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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天欲雪》76-77
第76章 上元節

今夜的陸洲, 是不眠的陸洲。+++熱門耽美小說: www.sto123.cc

漆黑的夜空下,街道上的燈籠一盞一盞亮起,像是點亮了一串星河。

熙熙攘攘的人們在街道上匯聚, 身上穿著的衣服都帶著一抹紅, 匯入到這片人海中去。

不遠的主(干gan)道上, 兩旁店鋪的商販將店內的東西推出來售賣。來來往往不少人駐足, 沿路挑選, 喧鬧傳出去老遠。

宗辭左瞅瞅右瞧瞧,對那些凡界精巧的小物件十分感興趣。千越兮見他如此,變戲法般掏出一個繡著金線的紅(色)錦囊, 輕輕放到少年的手心。

“這是什麼?”

宗辭回過頭來,捏了捏手中的錦囊。

男人端坐在輪椅上,眉眼溫和。

夜空下, 滾著紅邊的衣襟為他整個人增添不少亮(色),恍若天神。

迎著對方疑惑的視線,千越兮解釋道︰“遲來的壓歲錢。”

“願新的一年里, 阿辭能夠平安喜樂,萬事順遂。”

少年的眉眼松怔開, 下意識扯開錦囊上的紅線。

登時間,一大堆渾圓的金珠從開口處滾了出來, 骨碌碌堆積在手心的凹陷處,于漫目的金紅(色)光線下泛著絢爛顏(色)。

宗辭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壓歲錢了。或者說, 進入修真界後, 他就沒有收到壓歲錢了。

壓歲錢曾經也是楚國新年固定的傳統, 他還是楚國太子的時候, 父皇每逢大年三十的時候都會同他們一起吃年夜飯, 在宮里听一夜不遠處清平寺的梵唱。

就在楚國滅國的那一年的晚上, 宗辭是在是太困了,沒來得及守歲便在宴席上趴著(睡Shui)著。第二天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歇在東宮,枕下放著一個小小的紅(色)錦囊,里面裝滿了鼓囊囊的金葉子。

太子哪里用得著銀錢,不過是一片心意罷了。

他定定地看著手上那把金珠子一眼,又小心翼翼地倒了回去,只獨獨在手心上留下小小的一顆,忽而展眉一笑。

“在我們楚國,壓歲錢都是長輩發給晚輩的,門主可是佔便宜了。”

的確,千越兮十幾歲入凡世的時候,宗辭還沒出生。

非要算起來去的話,他的確要比宗辭大不少。

不待千越兮回話,宗辭又道︰“所以這壓歲錢,我是不當收的。可若是歲歲平安的話,也只能卻之不恭了。”

“只是......”

少年抬眸,眼底浮著一星半點的躊躇。

很罕見的,宗辭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頗有些百感交集。

原先寒衣節時在龍骨淵墳墓里,撞見前來為他祭奠的千越兮時,宗辭就有如此感受。更遑論之後天一告訴他全部事情的經過和真相。

無以為報。

如此大恩大德,宗辭根本無以為報。即便他什麼也不做,不過是待在他身邊,也越欠越多。

千越兮一直靜靜地坐在他面前,眼眸微闔,在等待著他把話說完。

頭頂火紅的燈光映照下來,為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與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暖調。

來來往往的行人已經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等看定這一幕後,眼眸中紛紛出現驚(艷yan)的神(色),又在視線轉向男人身下的輪椅後,微不可查地嘆氣。

這般風姿卓絕,恍若謫仙的人,竟不良于行,雙目有疾,實在令人扼腕嘆息。

宗辭回過神來,正想開口,瞥見行人嘆惋似的目光後,手指又是一頓,指尖掐了個屏蔽決過去。

法決如同流水一般緩緩擴散開來,一下子將他們面前身後的區域籠住。行人只感覺眼前一花,剛才還看見了兩位神仙似的那處樹下已然空無一人。

“奇怪,難道是眼花了......”

行人喃喃自語,在原地搖了搖頭,徑直離去。

“怎麼了?”

千越兮察覺到少年的心情忽然變得有些低落,正想伸出手,不料卻被後者一把抓住。

這一回,換做少年將手裹在男人的手背,輕輕同他相握。

似乎是為了掩飾般,白衣少年撇過頭去,不想讓千越兮看見他如今有些難過的神情。

明明是天之驕子,人中龍鳳,若不是非要逆天而行,扭轉天道,又怎會落得如此地步?

