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奚遲本來抱着一線希望,霍聞澤能因爲昨天頻繁的人格轉換,想起來自己人格分裂的事實。
然而霍聞澤看起來什麼也不記得了,除了他和自己的雙胞胎哥哥有一腿這件事。
他在早飯時試探着問了霍聞澤一句:“你怎麼能夠感受到霍以辭的想法?你有沒有覺得像是突然出現在自己腦海裏的?”
結果霍聞澤只是脣角緊繃地回答:“大概雙胞胎總有點默契,要不然也不會喜歡上同一個人。”
氣得他不想再說話,默默地低頭喝咖啡,暗道陳楓告訴他引導的方法好像沒什麼用。
他只能試着帶霍聞澤去其他人格相關的地點多轉一轉,比如霍野之前駐唱那家酒吧門口,也暫時沒看到太大的作用,反而被霍聞澤充滿醋意地問,之前他和誰一起來過。
這天晚上A市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窗外一片綿密的淅淅瀝瀝,奚遲給霍聞澤打了兩個電話都沒人接,忽然有一種預感。
果然不出所料,過一了會兒他的門鈴響了兩下,打開門,來的人穿着一件淡藍色連帽衛衣,帽子底下露出來的髮梢沾着水珠的。
霍言清眼神亮晶晶地衝着他笑:“哥。”
奚遲趕緊讓他進來,問:“你怎麼不打傘。”
“忘了,”霍言清摘掉帽子,像小動物甩毛一樣晃了晃腦袋,發現把水沾到他臉上了,連忙伸手幫他擦掉,一邊告訴他,“下樓的時候才發現下了雨,可是我想快點回來見到你,就沒回去拿。”
奚遲無奈地彎了彎脣,去拿了一條毛巾遞給他。
霍言清坐在沙發上,擡頭直勾勾地看着他道:“我想讓你替我擦,可以麼?”
奚遲把毛巾罩在他頭上,耐心地擦着。
霍言清眼睛彎起來,他視野的上半部分被遮住了,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面前的人腰上,襯衫下的腰線削薄緊緻,線條流暢。
他像被一塊磁石吸引了一樣,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
奚遲覺得有點癢,腹肌微微繃緊了:“別亂摸。”
霍言清還是沒收回手,認真地說:“我好想你啊,爲什麼有一種很久都沒有見到你了的感覺。”
奚遲手上動作頓了頓,從霍聞澤失憶後,本來各個人格安排的時間就被打亂了,好像確實有一個星期左右。
“今天有點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你把我放進來,給我毛巾擦水。”霍言清小聲道,“現在跟你在一起跟做夢一樣。”
聽着他幸福到冒泡的語氣,奚遲把毛巾拿下來,帶着笑意道:“可以了。”
霍言清卻突然進一步圈住了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肚子上蹭來蹭去,蹭了半天才發現把剩下的雨水都沾在他衣服上了,擡頭道:“對不起。”
“沒事。”
霍言清眨了眨眼:“那我們一起去洗澡吧?”
