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認出這是成年版霍聞澤後, 奚遲有種孩子一瞬間長大了的恍惚感。
他還沒反應過來,剛才還乖乖坐在他身邊的小朋友,突然摟過他的腰, 把他壓在了沙發上。
奚遲和上方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對視著, 對方的目光裡明明滿含溫情, 卻又像要把人灼傷似的。
霍聞澤抓住了他的手,徹底把他圈在懷裡動不了,盯著他問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麼?」
奚遲心裡默默想他果然是聽見了, 真會挑出現的時候。
他有一種背地裡表白被發現的感覺,畢竟交往幾年, 他也沒怎麼說過這些。
「當然……」他略微移開了視線, 「是哄小孩的。」
霍聞澤顯然看出他在不好意思,輕聲笑了笑,扣緊握著他的手指,低頭吻住了他。
唇瓣相貼的一瞬間, 兩個人呼吸都頓了一下, 這些日子累積的思念和對彼此的擔憂找到了出口般,湍急地傾瀉出來, 奚遲也抓緊了他的手, 急切而纏綿的吻越來越深,溫熱的氣息在狹小的空間中互相推擠, 心跳也攀升到快炸開。
感覺到霍聞澤的手越來越重地揉著他的腰, 奚遲抽出一絲理智, 輕推了他一下。
「我覺得……你得先洗個澡。」
霍聞澤動作停住, 覺得確實如此, 奚遲能容忍他剛才捏來捏去, 已經是很想他的結果了。
但是觸及奚遲抬眸看向他的眼神, 他又走不動了。
奚遲看到他眸光一動,忽然又俯身摟緊了自己,推了推他:「很沉。」
當然也沒用上什麼勁。
「等一會兒。」霍聞澤埋在他的頸邊道,「我好想你。」
聽得他耳根泛癢,側腰猛地一軟。
霍聞澤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他的發梢,問他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
奚遲不緊不慢跟他講著。
「……我同事還說有機會想和你一起吃個飯。」
「好,我也想謝謝他們。」霍聞澤道。
奚遲想了想:「你估計得做好心理準備,那兩個人什麼都問得出來。」
霍聞澤彎起唇:「我可以叫他們出來幫我答。」
奚遲覺得他越來越能坦然地麵對其他人格了,跟著嘴角微揚,問:「你緊張麼?」
明天霍聞澤就要正式開始接受治療了,治療過程全部在監控下進行,療效可能會直接影響到最終判決的結果。
霍聞澤搖了搖頭:「我會盡力配合,證明我們可以成為一個穩定的個體,彼此能夠互相約束。」
「你壓力別太大,反正最壞的後果我也能接受。」奚遲告訴他。
他跟霍聞澤的律師交流過,雖然國內尚且缺乏相同的案例,但按照類似經驗,有足夠證據證明霍聞澤遭遇他人陷害,導致病情加重,在事發時對自己的行為喪失控製能力,加上可以證明主人格長期以來都在試圖阻止副人格的計劃,這種情況律師認為比較有把握獲取無罪宣判。
但是他也和陳楓聊了,陳楓告訴他,在世界範圍僅有的幾個案例裡,法官都作出了強製治療,直到精神科醫生證明人格融合的判決,加上國內對精神疾病的態度,難說最後結局如何。
他這些天想了很多,如果結果是必須融合,他從情感上其實接受不了,他無法想象這些鮮活的個體從自己眼前一個個消失。
霍聞澤聽出了他的口是心非,撐起身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我一定會盡可能保護他們的,就像他們曾經保護過我那樣。」
奚遲眼神一動。
霍聞澤隨即帶了一絲醋意問:「你隻關心他們,不關心我麼?你不擔心一下萬一我破產了怎麼辦?」
奚遲不禁唇角微彎,這件事的確給霍聞澤的公司造成了重大打擊,但大樹的根基沒那麼容易撼動,他相信霍聞澤跟那些高層的能力,霍聞澤本人肯定也有把握。
他收斂神色道:「那我隻能努力當主任了。」
霍聞澤眼底帶笑地靠近他的唇:「好啊,奚主任。」
眼看著又親得越來越纏綿,霍聞澤的手又從他衣服下擺探進來,奚遲臉頰發燙地提醒道:「洗澡……想想你是從哪回來的。」
霍總慘遭嫌棄,隻能配合地起身去了浴室。
他走之後,窩在角落裡的奶糖跳上沙發,在奚遲膝蓋上攤開了。
最近奚遲感覺心情有點亂的時候,總把奶糖抱過來梳毛,摸著布偶貓柔軟蓬鬆的毛發,人也跟著放鬆下來。奶糖顯然覺得非常享受,沒事就過來蹭他。
他拿起梳子梳著布偶貓脖子上的軟毛,奶糖眯起了眼睛,就在這時,浴室門突然砰地一聲響,小貓咪瞬間炸了毛,飛速從他腿上溜下去。
正好騰出位置,讓沖過來的人把他抱了個滿懷。
