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珞城前,林休原又把楊江水那些照片看了幾遍。耽美榜
知道楊江水的父親是誰後,再看那個讓他眼熟的中年男人背影,他一點兒都不意外了。
回到珞城,林休原的手機沒電了,他本來也不需要聯系誰,沒找地方充,直接去了楊江水考上的那所大學。
楊江水上了大學後,在空間曬過自己的學生證,上面有系和班級,找起來倒是不難,不過按照四年前的時間,現在他若活著都該畢業了,同學也基本都在外面實習。
最後用了半天功夫總算找到對方當年的輔導員,不過卻得知一個讓他極其意外的消息。
楊江水在大二那年就自己退學了。
退學後他的父親還來學校找過一次人。
輔導員說,“後來就沒再來過,人可能找到了,應該是沒說服回來繼續上學吧,可惜了。”
林休原很久沒說話。
他對系統道︰“很顯然陳大富並沒找到,但他得知兒子失蹤後卻也沒報警,否則作為失蹤前待過的大學,警察不可能不來調查,從那輔導員的反應來看,楊江水就是純粹退學後再沒其他相關消息的一個學生。”
系統︰“你懷疑陳大富?”
林休原︰“不確定,先不說動機,光時間線就對不上……楊江水是死在陵山中學的,如果陳大富是凶手,那他進入陵山一定要是兩年前,可陳大棟說過,去年母親去世弟弟回來後,他才帶弟弟來學校食堂幫忙。”
系統︰“有些預謀(犯Fan)罪的人會提前做好不在場證據,或許就是利用這一點當年做了文章?”
“有道理,但我還是覺得陳大富是凶手的可能(性xing)不高。”
“為什麼?”
“人會對至親有種熟悉感,有時一個呼吸聲,一種腳步節奏,(身shen)體日常接觸都可能會認出來,而通過楊江水的生活照片來看,他和自己父親感情應該很好,楊江水又沒什麼朋友,那麼最熟悉的人就只有家人了,如果被自己父親(殺sha)死,他不可能會一點都感知不到。這是我的直覺。”
當天傍晚,林休原坐城郊公車趕到學校。
夜自習還沒開始,幾個學生你追我趕地瘋跑,撞到他身上,連忙喘著聲說對不起。
林休原笑笑,說了句沒事,提著行李包繼續往男生宿舍樓那邊走。
走了幾步,後面又傳來那兩個學生慌亂的聲音︰“鄭、鄭老師好!”
林休原一頓,繼續往前走,很快,肩膀被人用力摁住。
回頭便看到男人木著一張臉盯著自己。
林休原想後退,沒退成,仿佛很害怕他,道︰“鄭老師……你也回宿舍啊?”
“你去哪兒了?”他像是沒(睡Shui)好,嗓音異常沉鬱。
“回、回老家啊。”
校園喧鬧,鄭隨面部依舊緊繃著︰“那為什麼不接電話?”
“啊?”他給自己打電話了嗎?
看他那表情,鄭隨徹底沉下臉,轉身一聲不吭地走了。
林休原沒搞清楚怎麼回事,鄭隨雖然有隻腿不方便,可這時候走起來偏偏速度很快,林休原都追不上。
他到宿舍樓一層時,男人已經進了教師宿舍並把門緊緊關上。
林休原在外面敲門︰“鄭老師,我……我帶了一些特產給你。”
裡面沒任何動靜,他推了下門,還被反鎖了。
林休原對系統道︰“鄭老師是不是上課被不聽話的學生氣到了?瞧這小脾氣!”
系統︰“……”
想到對方教育孩子也是不容易,他倒很體諒,顧自將在鍪新虻奶鸕隳貿隼捶旁諉瘧 ∩擔骸澳俏揖頭旁諭獗 耍 @鮮δ慵塹媚謾!br /
……
到了井下,林休原開始打掃多日沒住的屋子。
一直待在下面的秦勇聽到動靜立馬過來倚在門口看︰“回來了啊。”
林休原瞥他一眼,沒出聲。
“跟你說聲,我兒子傷的不輕,家裡沒人照顧,我帶到我屋裡讓他休息養傷了,你可別趁我不在報復啊……”
林休原心裡遺憾居然沒住院,嘴上嘟囔一句“才不會”。
秦勇從鼻子裡輕哼一聲,正要再說些什麼,聽樓道那邊傳來說話和腳步聲,連忙直起身子又走了。
那陣動靜在隔壁停下,接下來是(插cha)鑰匙開門的聲音。
隔壁陳大棟和陳大富回來了。
林休原突然把指甲剪藏起來,去他們家借。
陳大富一聲不吭地拿了指甲剪給他。
陳大棟躺在裡面(床g)上笑問︰“你老家親戚那孩子管好沒?”