奚遲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堅持道:“自己去。”
霍言清又黏着他膩歪了半天,也沒能成功地把他拖進浴室裏。
自己站在花灑底下時,霍言清隱隱有一種感覺,今天奚遲拒絕他的態度好像特別堅決,爲什麼呢?他真的很想和奚遲一起洗澡啊。
奚遲在外面心想,還好剛纔自己足夠堅定,沒有被霍言清一通撒嬌給弄暈,這兩天他脖子上的吻痕都消下去看不出來了,但側腰上還有個紅印散不掉。
被霍言清看到的話,他有點擔心對方會直接哭出來。
這種擔憂一直持續到他們一起躺在牀上,霍言清緊緊地摟着他,跟他講白天發生的事情。
從上次網絡安全大賽霍言清他們隊拿了第一後,Moss科技給他們拋了好幾次橄欖枝,尤其是給霍言清,開出的報酬及其豐厚。
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霍言清態度也鬆動了,和郭一亮一起去談了談,被以特殊人才的形式簽了下來,現在也算是有相對比較自由的工作了。
奚遲靜靜地聽他講着,覺得他總能把有些自己聽不懂的東西也說得很有意思,時不時“嗯”一聲以示迴應。
“你會不會覺得很無聊呀?”霍言清突然有點忐忑地問。
“當然不會。”
霍言清看着他:“我之前還建議郭一亮,跟喜歡的人聊天別總說這些的,其實……我是想讓你覺得我也很可靠。”
奚遲微愣了一下。
“就是,”霍言清耳朵忽然紅起來,“讓你認爲我是個值得依賴的男人,讓你媽媽覺得看我們在一起很放心。”
他沒想到霍言清平時都在想這些,胸口泛起一陣暖意,彎起眼睛笑道:“我一直是這樣想的。”
霍言清耳朵更紅了,收緊了摟在他腰上的手臂,眼神澄亮地直盯着他:“哥,你笑起來真好看。”
弄得他也有點不好意思,霍言清在他脖子上蹭來蹭去,一會兒啄一下:“你好香,我好喜歡你……”
眼看着氣氛逐漸升溫,他趕緊拉回一絲理性,制止了霍言清進一步動作的手。
霍言清委屈兮兮地看着他。
他咬牙道:“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
霍言清眨了眨眼:“那親一下吧。”
結果黏黏糊糊地親了不知道多少下,他感覺對方又開始蠢蠢欲動,連忙拒絕,被纏了半天,還是關掉燈宣佈睡覺了。
霍言清在一片黑暗中摟着他,久久沒能睡着。
不是他的錯覺,奚遲今天真的特別抗拒和他親密接觸,他回想了一番,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他哥不開心的事情,又實在是想不出來。
難道奚遲覺得他煩了麼?還是他的技術不夠好?可是之前據他觀察,反應還可以啊。
他們不會分手吧?不可以,他不要分手。
霍言清越想越遠,越想越精神,感覺到奚遲貼着自己均勻的呼吸起伏,執着地一下一下親着對方柔順的髮絲,眼眶隱隱發熱。
第二天,奚遲看到霍言清還是一副陽光燦爛的模樣,還做了一桌早飯,心想他應該是沒有起疑心。
他喝着咖啡,瞥了一眼手機上的郵件,霍言清突然開口道:“哥,我們用情侶手機殼吧?”
奚遲微微一怔,擡起頭問:“那是什麼?”
霍言清在屏幕上點了幾下,遞給他,奚遲端詳了一番,什麼小熊和小兔子,西瓜和哈密瓜,奧特曼和小怪獸……他好像看到過科室的小護士用類似的款式。
他把手機還給霍言清,委婉地說:“我們平常在臨牀上,手機經常要拿來拿去,然後隨時消毒,不太適合用這種殼。”
霍言清眼神稍稍暗淡下去了一點,但很快就恢復正常,吃了幾口三明治,忽然又想到:“那我們穿情侶裝吧?”
奚遲握着咖啡杯的手頓了頓,他印象中的情侶裝,還是大學室友和他女朋友穿的,大概是超大的海綿寶寶和派大星,或者兩個半心,兩個人站在一起就能拼成一整顆心。
他脣角有點發緊,讓他現在穿這種衣服,實在是太過於羞恥了。
他看了一眼霍言清,讓自己聲音儘可能緩和一些:“再說。”
霍言清像被戳了一下,他了解對方,這就代表着拒絕。
他默默地低頭喝豆漿,心想他只是想和奚遲有一個屬於彼此的標記,可以證明這個人是屬於他的。
從家裏出發,奚遲去了醫院,而霍言清去了Moss科技。
一整個上午,郭一亮都感覺自己旁邊的人無精打采的,開口問道:“O神,你怎麼了,這不像是平常坐在電腦前的你啊。”
霍言清扭過頭來看着他,目光發直:“我擔心他不喜歡我了。”
郭一亮知道他說的肯定是奚遲,問:“爲什麼呢?”
“他對我有點冷淡。”霍言清眼裏閃過一絲失落。
郭一亮撓了撓頭,他對於感情毫無經驗,只能往好的方向勸:“肯定是你想多了,奚老師性格就是那樣。”
霍言清搖頭:“和平時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你舉個例子我聽聽。”郭一亮熱心地說。
霍言清垂下眼簾:“他昨天沒有和我上牀。”
郭一亮突然扶着桌子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臉都紅了,他作爲一個單身狗實在不明白,一天不那個是不正常的嗎?是需要愁成這樣的嗎?
