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季嶼霄當然是凡給他看的，「等以後有時間了，我好好給你做一盤西紅柿炒雞蛋。」

　　林洛清：……

　　「這都已經有時間了？你就只給我做個西紅柿炒雞蛋？」

　　這怎麼說不得澳洲龍蝦，和兩個寶寶那麼大的嗎？

　　季嶼霄：這……如何讓我告訴你，我親愛的老婆，你老公也只會三道菜，做的最好的就是西紅柿炒雞蛋了。

　　季嶼霄微笑沉默，選擇讓這件事先暫時埋他的心底。

　　炸醬和西紅柿炒雞蛋都做好了，也就可以煮麵了。

　　季樂魚一聽，立馬積極道，「我去接水。」

　　說著，就跑過去，拿起了鍋。

　　林洛清怕他接了水後端不動，拿過了他手上的鍋，給了他一個盆，「先接到這裡，然後倒進鍋裡。」

　　季樂魚連連點頭，接了半盆，踩著凳子倒進了鍋裡，問他，「還要嗎？」

　　「再接這麼多。」

　　季樂魚立馬又接了半盆過來。

　　林洛清開了火。

　　林非等了一會兒，看著水面上泛起了大大小小的泡泡，轉頭看向林洛清，「可以煮麵了。」

　　「嗯。」林洛清摸了摸他的腦袋。

　　林非跳下小板凳，拿了麵條，小心翼翼的放了下去。

　　林洛清估算了一下他們四個人的量，提醒他，「可以了。」

　　林非也就沒再去拿麵條，拿起筷子在鍋裡攪了攪，等著面熟。

　　季樂魚看他沒有動作了，問他，「完了？」

　　「嗯。」林非點頭。

　　季樂魚：？？？？？

　　「這麼簡單！」

　　林非：「嗯。」

　　季樂魚覺得自己學會了，不，他天生就會，誰還不會把麵條放進鍋裡啊！

　　「我也會煮麵了。」

　　「那你很棒哦。」林洛清站在他倆身後，看著他道。

　　季樂魚得意，踩著小凳子看著鍋裡麵條的變化。

　　林洛清看著麵條差不多了，撈了出來自己嘗了嘗，又讓林非和季樂魚嘗了嘗，確定他們也不覺得硬，這才把面盛了出來。

　　他把面和配菜還有蔥都碼好，林非和季樂魚還小，不能吃太辣，所以林洛清只給他們放了一點點辣椒面用來提味，之後，他燒熱了油，潑到了面上。

　　季樂魚聽著「刺啦——」的一聲，好奇的踮起腳向流理台望去。

　　林非看著他似乎一副感興趣的樣子，湊近他耳邊，冷靜的開口道，「油也不可以，不僅是水、火、刀子還有油。」

　　季樂魚：？？？！！！

　　季樂魚：……

　　他在林非心裡就是這樣的嗎？！

　　季樂魚覺得他太冤枉了，「我才不會用這個。」

　　「嗯。」林非還是那副平靜的樣子。

　　季樂魚皺著鼻子衝他哼了一聲，他明明最近都很乖的啊，都沒做什麼不好的事情，還要冤枉他！

　　「摸摸。」他理直氣壯道。

　　林非抬起手，很熟練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乖。」

　　「你也知道我乖呀~」季樂魚語調輕輕的，帶著些不滿又甜甜的。

　　林非：……好吧，他最近是挺乖的。

　　林非獎勵性的又摸了一下他的腦袋，「嗯。」

　　「給。」林洛清轉身，把手裡的兩個小碗給了林非和季樂魚。

　　兩個寶寶小心翼翼的接過，端著碗走了出去。

　　林洛清也端著他和季嶼霄的碗出了廚房。

　　他把炸醬和西紅柿雞蛋依次澆進大家的碗裡，幫兩個寶寶拌勻，這才開始給自己拌面。

　　大概是因為自己參與了做飯的過程，又或者是因為這飯是林洛清做的，季樂魚和林非都很捧場，連吃了兩小碗才放下自己的碗。

　　「好好吃啊，比我吃過的其他面都好吃。」季樂魚嘴甜道。

　　林非也覺得味道很不錯，比他以前煮的好吃。

　　林洛清看著他們倆喜歡，心裡高興，轉頭去看季嶼霄，等著他的評價。

　　「不錯。」季嶼霄道，「看來下次我們可以繼續做這個。」

　　「嗯嗯嗯。」季樂魚十分配合的點著頭。

　　林洛清應了聲，笑了起來，他以前其實並沒有怎麼和家裡人一起做過飯，看電視看到類似的情節時還有些惋惜，現在倒是實現了，確實很有趣，很溫馨。

　　「那等下次我們再一起試試。」

　　「好。」季樂魚再次積極響應道。

　　吃完飯，季嶼霄讓林洛清陪著兩個孩子，自己則準備去廚房洗碗。

　　林洛清哪放心他一個人去，跟著就一起進了廚房。

　　季嶼霄無奈，「我還能連碗都不會洗了？」

　　「我幫你嘛。」林洛清圍好了圍裙，「兩個人一起快一些，再說了，廚房還得收拾呢，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而且，」林洛清轉頭看向他，「早點收拾完我們也能陪非非和小魚早點看電視啊。」

