的人，悄聲道，「你喜歡他啊？」

　　林洛清：！！！

　　林洛清立馬收了臉上不自禁的笑容，「胡說什麼呢。」

　　「那你剛剛開心成那樣，我就沒見你笑的那麼燦爛過，那話怎麼說來著，就好像在你眼裡看到了春天。」

　　林洛清：……你演戲不行，眼睛還挺尖啊！

　　「你想太多了。」林洛清掩飾道，「我就是沒想到他會來，所以有些驚喜。」

　　「哇哦，所以他沒提前給你說嗎？專門製造一個驚喜給你，他肯定也喜歡你。」

　　林洛清：……好傢伙，怎麼什麼話都讓你說了。

　　「我們就是朋友，真朋友，好兄弟。」

　　姚莫莫點頭，「嗯嗯，真朋友，好兄弟！」

　　「你這話的語氣怎麼這麼奇怪。」

　　「有嗎？」姚莫莫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那你的好朋友來了，不如我們先休息一下吧，你也去和他說說話，畢竟人家大老遠趕來了，也不能讓他一直等，對吧。」

　　林洛清：……你這麼善解人意，我總覺得不對勁兒！

　　不過他也確實想去和季嶼霄說說話，看看他，畢竟，他們也一周沒見面了。

　　沒見面的時候他就挺想他的，這一見面，不知怎麼的，似乎更想了。

　　「那你也休息一下吧。」他對姚莫莫道。

　　姚莫莫看著他這不自覺又悄悄揚起的嘴角，心道這下她知道孟桃的彆扭怎麼演了，這不就是現成的現場教學嗎？

　　她點了點頭，和林洛清一起向前走去。

　　「你幹嘛跟著我？」林洛清疑惑。

　　「你朋友剛剛都看到我們一起演戲了，我想過去和他打聲招呼，禮貌一些。」

　　林洛清點頭，「行。」

　　「他是不是很帥啊？」姚莫莫一邊看著季嶼霄的身形一邊問道。

　　「是很帥。」林洛清笑道。

　　不過……

　　他看著季嶼霄微微低下去的看不清臉的腦袋，他這個姿勢，怎麼這麼熟悉。

　　不是吧！

　　林洛清突然想起了自己被季嶼霄「一看他演戲就睡著」的屢試不爽支配的恐懼。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他的演技都已經得到了張導的肯定了，他的同事們都紛紛為他鼓掌，他怎麼還能睡著？！

　　這一定不會吧！

　　肯定不會的！

　　林洛清心情複雜，情緒忐忑。

　　姚莫莫眼瞅著自己和林洛清越走越近，對方卻還是低著頭不看他們，疑惑道，「他怎麼一直低著頭啊？是不是在思考什麼嚴峻的問題？」

　　她突然反應了過來，是不是她剛剛和林洛清打鬧的時候被對方看到了，所以他生氣了，誤會了，不高興了。

　　這樣的話，那她一會兒一定要委婉的巧妙的化解這個誤會。

　　比如說，「你們感情真好，這麼遠你還專門來看他，他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你，笑得和朵花似的，理都不帶理我的。」

　　姚莫莫組織好了語言，也就不慌了。

　　反倒是林洛清，越靠近他就越心虛，越來越覺得那種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他都走到這兒了，他怎麼還沒反應！

　　難道真的又睡著了嗎？

　　林洛清一步步，忐忑又懷疑的走到了季嶼霄面前。

　　姚莫莫已經自我介紹了起來，「你好，我是小林老師劇裡的姐姐，我叫姚莫莫。」

　　季嶼霄：……

　　姚莫莫見他還是低著頭不理她，默默看向林洛清，這是……太生氣了？所以話都不想和她說嗎？

　　他這麼能吃醋嗎？

　　小林老師竟然喜歡這種類型？

　　而站在他身邊林洛清：……

　　很好，他果然又雙若綴睡著了！

　　所以……你大老遠的來探班就是為了來吃安眠藥嗎？！

　　不遠萬里？

　　你也太拼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洛清：哼哼哼！

　　季總：睡的好舒服~

　　洛清：你最好是想我想的失眠睡不著，所以現在來吃藥！

　　季總：想你是真，失眠也是真，所以你也可以當成是想你想的睡不著~

　　洛清：……

　　【小劇場】

　　書裡孟樺對孟桃：姐，你現在這樣，是口是心非嗎？

　　書外姚莫莫對對洛清：小林老師，你現在這樣，是口是心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