“為什麼?當時......你是怎麼想的?”

宗辭無法理解,這幾日想了許久也未曾想通。

凌雲前世同千越兮莫說是相熟,就算說毫無瓜葛也毫不為過。

一個人又怎麼會為另一個素昧平生,無甚(關guan)系的人付出那麼多?

宗辭的問話沒頭沒尾,千越兮乍然一愣。等他看到對方直直凝視自己緊閉的雙眼時,內心才多了幾分了然。

因為與生俱來的天賦,天機門主能夠十分輕松地知曉他人的心情,甚至窺探人心。

但這一點,對于面前的少年毫無用武之地。

猶豫了不到一秒後,千越兮選擇了如實相告。

“剛開始的時候,或許是因為愧疚。”

男人聲音平緩低沉,“若是沒有當初我自作主張的決定,以阿辭的資質和氣運,不說成仙,至少也能成為名垂青史的人物。”

“但是......”

僅憑愧疚,怎麼可能會做到那個地步。

宗辭正想開口,卻被千越兮翻過來的手重新攥緊。

“我亦無悔。”

這句話,便像是應了宗辭先前說的那句“與君,但死無悔。”

就同宗辭說的那樣,他得知真相後,沒有絲毫猶豫便冒著生死之險,重返天山。

即便是那日天道直接降下天雷,或是就此身死,他也是不悔的。

而千越兮,千年前那個雪夜,為了扭轉卦盤,求得一線生機。

落得如此,亦無悔。

不僅無悔,若不是宗辭在他求得的生機下苟延殘喘千年,又恰逢天機門出山入世,兩人意外相識。後來宗辭又在天一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恐怕......這一切,都會被千越兮帶到墳墓,不會有任何讓他知曉的機會和可能。

少年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他幾度開口,最後只悶聲道︰“我恐怕就算是賠了這條命給你,也是還不清的。”

見他如此,千越兮卻忽然低低笑開來。

天機門主這一笑,就像是冰雪初融,萬物復甦,襯得天地都失了顏(色),一切都黯然失(色)起來。

也晃花了宗辭的眼。

絕大多數時候,千越兮都是面無表情的。但在宗辭面前,他卻格外愛笑。

宗辭看過他(勾gou)唇淺笑,看過他眉眼輕彎,看過他展(露)出雖無笑意卻勝似笑意的表情,卻從來沒看過他笑得這麼開心,毫無保留的喜悅。

偏偏還是在宗辭剛剛說完那句話後。

白衣少年輕哼一聲,“你笑什麼?我還不清,你似乎還很開心?”

說來也奇怪,他們兩個明明放在如今,光年齡也算得上是修真界的老前輩了,怎麼偏偏湊在一起就和涉世未深的少年一般,連相處都笨拙又稚嫩。

“不。”

千越兮收斂了笑意,轉而將另一只手也搭到了少年的手背上,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當初種種,從未想過索取回報,只求阿辭平安順遂,長安喜樂。”

“若是阿辭執意要還,那倒不如.......”

男人最後的幾個字仿佛低入了唇齒里。

在他說完後,少年的臉龐登時鍍上一層薄紅,從脖子漫到了耳後根。

旁邊是人潮洶涌,提著燈的人們毫不知情地從他們身旁擦肩而過,整條街道都充斥著歡聲笑語,喧鬧又嘈雜,幾乎覆蓋了夜空。

可即便再吵,宗辭也將千越兮那幾個字听得分明,恍若鐘鼓樂鳴,振聾發聵。

他說,若是阿辭執意要還——

那不如......以身相許吧。

####

在同一條街道邊緣的屋檐上,另一位青衣烏發的俊美男子負手而立。

正月的風還帶著料峭的寒意,更別提這原本應當是夜深人靜的晚上,風寒更甚。

即便是下方城池里絡繹不絕的人提燈匯聚(成cheng)人海,那攪拌著喧鬧的快活氣氛也是絲毫傳遞不到上頭來的。

“尊上。”

一片靜默里,忽然有黑影出現,扭曲著化作人形,跪倒在地。

“回稟尊上,安(插cha)在赤霄宮的探子傳來了風聲,早在前日,妖皇也從赤霄宮動了身,如今應當已經抵達陸洲。”