“不知道,走的時候還在鬧呢……”林休原站在他們門口剪指甲,他剪的很慢,邊剪邊跟他們嘮嗑,不過大多時候是陳大棟跟他嘮。
陳大富一個人全神貫注地看電視。
林休原瞄著他,剪完指甲,把指甲剪還過去︰“說起來,我老家有個姑姑,人挺好的,在縣醫院裡當護士,一直沒結婚,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今年突然想成家了,不過相親了好多個都不太滿意……”
陳大富仿佛沒聽到,倒是陳大棟來了精神︰“多大年紀呀?”
“跟大棟叔你們沒差多少……”
陳大棟眼楮一亮,悄悄瞧自己弟弟一眼,連忙招呼林休原過來,問︰“小原啊,你這姑姑有沒有什麼喜歡的類型?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
林休原並腿坐在小板凳上,苦想一陣︰“嗯……她好像喜歡居家的,會做飯,對老婆好的。”
“那……你覺得你大富叔怎麼樣?我跟你說,別看他還欠著債,以他現在勤快勁兒,我再幫幫,很快就能還清!而且他做飯肯定沒問題,平時也沒啥花花腸子……”
“哥!”原本沉默的陳大富突然起身打斷他,嗓門異常的大,“行了,別給人家添亂。”
“這、這怎麼就添亂了?還不是為了你啊……”
“我現在這樣挺好的。”
“什麼意思?就那個寡婦還把你傷得終身不娶了是吧?”
陳大富臉一下就黑了,過去把電視關了,要往外走。
這是林休原第一看陳大富生氣,慫著腦袋去拉他︰“大富叔你(乾gan)嘛?這點小事不值得傷和氣……”
陳大棟也是沒想到自己弟弟這麼較真,氣道︰“又沒怎麼你,是我瞎(操cao)心行了吧?”
“……”
“別杵在那兒了,大晚上你去哪兒?多大的人了,我要半夜到處去找你,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合力把陳大富勸回屋,林休原便溜了。
下了夜自習後,他去樓上找向安想看他還在不在。
向安原本跟室友聊天,一看到他就出來了。
“你這兩天去哪兒了?我下去門一直鎖著,差點以為你嚇得都不在我們學校(乾gan)了呢……”
“不會,沒找出凶手,我跑到哪裡都沒用。”林休原難過道。
“沒事,我會幫你的。”
“啊?你不是要轉學嗎?”
“不轉了,”男生狠狠嘆了口氣,“我剛來就轉學,我爸媽肯定覺得我故意作,再說了,我也想找出那個凶手,反正我又沒做虧心事,還能怕它不成!”
話很硬氣,如果說的時候沒有小心翼翼往黑暗處看幾眼就更硬氣了。
“謝謝,”林休原拿了不久前在小賣部個小棒棒糖給他,“你要是有空,平時幫我跟同學問些關於楊江水的事就可以了。”
楊江水兩年前消失,他消失時的初一生現在都初三了,而現在夫人新生和初二的學生基本也都是從原本同一校區的小學升上來的,不可能一點兒都把他忘了。
向安卻很嫌棄地瞪著那個棒棒糖︰“你當我小孩呢!”
林休原就以為他不喜歡,伸手要拿回來了,向安立馬拍開他手︰“送了東西還往回收啊?!你好摳門!”
“那你別扔。”林休原盯著棒棒糖道。
向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知道了。”他又問︰“那個楊江水……是我們學校以前的校工嗎?”