他努力找回神志,繼續當知心兄弟:“你們沒鬧矛盾?”
霍言清又搖頭。
郭一亮一拍桌子:“這樣,我去上次給你查約會攻略的論壇幫你問問。”
十分鐘以後,下面的回覆一溜的:【如果突然變冷淡,找不出原因,多半是出軌了。】
郭一亮乾笑了兩下:“這個肯定不可能。”
“爲什麼?”霍言清瞥他一眼。
“你有那麼多……”
郭一亮本來想說你有那麼多人格,他怎麼可能再有精力出軌,但想到霍言清之前還會吃其他人格的醋,這並不是個安慰人的好話題。
於是他改口道:“你有那麼多粉絲,說明你是個很有魅力的人!”
霍言清眼神有點疑惑。
看平常意氣風發的大神如今可憐兮兮的樣子,郭一亮提議道:“如果你實在不放心,追蹤一下他手機,看看他都在和誰聯繫,都去了什麼地方,不就行了麼?”
霍言清表情頓了一下,彷彿在猶豫,最後道:“我應該尊重他的隱私,之前我因爲太想看他了,黑進過他們學校的監控系統,已經跟他坦白過了,如果再做出這種事,他知道以後不原諒我怎麼辦。”
郭一亮拍了拍他的肩,表情欣慰中帶着點心疼。
晚上回去之後,還是和昨天一樣,奚遲對他看起來仍然很正常,但總是在他貼近時透露出一種無聲的抗拒。
奚遲也覺得他委屈巴巴的模樣看着有點可憐,但又不想引起更大的風波,只能裝作沒看懂。
於是第二天霍言清整個人更無精打采了,對着電腦屏幕嘆氣:“我們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郭一亮一聽就知道昨天他們又“很不正常”地沒有上牀,絞盡腦汁安慰道:“也許他就是壓力太大了,你看奚老師不是剛當上副教授麼,同事說不定很多都盯着他呢,男人嘛,一累就……”
他自己越說越有種爲渣男開脫的錯覺,沒想到霍言清卻扭過臉來,眼神有所觸動。
“是我太不懂事了,”霍言清目光澄澈地說,“我明明剛說要成熟一點,要成爲他能依靠的人。”
看到他一臉純情的模樣,郭一亮也愣了。
“謝謝你點醒我,一亮同學,今天我要早點回去。”霍言清拍着他的肩膀道。
郭一亮心裏忽然泛起愧疚的感覺。
霍言清回去後,趁着時間還早,準備材料做了一個巧克力熔岩蛋糕。
在送蛋糕進烤箱等待的時間裏,他又把屋子裏裏外外地收拾了一遍,當然整理的時候他也抱了一點私心,想順便搜查一下家裏有沒有不屬於自己的痕跡,好在一無所獲。
奚遲今天手術有點多,一切做完後,霍言清決定先去醫院樓下等他,這樣他一下班就能看到自己。
就在他要出門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他打開門,快遞員把手裏的包裹遞給他,微笑道:“您好,奚先生的同城速遞,請簽收一下。”
霍言清有一絲疑惑,因爲奚遲很少在網上買東西,而且還是同城的,但上面確實是奚遲的名字,他就乾脆地簽了。
快遞員走後,他又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快遞,發現單子上的日期是一個多星期之前,爲什麼現在才寄過來?是對方專門要求的嗎?動機十分可疑。
他注意力又轉移到了寄件人上,那裏氣勢飛揚地寫了一個“霍忱”。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個名字,他心裏猛然泛起一陣對危險的警惕感。
這個人會不會是想威脅奚遲,在裏面裝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吧?
