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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科沒有再說別的， 只是堅持說節後見面，接著就沒再聯系過江闊。

大炮那邊也不知道原因，大炮得到的消息還停留在上回要不要供出楊科蹤的時候。

江闊也懶得去琢磨這從小到大都是學霸的人什麼會突然請假接著休學要“創業”， 有這時間他不如琢磨一下什麼段非凡病好得這麼快。

頭天發燒頭暈到床都下不來，睡完一覺， 大清早的就床叫他去上班了。

這場病給他留下的唯一痕跡估計就是臉上隱約能看出的疲倦， 以及大腿後面被江闊摳破的皮兒。

接下去幾天硬是屁事沒有把工作給做完了，每天還會回去幫牛三刀打包發貨。

回家過節的同學們陸續回到學校的時候，江闊人生中第一次血淚賺錢史落下帷幕， 到手的錢都不夠抵掉他換手機屏的費用。

他本來想著錢到了再買件衣服，最後居然沒舍得。

而馬嘯的打工的生活在休息了幾天之後還得繼續， 因早點車的人回來了， 他沒有了賣早點的活兒，就得晚上再繼續找方。

江了了把江闊的衣服寄過來了， 這是江闊最欣慰的事。

不過他站在學校快遞點看著屬於己的四巨型箱子時， 還是有點兒傻眼。

“你在宿舍嗎？”他給段非凡打了電話，“我這裡有四摞來快趕上一層樓高了的箱子，有什麼辦法能拿回宿舍嗎？”

“一一拿啊。”段非凡說。

“……一也不小了。”江闊伸胳膊比了一下。

“要不你先回來，”段非凡說， “一會兒我陪你去拿。”

“不是，”江闊猶豫了一下，準備先回宿舍，“你來了有什麼用……”

“江闊！”有人叫了他一聲。

他轉過頭，看到是三女生，腳邊放著幾箱子。

不知道是誰叫的他，他轉過頭之後，三女生都沒有說話。

“嗯？”他掛掉電話。

“能幫我們拿一下這箱子嗎？”中間的高兒女生指了指上的一箱挺大的像是果汁還是什麼的箱子。

不能。

我不想拿。

“拿哪兒去？”江闊問。

“宿舍。”高兒說。

女生宿舍離得不遠， 也算順路。

江闊不認識這幾女生，只能猜測有可能是他們班上的，畢竟他上課跟沒上差不多，永遠在最後，看到的全是後腦杓。

唯一的發現就是同學裡有好幾是扁頭，特別平，像是家裡拿板兒磚給睡出來的……

他拎了這箱子，高兒旁邊的空氣劉海抓著她胳膊晃了晃。

他看了女生一眼，轉身往宿舍那邊走過去，應該是飲料，的確挺重，女生拎著是費勁。

“江闊，”三女生各抱著幾箱子跟了上來，還是高兒說話，“你是不是不認識我們？”

“不認識。”江闊說。

“我們不是你們班的同學，”高兒笑著說，“我們是大二的。”

江闊看了看她們︰“哦。”

幾女生沒再跟他說話，只在他旁邊小聲聊著。

江闊估計她們是跟人打了什麼賭之類的，以前他去酒吧一晚上都能踫上兩回。

走到女生宿舍樓的時候，高兒女生停下說了句︰“謝謝啊。”

“不客氣。”江闊把飲料遞給了她。

“那……”空氣劉海突然開，“能加好友嗎？”

江闊愣了愣。

沒等他說話，空氣劉海已經拿出了手機。

“不了。”江闊說。

看得出空氣劉海本來就有些緊張和尷尬，聽到這回答，她頓時臉都紅了。

江闊沒再說話，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這會兒說什麼都緩解不了“不加好友”這事實帶來的尷尬場面。

他點了點頭，轉身往男生宿舍樓走。

沒走兩步，聽到前面傳來一聲車喇叭的聲音。

抬眼一瞅，震驚看到段非凡騎了食堂拉菜的電三輪風馳電掣過來了。

看到他，段非凡一急剎，非常愉快一擺頭︰“上車。”

“我不。”江闊斬釘截鐵退後一步。

“趕緊的，”段非凡說，“搬箱子去，一會兒要還給食堂呢。”

“段非凡！”那邊高兒女生突然一招手。

“哎。”段非凡應了一聲，往那邊看了一眼，看著江闊，“誰啊？”

“你不認識還答應得這麼甜？”江闊說，“大二的。”

