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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攻的七個人格都愛我》48. 不可以
奚遲和霍野對視了一眼,紅著耳朵默默移開了視線。

霍野轉身去衛生間用涼水洗了把臉。

周雷繼續在門外鬼哭狼嚎:「開門哇!真的出大事了!」

房門終於被拉開,霍野跟奚遲一起疑惑地看著他。

周雷也沒空管他們為什麼臉紅了,一臉焦灼地說:「怎麼辦,我叔被綁架了。」

他們臉色頓時嚴肅了起來。

「什麼?」

「知道被綁去哪了嗎?」

「還在這個山莊裡。」周雷急道,「離這邊很近,是在一個教堂裡麵,你從窗戶都能看見教堂頂。」

霍野沉聲道:「你先冷靜下來,報警了麼?知不知道綁匪有幾個人?目的是什麼?」

周雷拚命抓著頭上的短發茬:「報警了,但是沒時間了!沒有綁匪在裡麵,隻有他一個人,他身上有炸彈。」

「把電視打開,你們就明白了。」施焱說著,跟孟一文一起走了進來。

他們打開了房間裡的電視,裡麵沒有出現節目或廣告,似乎在實時轉播著某個監控攝像頭的內容。

趙鵬升並沒有任何信仰,設計這個度假山莊時,隻是為了顯得高檔才建了個教堂,夾在裡麵看起來不倫不類的。

內部裝飾倒是足夠精致,穹頂高聳,窗戶上的彩色玻璃在燈光下反射著璀璨的光。

然而仔細看中間的場景就展露出詭異,中午才和他們吃過飯的男人正跪在祭壇前,一副對著十字架虔誠懺悔的模樣。

如果他不是眼神驚恐,雙手被反折綁在身後,身上沾著酒漬和厚厚的灰,就會更有說服力了。

屏幕外,他們的眼神都集中到男人的脖子上,那上麵沉甸甸掛著的東西,大家都隻在電影裡見到過,電子屏猩紅的數字不斷跳動,隻剩下不到十五分鍾。

所有人的呼吸都緊張起來。

「現在沒人敢靠近,教堂外麵也被明晃晃地擺著一圈炸彈,意思估計是,誰敢救他那就一起死。」施焱分析道。

周雷抓著頭發,重重地嘆氣:「肯定是我叔叔年輕時候的仇家,現在他應該就在盯著教堂的情況。」

「說不定他還在這附近呢?」孟一文抱著胳膊緊張兮兮地說。

霍野眉心緊鎖地開口:「他一定有想要的東西,這樣將監控視頻轉播,大概率是在等你叔叔對著鏡頭說出什麼信息。」

「那他還他媽的在磨蹭什麼?就算是要他所有的錢也得給啊!命都要沒了。」周雷急得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奚遲一直在旁邊一言未發,然而後背已經被滲出的冷汗浸濕,心率快到額側的血管在突突地跳。

霍忱,他腦海裡浮現出這個名字。

不可以,固然仇人可恨,可一旦踏出這一步,就沒有回頭的路了啊。

雖然霍忱不可能聽到他的話,他仍在心裡默默地念著。

霍野此時也注意到了他狀態不對,連忙走到他旁邊握住了他的手,摸到他掌心滲出的汗。

「怎麼了?」他看著奚遲的眼睛問。

奚遲眼睫緊張地扇動了兩下,望著對方那雙深琥珀色的瞳仁,裡麵盛滿了熾熱的關切,暖煦的體溫從他手心蔓延開。

他心裡繃緊的弦稍微鬆了一分,唇線緊抿,搖了搖頭。

霍野還是很擔心,他猜測奚遲會不會有相關不愉快的經歷,才會有這麼大反應。

「你不要看了,去旁邊房間休息吧。」他放緩了語氣說。

「我沒事。」奚遲馬上道。

就在此時,電視裡忽然發出了聲音。

監控裡的男人終於抬起頭,雙目通紅,嘴唇發顫地開口,聲音通過脖子上的擴音器傳到了教堂的每個角落。

「趙總,救救我……我也被逼得沒辦法了……」

屏幕前周雷猛地站起來:「什麼時候了,他還在求趙鵬升!」

其他幾個人都沉默了,視頻估計是通過山莊的區域網絡傳送的,那趙鵬升又怎麼可能看得到呢?