堅定了這個念頭後,他立即拿了把裁紙刀,去樓道里空蕩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包裝。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寶石藍色的布料,泛着綢緞的光澤,隱約可見精緻的暗紋。
他眸光一頓,開始覺得是不是寄錯了,把它從透明包裝裏拿出來後,卻瞬間愣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那居然是一件旗袍,看起來還不是隨便買來cosplay的那種,而是重工定製,剪裁和麪料都是一流,透露出那種端莊的冷質感反而更引人浮想聯翩。
霍言清用目光丈量了一下它的尺寸,氣得指尖發抖,當移到側邊的開叉時,更是差點把布料捏碎。
這個人,竟然敢給奚遲寄這種衣服。
這時他注意到包裝裏還留有一張紙,拿起來,上面寫着同樣瀟灑的字體:
[寶貝……]
看到前兩個字他就咬緊了牙關,那個霍忱有什麼資格這樣叫?再強忍着往下看:
[寶貝,這就是我說的賭注,願賭服輸哦,我已經開始想象了。]
可以想得到對方寫下這行字時,那種揶揄而親暱的語氣,他胸腔裏的怒火快要滿溢出來,那個人在幻想什麼?他居然要自己的男朋友穿……穿……
奚遲肯定是被這個變態威脅了,他絕對要把對方揪出來,讓他再也寫不出一個字來。
準備把東西連着箱子丟掉時,他又發現箱底還有東西,因爲是黑色的剛纔氣急之下沒發現。
霍言清拿起來看了一下,臉刷地紅透了,嘴脣微微發顫。
是一個纏成幾圈的皮質環,能夠調節長短鬆緊,中間綴着一把小巧的銀色鎖,鎖釦上連了一條細長的金屬鏈子。
雖然此刻他不該聯想,但眼前輕易就出現了它套在某段白皙纖細的手腕上,隨着動作發出聲響的場景。
他耳邊轟轟地作響,那個人哪來的膽子?
下面還有紙條留言:
[是不是很驚喜?別生氣,我怎麼捨得鎖着你呢?這是用來鎖我自己的,我怕看你換完衣服會激動到失控,你可以把它拴在我脖子上,受不了就拽繩子。我實驗過,保證很牢固,比你上次買的那個三秒就打開的手銬好多了。]
霍言清涌動的怒火中突然被潑了一桶冰水,上次?什麼上次?
他幾乎是瘋了一樣地打開電腦,搜尋奚遲的世界裏所有和霍忱有關的信息,看着被藏匿起來的對話,言語間的熟悉和親密,眼圈發燙。
難道奚遲其實是喜歡的?喜歡霍忱嗎?
那奚遲最近的冷淡,一定是嫌棄他什麼都不會,覺得跟他在一起沒意思。
明明他纔是哥哥的男朋友,他纔不會把哥哥讓給任何人。
奚遲從手術室出來後,發現自己手機上有一個陌生未接來電,想了想回撥過去。
對面快遞小哥的聲音熱情洋溢:“沒事,剛纔送快遞打不通電話,已經交給您的家人了。”
“快遞?”奚遲握着手機微微蹙眉,誰會寄東西給他?
“是啊,我查查,”對面安靜了兩秒,“是霍忱先生專門讓今天送給您的。”
奚遲心跳忽然落了半拍,回憶了一下,按失憶前的安排,今天應該是霍忱主導身體。
那霍忱不直接把東西給他,反而算着他下班的時間寄過來,可想而知不是什麼好東西。
再想到這個包裹被交到了霍言清手裏,他眼皮一跳,只能希望霍言清沒那麼強烈的好奇心。
這時,他收到了一條消息,點開居然是霍忱。
【寶貝,下班了麼?】
不知道霍忱什麼時候切換過來的,他回覆道:
【……你寄的什麼東西?】
【我們的賭注啊,你喜歡麼?可惜不能看到你打開它的表情。】
奚遲想起來了,前段時間他們是打過一個賭。
因爲霍忱現在仍要定期去市局報到,上報近況外加提交醫院檢查結果,而何俊才又是他繼父的弟弟,可能是受他繼父所託,每次結束了還打着閒聊的名義,跟霍忱說半天話,以此窺探霍忱有沒有新的危險想法。
霍忱每次回來都摟着他抱怨:“他好囉嗦,套話技巧也不變一下,我都沒有和你在一起的時間了。”
那次何俊才又留霍忱一起吃盒飯,正好碰見一個下屬跟他彙報案情,是本市一樁連環殺人案,但完全沒發現受害者有相似特徵,作案動機成謎。