“因去年她們是我同級，”段非凡跳下車，“等我一會兒。”

“有求必應小英雄？”江闊看著他。

段非凡笑了笑，走了過去。

江闊是真的佩服段非凡，不認識的學姐，哦不，不認識的前同級，他過去跟人聊了幾句，立馬歡聲笑語來。

邊說還邊往他這邊看了幾眼。

別給啊！

敢給你就死定了。

江闊杵車邊兒上實在無聊，於是靠在了車鬥邊。

他平時開著跑車出去有人看，這會兒靠在三輪車邊上也有人看。

他嘆了氣。

“江闊！”有人叫了他一聲。

抬頭看到是106膀子哥和黑短褲，估計是剛從外面回來，手裡拎了一堆東西。

“換車了？”膀子哥問。

“滾。”江闊說。

“上哪兒弄的？”膀子哥過來看了看，“這是食堂那輛吧？還寫著字兒。”

“去了直接開走。”江闊說。

“拉倒吧，那是段非凡乾得了的事，”膀子哥看到了那邊說著話的段非凡，“靠，就知道是他……休學是好啊，大一大二女生都認識。”

江闊沒說話。

“段非凡！”膀子哥喊了一聲。

江闊被嚇了一跳，頓時就想撲過去給他一頓揍。

段非凡回頭，膀子哥也沒說話，跟黑短褲一塊兒笑容滿面看著他。

段非凡沖他倆豎了豎中指，然後跟幾女生說了兩句，轉身過來了。

江闊迅速離開三輪，保持一步距離。

“快，抓緊時間，”段非凡跳上車座坐好，往旁邊挪了挪，“上來，非凡叔叔帶你兜風。”

江闊很無奈，坐到了段非凡給他讓出來的半座上。

“你沒把我號給人吧？”他問。

“這話說的，”段非凡發動了車，往快遞點那邊開，“我是那種人嗎？”

“我本來覺得你不是，”江闊說，“結果你聊得那麼歡，我覺得你可能就是。”

“我跟誰都這麼歡，”段非凡笑著看了他一眼，“她們是幫宿舍另一女生來要你號的。”

“我不加陌生人。”江闊說，“認識的我都不太加。”

“她們說你拒絕得特別乾脆。”段非凡說。

“不乾脆讓人覺得我欲迎還拒嗎？”江闊說，“拒絕就得乾脆，省得回去人家還得琢磨，是不是真的不給啊？要不要再試一次，那下次更尷尬。”

“就喜歡你這種耿直的小夥兒。”段非凡拍拍他的肩。

“你怎麼說的？”江闊說。

“沒怎麼說，”段非凡說，“我把我的給她們了。”

“……靠。”江闊點了點頭，這都，牛『逼』。

幾大箱子拉到宿舍門，是唐力他們幾幫忙搬進去的。

“也不是太重，應該沒有幾件衣服，”李子銳說，“怎麼這麼大箱子？”

“不知道。”江闊說。

打開箱子看了一眼，江了了的確是按他單子上的衣服給他寄過來的，每件衣服都用專門的架子固定在了箱上，可以防止擠壓。

除了『毛』衣那些可以壓的，一箱子也就放了四五件。

“真講究啊。”李子銳嘆。

“馬嘯。”段非凡拍了拍馬嘯的肩，走到了陽台上。

馬嘯跟了過去。

江闊把衣服塞進衣櫃之後，他倆從陽台回來了，馬嘯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沖江闊笑了笑。

江闊也笑了笑，不知道笑什麼。

假期結束之後好幾天了，覺上課的時候不少人都還沒精打采的。

江闊是覺他一直就沒進入過狀態，暑假，軍訓，沒上幾天課是中秋，一……這會兒突然發現下一假期要在兩月之後了，頓時有些絕望，課上得更是睡意滿滿。

下午兩節高數上完，離開教室的時候江闊覺整人都是悶的。

後面跟著的是製圖基礎，江闊看著桌上一堆工具，什麼都不乾也覺得困。

當初挑專業的時候跟抓鬮差不多，根本不知道這專業是幹嘛的，要學什麼，現在一節節課上下來，『迷』糊得很。

這製圖，光各種工具，各種規範都夠他暈的，現在還要畫寢室區平面圖。

“你剛找馬嘯幹嘛呢？”他趴在桌上，比著尺子。

“有文印店的兼職，問他去不去，”段非凡說，“晚上和周末，差不多就是坐那兒，弄弄電腦和打印機。”