摟著他的人頭發還是濕的,緊緊地摟著他蹭來蹭去,甩得他一身水。
「言清,」奚遲被他勒得快要呼吸不過來,拍了拍他的背,「先放開我。」
霍言清這才沒抱得那麼緊,但手臂還是繞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哥,我真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奚遲看見他眼圈泛紅,眼神明亮又專注地盯著自己,心裡一軟,再看他身上,浴袍鬆鬆垮垮地搭在肩上,帶子也是隨便一係,不知道發現人格切換後是多著急跑出來找人,心情又柔軟了一分。
他順手把霍言清浴袍攏起來,然後把帶子也重新係了一下。
霍言清低頭看他慢條斯理地打結,那雙手看起來溫暖又柔軟,頓時眼睛更紅了。
「我真的好想你。」
奚遲放緩了語氣:「我知道。」
他準備收回手,卻被霍言清抓住,拉到唇邊在他手背上親了一下,一滴水珠順著動作落在溫熱的觸感旁邊。
奚遲開口道:「你先去吹頭發吧,別感冒……」
還沒說完,霍言清突然湊過來把他的話截在了唇瓣間,在安靜的室內發出「啾」的一聲,然後飛快在他嘴唇上又親了兩口。
奚遲因為他的偷襲愣了愣,霍言清撤離了不到一秒,又舍不得般地回來吻在了他唇角,接著在他臉頰上啄一下,在他睫毛上啄一下……黏著他一刻也不停。
就像被關了太久的小狗狗,放出來後瘋狂在人身上舔來舔去一樣,柔軟的觸感接連不斷落在他臉上,奚遲被他親得應接不暇,耳邊一連串的「啾啾啾」,聽得他耳根發熱。
等霍言清終於心滿意足地放開他,他臉上脖子上也被霍言清發梢上滴的水打濕了,有種真的被狗狗舔了一遍的錯覺,讓他臉頰隱隱泛紅。
霍言清見了,連忙耳朵通紅地伸手給他擦,一邊說:「對不起。」
奚遲對上他明亮而真摯的目光,搖了搖頭,再次提醒道:「快去吹頭發。」
霍言清賴著不走:「自然風乾吧,我今天一秒鍾都不想離開你。」
少年人的感情總是炙熱但無法抗拒,麵對這明晃晃的撒嬌,他隻能縱容地說:「你把吹風機拿過來。」
霍言清眼睛一亮,很快拿回來遞給他。
奚遲手指穿過他的發絲,感覺著溫暖的風掃在自己指間,帶出了一陣陣癢意。看見霍言清低著頭乖乖地任他吹,一臉享受的模樣,心裡也是一癢。
吹完後霍言清像被充滿了電似的,又陽光燦爛起來。
奶糖在一邊卻不願意了,跳上來蹭他的手,提醒他還沒給自己梳毛呢。
奚遲彎起嘴角,趕緊揉了兩下腦袋安慰,給她梳了一遍,布偶貓才滿足地從他身上下來。
「哥,我也想要……」帶著醋味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奚遲對和小貓咪爭寵的行為十分無奈,開玩笑般地拿起梳子,沒想到霍言清真的枕著他的腿躺下了。
他動作一頓,又不能讓他真跟貓共用東西,隻能低頭用手指理了理對方蹭亂了的頭發。
霍言清亮晶晶的眼神定在他臉上,盯得他感覺四周有點熱,又摸了兩下,他發現霍言清眼圈猛地再次紅了起來。
「對不起……太丟人了,」霍言清轉過頭,臉埋進了他衣服裡,「我就是覺得幸福得像做夢一樣,我不想離開,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奚遲心裡像被揪了一下,他知道霍言清本來就敏感,肯定會擔心人格融合的事情。
「可以,誰說不行了。」他使勁揉了幾下對方的頭發。
「我明明決定不在你麵前表現出來的……」霍言清聲音悶悶地說完,忽然話題一轉,「你穿了我送的毛衣。」
奚遲今天正巧穿著他織的毛衣,帶著笑意道:「很暖和。」
「我覺得你瘦了。」霍言清輕聲說。
奚遲一愣:「沒有啊。」
霍言清像要印證似的,把他眼前繡著小鯨魚的衣角揭開了一點點,忽然眼神一暗。
「他把你的腰捏紅了。」
這種陳述的語氣,讓奚遲耳廓也一下紅了起來,他心想著不至於吧,他身上哪有那麼容易留印子。
他想低頭看一眼,霍言清卻猝不及防地湊上去,親在了他腰間。
奚遲呼吸瞬間繃緊了,霍言清的吻稍有些重,像在占領地盤一樣,把那塊皮膚打上自己的記號。
接著又像怕他發火,霍言清討好般地在上麵舔了一下。
奚遲感覺一陣酥麻擴散開來,出聲阻止道:「言清!」
被他氣息不穩的聲線喊了名字,霍言清貼著他的唇瓣停住了,然後更激動地向上移了一寸。
灼熱的呼吸拂在他身上,奚遲覺得現在一路向上的吻,已經完全超出了小狗狗撒嬌的範圍。
但當他要把對方的腦袋從自己衣服裡推出來,他腦海裡又響起:不會把他弄哭吧?
他抓著霍言清頭發的手指一頓,覺得自己有點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