許久,夜空中依舊只有遠遠地喧鬧,像是隔著重重遠山,透著一股子不妙的死寂。

不過短短數月的時間,新任魔尊給全天下留下的恐怖印象甚至超越了鬼域之主。

血洗太衍宗廣場,將無數正道斬于劍下,西域魔門在建立前就不知道埋下多少新鮮尸骨。

清虛子數千年來在天下敬仰的口碑和清譽毀于一旦,轉而變(成cheng)人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唯一還值得慶幸的,至少清虛子先前是正道魁首,曾經也是心系蒼生的太衍宗老祖。入魔之後雖然失去理智走了(殺sha)戮之道,好歹沒有全然大開(殺sha)戒,只以(殺sha)入道,又建立魔門威信後便收了手。不至于直接失去理智變成那位不分敵我,單純將(殺sha)戮當做樂趣的鬼域之主。不然憑借清虛子渡劫期的修為,再加上入魔之後翻倍的恐怖實力,還不知道會有什麼不可預估的後果。

黑影依舊跪在地上,連抬頭都不敢,繼續保持靜默。

一片沉寂里,男人嗤笑一聲,“妖皇?這不就來了麼。”

夜空的另一頭,身穿紅衣冕服的男子也絲毫沒有要掩飾自己行蹤的意思,直接帶著一群妖僕,從不遠處飛掠而過。

清虛子卻沒有抬頭去看一眼。

他的視線,依舊死死地定格在人流里,看上去密不可分的兩個人身上。

片刻後,青衣魔尊一揮袖袍,浩瀚恐怖的氣勢便拔地而起,在空中匯聚成摧枯拉朽的氣流。

冉冉明月從他背後升起,也照亮了那雙如血般猩紅的魔瞳。

77撥火燭

千越兮從未沒有這麼緊張過, 緊張地手心都滲出細細密密的汗來。+++最新耽美小說排行: www.sto123.cc

天機門主甚至都不敢去想,他們如今交疊的手上,會不會被少年窺見端倪。

他們于滾滾人潮中對視, 只一眼也如同相隔了千年,等待許久。

白衣少年的神色幾經變換,似喜似悲, 明明嘴角彎起,眼眶卻在火紅燈籠的映照下, 宛如最迤邐的晚霞,一直漫到了耳後根。

“我......”

宗辭的話卡在唇邊,竟然一個字也難吐露出來。

男人並沒有催促他, 反倒輕輕收攏了少年的手,安靜地等待。

正在此時,變故突生。

一道冰寒徹骨的威壓從不遠處拔地而起, 直沖雲霄。

千越兮一頓, 浩瀚如海的威壓幾乎同時傾巢而出,覆蓋在一整條街道上,進而覆壓了整個陸洲城。

也拜他反應迅速所致,行走在路上的行人幾乎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更遑論被那股冰寒氣勢所傷。

原先的氣氛也被打斷地一干二淨, 宗辭也反應過來,警惕地回頭。

這股氣息並不是普普通通的威壓, 相反, 它危險至極, 也讓宗辭熟悉無比。

——因為氣勢中裹挾的厚重的魔氣。

“有魔修出現在了陸洲城?!”

他驚疑不定地發問。

實在不能怪宗辭大驚小怪,眾所周知,修真界與凡界基本無甚關系, 井水不犯河水。

往日里修士生怕沾染紅塵,結下因果,于自己修行有礙,就連在修真界內主動結識的行為都少之又少,更別提入紅塵了,那不是嫌自己命長麼。

可魔修卻不是注重因果的。他們以殺入道,殺孽越重,反倒成就的魔心越強。不過由于修真界從古至今對魔修不待見,遇到一個都得趕盡殺絕的傳統,普通修士大抵不會知曉。

一個魔修到凡界來,還是這般恐怖的威壓......