霍忱背景板似的聽了半天,忽然幽幽地開口說了幾句,把何俊才聽得一愣。
後來奚遲聽說何俊才讓霍忱祕密協助他們破案,類似於做心理側寫,覺得發展過於離奇,簡直懷疑何隊長跟霍忱待一起太久被逼瘋了。
他下意識勸霍忱最好不要捲進去,萬一被激發出壓抑着的陰暗面,或者被那個殺人狂盯上報復怎麼辦。
但霍忱似乎很感興趣,他想起他們一起看《今日說法》之類的犯罪實錄時,對方確實展現出了某種超出常人的天分,加上事關人命,他也就鬆口了。
霍忱看出他擔心,過來哄他:“這樣吧,我們打個賭,如果這次我的想法錯了,以後一切你覺得危險的事,我都躲得遠遠的。”
“要是你對了呢?”他靜靜地看着對方問。
“那我也聽你的,但是……”霍忱語調一轉,眸子裏暗含笑意,“你要穿我送你的衣服。”
因爲當時氣氛太嚴肅,他也沒多想,順口道:“隨便。”
原來是在這裏等着他,看霍忱的語氣,就知道這個衣服肯定不是能穿出去的那種衣服。
奚遲盯着手機屏幕,耳廓迅速泛紅,飛快瞥了一眼周圍,回道:
【變態。】
【我不會穿的。】
另一邊,霍言清怔怔地看着他們的對話框,就像人工智能小虎鯨學習他的語言一樣,他剛纔也學習了霍忱的說話方式,奚遲並沒有察覺異常。
雖然回覆過來的話都是在指控“霍忱”,但藏不住曖昧和親暱。
他接着用霍忱的身份發消息:【我現在去找你?】
奚遲很快回復:【等一會兒。】
霍言清鼻子瞬間酸了,眼圈通紅,當然要等了,他還要趕回來把自己處理掉呢。
奚遲打開家門的時候,聞見了一股甜香的巧克力蛋糕味,開口想叫屋裏的人,卻在對方擡頭時止住了。
“……言清。”
霍言清撞見他眼底閃過的意外,胸口更悶了,強忍着走到他面前,除了鼻尖有點紅,依然是乖巧的神情:“哥,我烤了蛋糕,你要不要吃一塊。”
奚遲帶着一絲疑惑接過叉子,嚐了一口,香醇的熱巧克力從蛋糕中滿溢,他想誇一下對方的水平,沒想到擡眸看到了霍言清通紅的眼圈。
“你不可以讓他來見你,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霍言清執着地看着他,眼睛越來越溼潤。
他明白估計是霍言清拆開了快遞,剛纔也是霍言清裝作霍忱跟自己聊的天。
這都是些什麼事,他放下手中的蛋糕盤,想把委屈到發抖的人拉過來,霍言清搶先上前一步,緊緊地把他摟緊了懷裏,靠近了他的脖子。
他還以爲對方這架勢是要咬他一口,結果霍言清只是在他頸邊蹭了幾下,接着埋在他頸窩裏悶悶地問:“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說話間溫熱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他脖子上,讓人有種自己罪大惡極的感覺。
他伸手摟住霍言清,在他後腦勺順了順毛:“沒有不要你,都是誤會。”
霍言清從他脖子上擡起臉,眼睛還是溼的,認真道:“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奚遲眼看着他轉身,拿起一根帶鏈條的皮圈,後背一僵。
“這個……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也可以啊。”霍言清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表情凝固住,心裏暗罵霍忱,這下他洗都洗不清了。
“我不喜歡,真的。”
霍言清眼淚又開始止不住地掉:“那你一定很喜歡霍忱了。”
奚遲不知道他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剛想開口,霍言清彷彿怕聽見他親口承認,突然上前堵住了他的話。