慈善酒會的現場,觥籌交錯,衣香鬢影,趙鵬升在人群的簇擁中紅光滿麵,摟著身旁年輕的姑娘。

仿佛險些失去兒子,對他來說隻是已經越過的陣痛。

大廳中燈光漸漸暗下來,人們都落了座,等待著慈善拍賣活動的開始。

突然間,光線聚焦的展台上,熒幕閃爍了一下,並沒有播放展品的資料,反而放起了一段奇怪的監控視頻。

視頻中的中年男人狼狽不堪地跪在地上,聲音顫抖:「趙總,救救我……」

全場頓時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有細心的人已經發現右上角的時間好像是實時的。

晚宴現場的幾個攝像師也僵住了,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拍。

坐在第一排的趙鵬升倏地站了起來,走到了旁邊,他的屬下立刻迎上來問怎麼辦。

趙鵬升臉色凝重,言簡意賅地交代道:「把度假山莊的所有電源切斷。」

下屬的臉色一變,這意思就是徹底不管了,讓那人自生自滅,但他此時隻能按吩咐去通知。

宴會廳的屏幕也很快恢復了正常,開始展示起高雅的珠寶,主持人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趙鵬升,不知道要不要繼續。

趙鵬升嘴角再次掛上微笑,沖他緩緩點了點頭。

再靠後麵的幾排,周秘書西裝下脊背繃起,放在腿上的雙手仍然緊張地交握著。

如同他所料,百公裡之外的度假山莊依然燈火通明,供電並沒有受到影響。

電視機裡穿出急促的滴滴聲,十分刺耳,提示著時間隻剩下了十分鍾。

畫麵中央的男人也像被按下了開關似的,激烈地發抖,屏幕外的幾個人都沉默著,房間裡隻剩下忐忑的呼吸聲。

「九零年,我還在夜總會裡當打手,趙鵬升找到了我。」男人肩膀突然垮了下來,開始說話,語調急促而僵硬。

慈善晚會上,主持人傾情介紹著這顆寶石的絕無僅有之處,隔著玻璃盒,它散發著比繁星還閃耀的光芒。

一個突兀的聲音猛然插了進來,似乎是從音響中鑽出的。

「趙鵬升當年也隻是個小老板,問我要不要跟著他乾,他有個不掙錢的破工廠,但以後就不一定了。」

「我後來才知道他要開的是賭場,我跟其他幾個兄弟盯著這個地方,生意越做越大,慢慢他好像不滿足這樣了,開始把這地方當一個中轉站,他有朋友在危險的時候,會把『貨』存在這。」

倒計時還在不斷縮短著。

跪著的男人咬咬牙,接著說:「不止這些,他們還在這個地方組織□□,那些女孩好多都是農村來打工,被連蒙帶騙拉過來的。」

「還有,因為這裡偏僻,又臨山臨水,如果誰惹了他就被拉過來……我有個兄弟,當年就是我從山上推下去的,裝成從山上失足掉下去。」

宴會廳中一片寂靜,隻有發抖的男聲不斷講述著。

無數道視線匯聚在趙鵬升的背影上,趙鵬升臉色已是一片鐵青。

跟時間賽跑,那個男聲越講越快。

「這樣他很快就發了大財,他很賊,後麵就不直接跟我們接觸了,看見他那些朋友有人落網,他就徹底不乾了,把別人推出去頂罪,自己摘得乾淨,風風光光地當大老板。」

酒店房間裡,幾個人聽著,心底都升起一股難以平息的憤慨,連周雷都捏緊了拳頭。

奚遲心想,在那個監控係統和法醫鑒定尚欠成熟的年代,趙鵬升之流的確可能通過這些骯髒的行當積累資本,在風聲收緊時抽身,享受榮華富貴。

包括替他動手的人,也在好好活著。

真是令人作嘔,尤其是他想到小時候的霍聞澤,曾被綁到這種齷齪的地方,不知道是怎麼才逃了出來。

尖銳的滴滴聲再次響起,表示時間隻有五分鍾。

教堂中央的男人徹底慌了,渾身抖成了篩子,左右環顧著空盪的室內:「我已經都說了!我說完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沒有人回應,冷冰冰的數字也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我是有罪……但這十多年……我做的都是正規旅遊生意了……」