“那比去打掃垃圾強多了啊，”江闊轉頭小聲說，“他去嗎？”

“當然去。”段非凡說。

“你最近還做兼職嗎？”江闊問。

“不了，”段非凡說，“我就放假做做……怎麼，你還想體驗嗎？”

“沒，”江闊說話的時候手抖了一下，線歪了，他嘆了氣，擦了半天，“我體驗得夠夠的了。”

“本來也不需要體驗這些。”段非凡笑著說，“你那發小，如果有可能，跟他合夥不比兼職強嗎？”

“他讀書可以，創業別逗了，”江闊嘖了一聲，“他都不如大炮，而且假期結束都快半月了，他也沒找我，估計已經讓人賣了。”

就不能背後說人。

晚上在食堂吃排隊準備買飯的時候，還沒被人賣掉的楊科把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江闊不想接，不熟的人，發消息不嗎，非得打電話。

“不接嗎？”段非凡在他身後問。

“不接。”江闊很乾脆。

電話斷了，接著消息提示音響了。

“一開始直接發消息不嗎。”江闊嘖了一聲，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你大爺！”

【楊科科科科】接電話

在他回復的時候，楊科電話打了過來，他正在打字的手指條件反『射』接了電話。

“幹嘛。”他隻得問了一句。

“出來吃飯吧，”楊科說，“我在你們學校附近。”

“我已經在食堂吃了。”江闊說。

“食堂？”楊科聽上去很吃驚。

“嗯。”江闊應了一聲。

正想說再次再約吧，楊科追了一句︰“那我過去找你。”

“你是不是有病。”江闊問。

“到了給你打電話。”楊科掛掉了電話。

“他什麼創業非得找你一塊兒啊。”段非凡問。

“我有錢。”江闊說，“人傻錢多說的就是我，叫別人出錢，可能還得遊說一下，叫我出錢，大概就是看心情。”

段非凡笑了來︰“你不是已經告訴他沒錢了嗎？”

“誰信呢？”江闊說，“我從小到大，我爸追著我半條街揍我，也沒斷過我經濟。”

楊科應該是真不信，他走進了食堂看到正吃到一半的江闊時，眼神裡的震驚還是非常真實的。

“晚上好。”楊科在江闊對面坐下了，看了看旁邊的段非凡，“你好，我是跟江闊一塊兒長大的朋友，我叫楊科。”

“你好。”段非凡點點頭。

這楊科看上去不像太有心眼兒的人，長得就比較像埋頭苦讀的二愣子學霸，鑒於他直接休學要創業的，應該也不是特別愣。

“貴姓？”楊科問。

段非凡正想回答，江闊搶了一句︰“你找他有事？”

“找你。”楊科迅速轉回去看著江闊。

“你不是就請了一月假嗎，”江闊說，“怎麼成休學了？”

“突然覺得沒意思了，”楊科說，“我覺得我在浪費時間，學的也不是己喜歡的東西，以後乾的也不是己喜歡的事。”

江闊看著他沒說話。

“我想開店。”楊科說，“一開始也不去考慮什麼太大的項目，先開『奶』茶店。”

江闊嘆了氣。

“你不要看不上『奶』茶店，”楊科趴到桌上，“你……”

“你是想問我借錢？”江闊打斷他。

“合夥，”楊科說，“不是借錢，你能分成。”

“讓楊叔給你投點兒不就了？”江闊說。

“我跟他斷交了。”楊科說。

江闊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說︰“還斷交，你直接說他給你趕出家門就了。”

“我被他趕出家門了。”楊科說。

江闊沒說話，低頭繼續吃飯。

“我是認真想做點什麼的，”楊科說，“我不是一時沖動，去年一年我在學校就覺得特別空虛，不知道己在幹什麼。”

“你想怎麼開這店？”江闊停下筷子，“加盟還是己弄，店開在哪兒，定位是什麼，學生，還是逛街的小姐姐，還是上班族？”

“你這就是有興趣？”楊科馬上問。

“你現在還有錢生活嗎？”江闊問。

“有，我媽還是給了我一些錢的。”楊科說。

“，選址，同段別的『奶』茶店的定位風格和經營情況，給我盈利預算，”江闊說，“還有運營成本，房租裝修原料機器人工技術，備用金需要多少……”