　　季嶼霄點頭，行吧，他老婆理由還挺多，還都挺冠冕堂皇，那他怎麼好意思拆穿呢？

　　當然是只能一起洗碗了。

　　季嶼霄笑了笑，拿起碗，和他一個人負責清洗，一個人負責擦乾。

　　兩個人一起收拾確實比一個人會快許多，沒一會兒，林洛清和季嶼霄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季樂魚坐在沙發上喊著他們，「爸爸，還沒收拾好嗎？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林洛清回他道，「快好了。」

　　他洗了點水果，和季嶼霄一起端了出去，坐在林非身邊陪他和季樂魚一起看電視。

　　夜色漸濃，幾人看著電視邊說邊笑，倒是頗為溫馨，一直等電視看完了，林洛清才關了電視，推著季嶼霄往樓上走去。

　　季樂魚走在林洛清身邊，拉著他的手問他，「爸爸，今天能一起睡嗎？」

　　「明天吧。」林洛清溫柔道，「明天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我們四個一起睡。」

　　「好。」季樂魚也不計較，——他向來在家季嶼霄、林洛清、林非面前都不怎麼計較。

　　他走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和林洛清揮了揮手，進了自己的臥室。

　　林非也回了他的臥室。

　　林洛清推著季嶼霄朝他們的臥室走去。

　　越靠近臥室，他的心跳的就愈發的快，似是有些緊張，又似是有些衝動。

　　只是目光觸到季嶼霄，那些緊張和衝動就又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堅定。

　　他們兩個人遲早得邁出這一步，就季嶼霄這羞恥心和責任感，等他主動邁出這一步，那誰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呢？

　　他並不在乎季嶼霄的雙腿是不是真的能好，也不在乎季嶼霄到底要不要和他履行夫夫義務。

　　但是他想讓季嶼霄安心，也想讓自己安心。

　　季嶼霄遲遲不肯碰他，除了自身的不好意思，更多的則是他想給留他一條後路。

　　他怕他日後會反悔，會不甘，會覺得自己委屈，所以他不碰他，想給足他時間，等到自己好了之後，再和他進行更深入的關係。

　　可是林洛清不想等，他並不覺得自己會後悔，會委屈，那為什麼要浪費這麼多的時間呢？

　　他總在替他著想，剛結婚就幫他換了公司，簽約的時候給他最大的優待，現在，更是一手把他送到了星熠總經理的位置。

　　他替他想的已經太多了，所以林洛清也想為他著想，多一點，再多一點。

　　他推著季嶼霄回了房，季嶼霄看了看時間，和他道，「我去洗澡。」

　　林洛清點頭，趁著他洗澡的功夫，飛速去隔壁的客臥也洗了個一個澡。

　　他擦乾淨了身體，從浴室走了出來，選了一條平日裡很少穿的絲綢質地的黑色睡袍，上面用金線繡著高飛的丹頂鶴，看起來矜貴又疏離。

　　他的皮膚本就白，這會兒洗完澡，被黑色的睡袍一襯，顯得愈發白皙，宛如落雪一般。

　　林洛清對著鏡子深吸了口氣，做好了準備，回了房。

　　季嶼霄洗完澡出來，就看到林洛清正坐在床上，他難得的沒有穿兩件式的睡衣睡褲，而是穿了件睡袍，墨黑色，在燈光下光華婉轉，照亮了金色的丹頂鶴，漂亮又清冷。

　　「這睡袍還挺好看。」季嶼霄道，「很襯你。」

　　林洛清選它只是因為睡袍比起睡衣睡褲好脫多了，帶子一扯就散開了，沒想到季嶼霄還挺喜歡。

　　那可真是太好了！天助他也！

　　「是嗎？」林洛清輕聲道。

　　他覺得自己聲音有些緊，似是有些乾涸，可是他明明剛剛才喝過水，他緊張的不安的攥著手裡的東西，一雙眼睛盯著季嶼霄，臉慢慢紅了起來。

　　季嶼霄看著他這幾乎快紅透的臉色，心道也不能是因為自己誇了他一句，他就臉紅吧？

　　「是不是家裡溫度太高？我調低一點？」

　　林洛清搖頭，沒有說話。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才終於一鼓作氣，望著他，心間顫抖的開了口。