男人涕泗橫流,嘴裡念叨的話也湊不成了句子。

奚遲後背再一次冒出涼意,萬一那個人根本就沒有設置暫停定時呢。

雖然這些人死有餘辜,但警方不是馬上就到了嗎?沒必要把自己搭進去。

他猛然站起來,拉住霍野的手往外走。

霍野愣了一下,跟上他的腳步,被他牽著帶到了走廊盡頭停下。

奚遲深吸了一口氣,盯著霍野的眼睛,聲音裡止不住微微顫抖:「夠了,霍忱,你快給我出來!」

霍野一雙色澤偏淺的眸子怔怔地回望著他。

他伸手扶住了霍野的肩膀,提高了聲音。

「霍忱!你能不能聽見?出來!快點把它停下!」

霍野此時反應了過來,這個名字應該就是奚遲的前男友,現在奚遲在感到恐懼的情形下,陷入混亂,潛意識裡想到了前男友,把自己當成了他。

他沒有吃醋的心情冒出來,隻覺得很心疼。

他把奚遲撈進了自己懷裡,手臂環繞他輕輕顫抖著的身體,在他後背上麵拍了拍,用能做到最溫柔的聲音跟他說:「別怕,別怕,不會有事的。」

但他們都知道不是這樣,奚遲在他懷抱裡像被抽走了力氣,下巴擱在他肩頭,墨黑色的眼睛靜靜地眨了眨,似乎現在隻能等待。

時間變得漫長而短暫,計時器上的數字順利歸零。

所有人都聽到「嘭」的一聲巨響,不止是從電視裡傳來,還有他們不遠處的空氣中。

他們的側臉被窗外升起的火光照亮,奚遲揪緊了霍野背後的衣服。

教堂裡男人倒在過道中,瑟縮著嗚咽,眼淚淌了滿臉。

他脖子上歸零的鐵塊正在播放著悠揚而聖潔的樂曲,女聲吟唱的聖歌充盈在教堂中,並隨著線路傳遞到電視音響裡,洗滌著每個人的心靈。

奚遲也聽到了四周的音樂,愣了一下後,他從霍野的懷裡出來,走到了窗戶邊上。

又是「嘭」的一聲,夜空中綻開了一道璀璨的花火,散開成閃爍的星光,將漆黑的幕布點亮。

緊接著,數簇煙花同時從教堂的方向升空,滿眼都是絢爛紛呈的色彩,交相輝映,如火焰如飛瀑,將夜晚照得仿若白晝。

本來在房間的人們都怔怔地往外看,好像那邊本就該安排一場煙火表演似的。

當地警方很快把劫後餘生,暈倒在教堂裡的男人帶走了,第二天早上,遊客們也被放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車上幾個人都格外沉默,尤其是本來話最多的周雷。

「他算是活該,要是我早早把他舉報了,說不定比現在還好點。」周雷忽然開口道。

施焱拍了拍他的肩:「這下姓趙的估計也要涼了。」

「也不知道策劃這出的人是誰,居然放煙花,聽警察說外麵貼著警示標誌的『炸藥』全是煙花。」孟一文感嘆道。

一群人先到了老劉的修車行,然後各回各家。

霍野送奚遲回家,路上他們到臨近的商圈吃了個午飯,從昨天出事到現在大家都是滴水未沾。

奚遲此時心情已經徹底平復下來,一想到昨天對著霍野呼喚「霍忱」,就有點難為情。

可能是看過的電影誤導了他,讓他覺得這樣真的能把人叫出來。

好在霍野沒再提起這件事,和他麵對麵坐著靜靜吃飯。

霍野給碗裡加了點醋,抬頭看見奚遲正在輕輕吹著勺子中的小餛飩,眉眼繚繞在白霧裡,像幅淡然的畫。

他心裡軟得不行,也不想糾結替身不替身的了,雖然還是嫉妒那個人在奚遲心裡占據如此重要的地位。

吃完飯他們跨上車子,準備啟動回去的時候,霍野忽然瞥見正前方的路邊,有個電話亭似的照片打印機。

他眼神一動,扭頭道:「奚大夫,能跟我拍張照片麼?」

「嗯?」

奚遲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要拍照,但同意了,準備摘下頭盔。

「不用這麼麻煩。」

霍野阻止了他,把他眼前的擋風鏡掀上去,也翻開自己的,然後點開手機相機,把兩個人都框進屏幕裡。

「那我拍了?」霍野揚起唇角。

「好。」奚遲看著鏡頭,感覺距離有點顯得生疏,稍向對方那邊靠了些。

霍野直接伸手攬過了他的肩,笑意飛揚,按下了拍攝鍵。

拍完後,他滿意地看了一眼,跟奚遲說:「等我一分鍾。」

回來時他拿了兩張照片,遞給奚遲一張。

奚遲垂眸端詳了一下,上麵霍野戴了黑色的頭盔,而他的頭盔是白色的,霍野摟著他笑得很酷,但又帶了絲不易察覺的靦腆,整個畫麵染著燦爛的陽光。

把照片放進外套口袋裡,他忽然明白了霍野為什麼要拍照給他,尤其是霍野拿出錢包,明目張膽地把照片放進最顯眼的地方,又把手機裡的合照設置成壁紙時。

看到他微怔的眼神,霍野彎起眼睛:「我很不甘心當替身,但我知道,霍忱對你而言肯定意義非凡。」

「……」

奚遲總覺得他理解得越來越歪了。

霍野目光坦盪地說:「我會努力,一直到你害怕時會先想要找我的那天。」

作者有話要說:霍忱:老婆不讓我做危險的事,定個鬧鍾放煙花,大家都好害怕呀(眨眼)

遲遲:(微笑)跪一年搓衣板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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