登時間,宗辭便明悟些許,半是驚異,半是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

不遠處,一輪朗朗明月從夜空中緩緩升起,邊緣滾著銀色的光輝,冷如寒玉盤。

就在這鱗次櫛比的高檐遮擋了下半截月亮,又被另外一個立于屋頂上的人影掩去大半。

男人氣度高絕,負手而立,身上依舊是那襲宗辭再熟悉不過的青袍,就連發冠也依舊整整齊齊束好,一絲不苟。

由于背光的緣故,他的面容深邃難明,宛若一把冷酷無情,不近人情的寒劍,出鞘則必見血。

恍惚間,宗辭仿佛以為清虛子不過恰好從太衍宗主峰上離開,或者又是下山尋找自己頑皮未歸的徒弟,去哪里找其他幾個門派的首領喝茶。

就像......他還是那個萬人景仰的太衍宗老祖,天下人奉若賢明的道門魁首。

正在此時,月光陡然一轉,有一縷不偏不倚地落到男人的頰後。

夜空里,那雙猩紅色的眼眸直直同少年對上。

宗辭只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冷凍結冰。

“魔尊今夜出現在凡界,是為何事?”

冷如碎玉的聲音在宗辭身周響起。

千越兮直直地攔在了白衣少年的身前,強硬地切斷了清虛子如實質般的目光。

與此同時,一道神識傳音停在了宗辭的耳邊。

‘阿辭莫怕,我在。’

簡短的一句話,輕而易舉地將宗辭所有的不寧心神瞬息撫平。

他一言未發,看著千越兮的背影,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深深同男人十指相扣。

和那日里在太衍宗廣場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次,主動的是宗辭。

天機門主微愣,臉上驀然露出一抹喜悅的淺笑來。

千越兮知道,他已經得到了少年最好的答案。

####

不遠處,正如清虛子所說的那樣,妖皇正帶著自己幾位心腹下屬,以極快的速度,同樣降臨在了屋頂上。

這兩日容斂不眠不休地趕路。

自從妖族和正道的結盟破裂後,妖族就從太衍宗撤離,回歸了自己的族地。

妖族的族地距離陸洲有很長一段距離。即便是他們這些個大能也花了兩日,跨越了大半個大陸,這才在夜間抵達陸洲。

遠遠地,容斂就感覺前方有兩股十分可怖的力量在對峙。

“陛下,前面就是陸洲城了。”

大臣恭恭敬敬地答道。

“你們在城外待命,沒有命令,不要入城。”

妖皇眉心擰起,一揮長袖,撂下一句話後,率先踩著虛空而去。

這股力量中其中一股容斂再熟悉不過。

三個月前,在太衍宗的廣場,容斂也是直面了清虛子入魔的其中一人。他甚至還是靠得最近的那個。

入魔者在入魔的時候通常聲勢極大,更別說清虛子這樣的渡劫期大能。幾乎片刻就黑雲壓頂,魔念盤旋,天地間昏暗不已,惶惶看不見前路。

那樣深刻的記憶,容斂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忘記。如今這股氣勢一出,他瞬間就認出這是新任魔尊的威壓。

除了剛開始入魔那一個月的血雨腥風,其余的兩個月里,西域魔門幾乎安靜如雞。從妖族探子得到的消息來看,入魔後清虛子也需要一定時間穩固自己的修為。如今驟然出現,其意味不言而喻。

另一股氣息清冷浩瀚,雖然容斂並不熟悉,但僅從這股氣息甚至還遠超入魔後的清虛子。在世間明面上只有三位渡劫期的情況下,便能夠輕而易舉地猜出究竟是何許人也。



無論如何,兩位渡劫期斗法,容斂如今不過半步大乘,中間隔著一個大境界,根本無法干涉。月光滿上青牆後,就連屋頂的玉瓦也在隱隱顫動,折射出破碎的金紅色。

容斂謹慎地沒有上前,而是立于角樓頂上。

紅衣男子站在高處,吹來的晚風將他長發撩起,身姿縴長清逸,像是傳說中攝魂奪魄的艷鬼,來來往往的行人在月光下偶然瞥見,便是攝在原地,瞳孔渙散。

所以,那個人......如今應當也在這里。

想到這點後,容斂的雙眼猛然變成了狹長金眸,遙遙朝著遠處看去。

在燈火最熱烈的那塊,擁簇的行人不知何時已經從街上撤離。

明明陸洲城中依舊人聲鼎沸,嘈雜喧鬧,這條路上卻逐漸冷冷清清,空無一人。所有凡人都無知無覺地提著燈籠,不由自主地朝著陸洲城其他街道涌去,店鋪當家也收起鋪蓋,隨著人們一起撤離,絲毫沒有察覺有任何不對。

空蕩蕩的街道,白衣少年同男人站在一起,垂下的雙手交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彼此之間的默契和親密。