霍言清的嘴脣還微微發着抖,親他的動作倒毫不含糊,用力地吸吮着他的脣舌,像怕他拋棄自己跑掉似的,汲取着他每一寸的氣息,吻得他頭暈,可感覺到蹭到自己臉上溼漉漉的觸感,他又開始心軟。
直到霍言清過於激動,在他舌尖上咬了一下,他才輕輕抽了一口氣,順勢偏開臉躲了,然而霍言清立刻又委屈地吻上來,一邊哭唧唧地親他,一邊把他襯衫褲子都剝完了。
被推到牀上時,他在心裏慶幸還好他身上的吻痕已經都看不見了,否則指不定霍言清又要怎麼哭。
結果下一秒就添了新的,他擰着眉悶哼了一聲,感覺霍言清是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把對方腦袋推開,摸了一手心的眼淚。
“別咬人……讓我先去洗個澡。”
“我不要放你走,”霍言清抱着他嗚咽道,“我喜歡你,別離開我。”
奚遲剛覺得他可憐兮兮的,想伸手摸他一下,脖子上又是一痛。
“……”
霍言清就這麼一路在他皮膚上又舔又咬,弄得他快瘋了,伸手去推對方,連手指都被輕輕啃了一口。
他被咬得側腰發軟:“你是……小狗麼。”
跟打記號圈地盤似的。
霍言清蹭着他手心,眼淚汪汪:“你摸摸我。”
他又不合時宜地心軟了,這一軟,就讓對方把前兩天的份加倍討了回去。
霍言清一會兒眼神熾熱地盯着他,一遍遍地說:“哥哥是我的”“不可以見別人”
一會兒又想到傷心處,埋在他頸邊蹭得他一脖子水。
關鍵哪種狀態都不影響正事,他開始還能分出心思擠出兩句“別哭了”,後來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默默想,書房,必須再加兩個月。
第二天奚遲起牀的時候,家裏只有熱氣騰騰的早餐,霍言清不見了蹤跡。
想起自己最後朦朦朧朧聽見對方說“絕對不會放過他”,他心想霍言清該不會去找霍忱尋仇了吧?這怎麼可能找得到。
再一檢查,霍忱昨天寄的包裹也不見蹤跡,更加印證了這個想法。
他還不知道霍忱究竟寄的什麼衣服,讓霍言清氣成這樣。
一上午杳無音訊,直到中午他才收到霍言清發的消息。
【哥,昨晚是我太激動了,對不起。】
【今天你下班可以和我約會麼?】
外加一個小狗狗歪頭的表情包。
奚遲覺得他突然不吃醋了,稍有一絲奇怪,問:【去哪裏?】
霍言清發了一個定位過來。
【我有驚喜給你。】
又是一個狗狗臉紅表情包。
另一邊,男人看着自己發出的可愛表情,輕笑了一聲,眼底卻透出凜然的冷意,收緊的指節泛白。
奚遲越走越覺得目的地偏僻,尤其是轉過最後一個路口,周圍只有幾棟老式居民樓,一個人影都沒有。
他停住腳步,拿出手機給霍言清撥過去。
沒等到接通,他眼前突然被一片柔軟的布料遮住,墜入漆黑之中,同時手機也被抽走了。
他心跳停滯了一秒,後背貼上一個堅實的懷抱。
身後的人扣着他的腰,湊近他耳邊,語氣裏漫起一絲笑意:“你的小狗狗不會來了。”
奚遲繃緊的身體頓時放鬆下來,是霍忱。
霍忱似乎對他下意識信賴自己的反應很滿意,在他耳垂上親了一下,順勢飛速地捆了他的雙手。
“霍忱,你幹什麼!”他終於回過神來驚道。
霍忱置若罔聞,突然抄過懷裏人的膝彎,把他打橫抱了起來。
他只能被迫勾着霍忱的脖子,耳根發燙,聲音裏染上了一絲慍怒:“別發瘋,快把我放下!”
霍忱把他抱進了車後座,目光灼熱地掃過他眼前蒙的布條,黑布下露出來的皮膚漸漸泛出粉色,連緊抿着的脣似乎都比平時更紅。
“先把這塊布解開。”奚遲開口道。
他不知道霍忱準備搞什麼鬼,這種被矇住眼什麼都看不見的感覺,讓他臉上快燒着了。
他加重了語氣:“你聽見沒……”
霍忱忽然傾身過來覆上他的脣瓣,重重地吮吸舔舐着。
黑暗中其他感覺尤其清晰,彼此的呼吸,脣舌糾纏的曖昧聲響,還有讓人尾椎發麻的觸感。
半晌霍忱才鬆開他,捏着他的下巴,聲音裏的狠戾也被喑啞沖淡了:“坐着別動,不然我殺了你的小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