林休原點頭。
向安哼哼︰“我會幫你問問的。”
“老師。”後面突然有個男生喊道。
林休原回頭,他以為是哪個老師來了,結果看了一圈發現男生喊的就是自己。
“老師,我們體育老師找你。”男生往下指指。
一些學生不知道怎麼稱呼校工,基本都會喊老師。
由於經常搬運運動器材,林休原和學校的體育老師很熟,他應道︰“我就下去。”
到了一樓,鄭隨的宿舍門依舊關著,不過門前的東西倒是沒了。
那位體育老師老遠看到他便小跑過來︰“小原,(操cao)場有四個新送來的墊子沒收,知道你請假剛來,本來打算明天跟你說的,但剛剛天氣預報說夜裡有雨,麻煩你跑幾趟?”
林休原悶悶哦一聲,去井下拿手電了。
再上來,一樓一直緊閉的那扇門不知何時開了,鄭隨穿了一身運動衣,站在門口。
鄭隨不走路的時候別人完全看不出他腿部毛病,一雙長腿豎在那兒,矯健得特漂亮。
林休原微微低下頭,拿著手電往外走,經過鄭隨宿舍的時候,一直站著的男人忽然動身緊隨他其後。
他微詫︰“鄭老師,你要出去跑步啊?”
鄭隨板著臉沒出聲,一雙眼楮卻盯著他看。
林休原不再自討沒趣,打開手電往(操cao)場去。
鄭隨一直跟著他,跟到了那堆墊子前。
他剛放下手電,鄭隨就彎腰把三張墊子搬起扛到背上,徑直往體育器材室的方向走。
“……”林休原嚇到了,急忙跑過去攔,“鄭老師,這是我的活兒!你腿還那樣,怎麼能……”
墊子不輕,可男人抗得並不吃力,他望著林休原那副仰著臉著急的樣子,難得煩躁地別開眼︰“讓開。”
“不能讓你……”
“為什麼不能?”
“你、你的腿……”
鄭隨幽幽道︰“我的腿怎麼了?”
“沒怎麼……”
“你覺得我不是正常人?”
“沒有……”
看不得他那副被欺負般的樣子,鄭隨繃著臉,徑直越過他。
直到快走出(操cao)場,鄭隨都沒聽後面再有任何動靜,他潛意識覺得不對勁,回頭看過去。
不遠處,林休原站在墊子跟前,像是定住了般,一動不動地望著地面,整個人呆呆的。
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出他(身shen)體微微抖動過的痕跡。
鄭隨僵住,下一秒,近乎本能地扔了墊子沖過去。
……
林休原的跟前,是一條三指粗的黑蛇,吐著蛇信子,身子微立,只要一個前傾,就能準確咬上他的小腿。
他動不了,怎麼都動不了,一看到蛇他的四肢就不由自己支配了。
林休原怕蛇,怕到要命的那種。
在現實世界裡,驅鬼符對他沒用,但要在符紙上畫條蛇,驅他這個鬼就絕對沒問題。
這種恐懼是深深刻在骨子裡的。
鄭隨沖過去的時候,那蛇正好朝眼前的青年發動攻勢,只不過還沒咬住人,七寸就被一隻無比有力的手狠狠捏住。
不是毒蛇,鄭隨將蛇扔遠,轉身去看林休原。
青年臉(色)慘白,眼角差點有淚溢出來,是硬生生憋回去的,可一開口卻是沙啞的哭腔︰“鄭老師,蛇還在嗎?”
他沒注意到男人一瞬竟有些無措的模樣。
林休原雙手慌張地抓抓自己衣服下擺,不敢往下看,眼楮水霧霧的,想向男人靠近卻又不敢,期期艾艾的,臉上寫滿了非常想挨過去。
他像是真的被嚇傻了,語無倫次起來︰“鄭老師,你把它弄走好嗎……我錯了,以前是我不好……我不好……我、我……鄭老師,我害怕……”
他聲音翁翁的,嚇出一身汗,光潔的額頭滾落下一串汗珠,劃過眼角濃黑睫毛,像是一行讓人心驚的淚。
天邊響起一陣悶雷聲。
男人靠近過來。
林休原眨下眼的功夫,眼楮便讓一隻大手捂上了。
他怔愣地張張嘴巴。
隨即,(身shen)體被抱住。
“……”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我把它丟了,別哭了。”
男人語氣並不算溫和,甚至略帶凌厲,可熨在林休原耳廓的呼吸卻持續凌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