不遠處,青衣魔尊負手而立,硝煙四起,劍拔弩張。

一陣風吹過,懸掛在高處的紅燈籠叮叮當當地搖動起來,像是要晃花旁觀者的眼。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容斂感覺自己喉頭似乎窒息片刻,胸臆間彌漫著無可言表的鈍痛。

他下意識就運起妖力,想要將胸口積壓的情緒紓解開。偏偏眼楮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挪不開分毫,死死看向那邊。

一個不留神,他的妖力直直沖進了識海,不管不顧地撞進了中心的部分。

碎片如同水鏡般徐徐展開。

白衣劍修在這樣一個黑夜里點綴著萬千燈籠的夜里,低下頭去,用劍尖撥弄著里面的燭火。

“平素見你最寶貴這把劍,怎麼今天倒還把他拿來撥火燭了?”

一截紅色衣角從上方垂下,少年小腿勾著房梁,仰面掛下來,那張精致到妖異的臉便噙著意味不明的笑容,倒著出現在了劍修的面前。

紅衣少年不僅聲音,眉眼也同容斂年少時候一模一樣。

可是他分明記得,自己並沒有這一段記憶。

“......”

小劍修不語,也不抬頭看他,也不說話,而是沉默地看著面前的燈,過了許久後才道︰“因為今天是特殊的一天。”

“什麼特殊的一天,不如與我說說?”

見沒有嚇到對方後,紅衣少年有些興致缺缺,只憑空變出一條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圈著橫梁,穩穩跳到了地上。

劍修也是此時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分明寫著無奈。

是年少的凌雲。

旁觀的容斂忽然有了些明悟。

這也許就是他失去那七年記憶的其中一個片段。

“今日是上元節,是我故國的節日。往常這一天,父皇都會帶領著文武百官到郊外的清平寺去祈福,希望來年楚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小凌雲眼光放空,陷入回憶,“那年離上元節沒過多久後,父皇就病倒了。一病就不可收拾,再也沒好起來過。”

說完後,他靜默許久,又低聲道︰“罷了,都是些過去的事情。若是說報仇,也早已大仇得報,再說這些也無用。”

燭火安靜的搖曳。回應他的,是狐狸少年輕輕纏到身上的尾巴。

毛茸茸的尾巴卷著小劍修,尾梢輕輕晃動,像是無聲的安慰。

和尾巴截然不同的,是狐狸少年的輕哼︰“你好歹還能想,我連想都沒處想,根本記不得以前的事情。”

“要是有回憶的人都像你一樣有著這麼多的煩惱,天天板著張臉像小老頭似的,倒不如不要呢!就算是能記起,我也不想記起了。”

“你這說的什麼話,萬一你當初的記憶很重要呢?”劍修不認同地皺眉,“歷練結束後,我總歸是要回太衍宗的,你又該怎麼辦。”

“我們都締結血契了,我當然是跟著你啦!”

許是心情激動的緣故,少年頭上猛然冒出一截毛茸茸的白色耳朵,“難道你就這樣不管我了?”

小劍修哭笑不得,“你都說了有血契,我怎麼可能不管你,只是......”

“只是什麼?”狐狸鍥而不舍地追問。

“我師尊十分嚴厲,以你這樣散漫肆意的性子,恐怕是吃不消的。”

“那又如何?”

紅衣少年翹起腿來,狡猾一笑。

明明是無比粗魯的動作,放到他身上反倒賞心悅目,“那就說定了,阿辭不能不管我。”

——“不管恢不恢復記憶,我都跟定你了。”

剎那間,畫面如同鏡面般碎地四零八落。

立于角樓邊沿的容斂一個趔趄,整個人如同渴水的魚一般瘋狂張口呼吸。不過片刻,便生了一身的冷汗,差點連站都站不穩,直勾勾摔下樓去。

即便是脫離了記憶碎片,他的識海依舊瘋狂翻滾,震得頭顱刺痛無比,像是被人從中劈開,比之雷雨天時還要痛上數倍。

疼痛里,無數的碎片從識海裂口中紛紛涌出,伴隨而來的劇痛幾欲讓他額角暴起,目眥欲裂。

“凌......雲。”

他念著這個名字,倏而間靈氣開始暴漲。

天地雷雲翻滾,隱隱約約折射出透亮的電光來。

要下雨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昨晚身體有點不舒服,來不及打請假條就睡了。

好在一覺過後,我又把時差倒過來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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