　　他的心跳的飛快，喉嚨都幾乎要打不開，可他的話卻很清晰，一字一句傳入了季嶼霄耳裡，「季嶼霄，我們結婚也有差不多半年了吧，今天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很快就要到明年了，我想在明年，和你擁有一段更深入的，更親密的，更獨一無二，更無可替代的關係。」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沒關係，如果我看不到，你應該也不會那麼不好意思吧，所以，我不看就好了。」

　　他說完，慢慢拿起了手裡的東西，季嶼霄這才看清楚，——他一直握在手裡的是一條黑色的綢緞。

　　季嶼霄瞬間明白了他想做什麼，他沒想到林洛清會做到這一步，連忙道，「洛清，你聽我說。」

　　可林洛清卻已經不聽了，他將綢緞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雙手繞到腦後，打了個結。

　　他打的是死結，自己解不開，也不想解開。

　　季嶼霄沒想到他的動作會這麼快，似是彰顯他的決心一般，那些剩下的話，悉數嚥回了嘴裡，說不出來。

　　他看著面前的少年，他安靜的平靜的寂靜的坐在他們的床上。

　　他一襲黑色，卻唯獨脖頸和他的臉頰白的淨潔，宛若上好的瓷器，又如一塵不染的白雪。

　　他的臉還紅著，似是有些羞赫，可是他的眼睛卻已經被蒙上了黑色的綢緞，覆在他瓷白的面龐上，覆在他被緋色染過的臉龐，誘惑又迷人。

　　他坐的十分端正，脊背筆直，他抬著頭，正面著他，從容卻又緊張。

　　他宛如祭獻一般的，等著他的答案；卻又彷彿新婚一般的，等著他的靠近。

　　季嶼霄從未覺得他的心情如此複雜，他看著林洛清，一遍遍，一次次，那些話被頂到了嘴邊卻又嚥了回去。

　　他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說什麼都不對，可什麼都不說卻更不對。

　　他只能推著輪椅走到了林洛清面前，安靜的沉默的。

　　林洛清感受到了他的靠近，心裡緊張又忐忑，他不安的攥著雙手，不知道季嶼霄現在是什麼模樣。

　　他應該會答應吧？

　　他都已經這樣了。

　　可是他一直不說話，還是因為責任感太重嗎？

　　林洛清不太明白，他的眼皮被綢緞遮住，他看不到面前的人，更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希望季嶼霄能答應。

　　他正想在，卻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了，季嶼霄拉住了他的手，輕輕的握著。

　　他的手很溫暖，林洛清反握住了他的手，試探的問他，「可以嗎？」

　　季嶼霄沒有說話。

　　他低下了眸，安靜的注視著林洛清的手，他的手很白，纖長且細膩，像是玉石雕成，沒有一絲瑕疵。

　　而他的臉比他的手更漂亮。

　　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景下，在他清俊的臉上蒙了一條黑色的綢緞後，宛如誘人的黑夜，引人踏足。

　　他把所有的感情都繫在了那條綢緞上，用自己的主動閉眼，全身心的交付著自己，幾乎在告訴你，你可以在黑夜裡為所欲為，因為星光，已經被他自己遮住了。

　　季嶼霄握著，許久，才和他道，「沒有必要，洛清，沒必要做的這一步。」

　　「可是我想要。」林洛清輕聲道，他握緊了季嶼霄的手，倔強又執拗，「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那我就不看。」

　　「如果你擔心你日後對不起我，那你就好好愛我。」

　　「如果你擔心我日後後悔或者委屈，那你就比好好愛我再多愛我一些。」

　　「讓我知道你是我最好的選擇，讓我知道離開你我不會有更好的選擇，讓我根本就離不開你，季嶼霄，你不是很驕傲嗎？那為什麼不再驕傲一點？只要你足夠愛我，比任何人都愛我，那麼，我又有什麼可委屈，可後悔的呢？而你，做不到嗎？」

　　季嶼霄聽著他的話，一顆心跳的飛快，他看著面前的人，他年輕又稚嫩，溫柔又堅韌，他明明很脆弱，任誰看到，都不會覺得畏懼，可他卻又異常強大，能蒙著眼坐在自己面前，毫無保留的交付著自己。

　　季嶼霄伸手撫上了他的臉，輕柔的珍惜的摩挲著。

　　林洛清順勢在他的手心蹭了蹭，乖順又美麗。

　　「抱我吧，我已經等了你這麼久了，你應該擁抱我了，不然我會難受的。」

　　他的聲音又輕又軟，氤氳著繾綣，宛如撒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