楊科看著他，好一會兒都沒出聲。

“你還有錢生活，那就找店蹲點，你是去打工也去坐那兒喝也，去街對面蹲著也，包括這區域的人流量，工作日和周末都要，把這些東西弄清，”江闊把最後一根青菜吃完，放下筷子，“再考慮後面的事。”

“後面什麼事？”楊科問。

“怎麼宣傳，有沒有打產品，競爭優勢，”江闊說，“給我報告吧，你們學霸，寫這些東西應該沒問題。”

“。”楊科一拍桌子。

“每一項都得落實，別蒙我。”江闊看著他。

“不會，”楊科站了來，伸出手，“期待合作愉快。”

江闊抱著胳膊沒動︰“沒到合作那步呢，先別愉快。”

“貴姓？”楊科把手伸到了段非凡面前。

“董昆。”段非凡說。

“認識你很高興。”楊科收回手，看著江闊，“等我消息。”

楊科快步走出了食堂。

段非凡愣了一會兒轉頭看著江闊︰“你是打算跟他合夥兒嗎？”

“等他能把這堆事兒跑下來再說吧，”江闊站了來，“他就是書呆，就算有決心，也沒有方向，不跑一趟他不知道己可能還是得回去求他爸。”

“你開過店嗎？”段非凡跟他一塊兒往宿舍走。

“沒。”江闊說。

“聽得我一愣一愣的。”段非凡說。

“我媽那咖啡館，”江闊伸了懶腰，“我跟著跑了一多月。”

“如果他真跑下來了呢？”段非凡問。

“真能做也沒問題，我出錢，他管理，”江闊說，“還能弄點兒別的。”

“別的？”段非凡想了想，笑了來，“什麼別的，醬牛肉嗎？”

“笑什麼，這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江闊比劃著，“申請牛三刀的商標，做點兒小包裝……一開始也不用多大投入，你都不用跟叔商量，直接跟他成本價訂貨……”

“江闊，江闊，”段非凡抓住他胳膊按了下去，“我開玩笑的。”

“反正想做什麼都有辦法。”江闊說。

“你什麼一定要來上學呢？”段非凡突然問他。

“因不想工作。”江闊說。

段非凡轉頭看著他。

“就這麼簡單，”江闊說，“我如果不來上學，江總就要開始給我安排了，去工，去隨便哪項目跟著，學幾年再試著把哪項目交給我……”

“不好嗎？”段非凡問。

“不好，”江闊說，“我還沒準備好，也不想準備好，我挺羨慕江了了，真讓我像她那樣，我也做不到，我就是怎麼樣都不舒服。”

段非凡沒再說話，江闊跟他身邊的人都不太一樣。

或說，江闊跟他己身邊的那些人也都不太一樣。

會給人驚喜，會讓人驚訝，相處時，偶爾會覺得很近，偶爾會突然想他幾乎是來另一界的事實。

這種覺特別不好形容。

“我得給大炮打電話。”江闊撥了大炮的號碼，“我對楊科有懷疑。”

大炮的電話很快就接來了︰“闊兒！你終於想我了！”

“你說楊科去九天瀑布是會女朋友？”江闊問。

“是，我問過他，”大炮說，“怎麼了，給我打電話就專門問他？他什麼時候有這待遇了啊！”

“你套套他話，就這女朋友是怎麼回事。”江闊說。

“他是不是找你了？”大炮問。

“嗯，找我合夥開店。”江闊說。

“去他媽的吧，他開蛋的店，”大炮說，“別理他。”

“你去打聽。”江闊掛了電話。

“你想得夠細的。”段非凡說。

“偶爾腦子也得用用，”江闊說，“你……”

段非凡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段凌這時間打我電話幹嘛。”

“牛三刀要發貨。”江闊嘖了一聲。

“你嘖什麼，沒讓你去打包。”段非凡笑著把胳膊搭到他肩上，接了電話，“喂？”

“非凡，”段凌聲音很低，聽著還有些發顫，“你回來一下。”

“出什麼事了？”段非凡停下了腳步，“現在告訴我。”

段凌頓了一下︰“你爸出了點事……不過啊！不過！應該不嚴……”

江闊覺段非凡整身體僵住了。

“怎麼了？”他趕緊問。

“我回店裡一趟。”段非凡掛掉電話，手都有點兒抖，“我爸可能……我媽上次跟我說他有點兒……他可能……”

“我送你。”江闊趕緊抓著他的手用力握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