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所有的進化人都被通知在世紀廣場的一樓大廳集合,他們明天一早就要離開這座城市。
除了隨軍北上的人以外,其他人都可以得到軍部分發的各個已建立、正在建立的基地分布,以及各基地的等級評估和求生手則。
這些都是靳煬需要的東西,大喇叭通知完畢以後,他抱起了副駕駛已經有些犯困的印憶柳,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
獸類的鼻子很敏感,睡夢中的印憶柳感覺鼻尖上像有羽毛掃過,打了個噴嚏身子晃了晃,在靳煬的懷裡醒來。
“唧?”怎麼了怎麼了?
靳煬摸摸小兔的腦袋,用指頭捏了捏它肉肉的腮,道︰“輪椅幫我取出來,我要出去一趟。”
他坐的輪椅是靳家找專門的人訂做的,可以折疊拆卸遠程遙控,內置的芯片不僅僅可以充電,依靠全太陽能也可以維持運作。
為了減少時間,他直接讓印憶柳把全椅放在空間內,需要用的時候直接就能拿出來。
印憶柳眨巴眨巴眼楮,看見他把車門打開,於是控制意念把輪椅從空間取出放在外面的地上。
由於有車門擋著,外頭並沒有看到輪椅是憑空出現的,越野車就像是一個醒目顯眼的標志,不僅向英卓那夥進化人在關注他,就是這世紀廣場上眼熟的普通人也不少。
看到車子大門大開,不遠處打地鋪的一家人目光都看了過來,那女孩兒早就好奇車裡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此時不由屏息,看到一個男人從駕駛位下來,一手推著輪椅一手抱著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他把車門關上後,走到了輪椅前坐下,這時女孩兒才看清了他的容貌,頓時心臟一窒。
靳煬長了一張很英俊的臉,不是時下受熱的奶油小生,五官都稜角分明鼻梁高挺,尤其是一雙瑞鳳眼,返祖向變異後顯得更加深邃。一身幹練的沖鋒服更顯得他英氣逼人,可他懷裡卻抱著一隻探頭探腦的小白兔。
女孩兒長呼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聽到身邊躺著的父母壓低了聲音討論道︰
“怎麼坐著輪椅呢?竟然是個瘸子?”
“好像真是,腿好好地用什麼輪椅……”
“……”
靳煬本不想讓印憶柳跟著,他怕一會兒會起沖突,可這小兔就扒著他的手臂怎麼也不願意留在車裡,只要他掰開它的jio,它就會不滿的跺著爪爪唧唧叫。
他隻好抱著兔子下了車,一路上眾人打量的猜測的目光不斷聚集在他身上。
印憶柳本來雄心壯志,無論如何一定要護靳煬周全,可是忽然覺得自己小肚子開始痛了起來,她用短手手捂住小肚子,感覺自己想拉粑粑了。
她在靳煬的懷裡不停掙扎,一下從他的懷裡跳到地上,靳煬不知道她要幹什麼,皺著眉握緊了輪椅的把手。
難道小兔想出來就是因為它要走了?
印憶柳回頭看了一眼靳煬,又折了回去,用爪爪拍了拍他的鞋面,示意他安心,自己不會走丟的,解決完就回去找他。
靳煬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微皺著的眉松開,道︰“不要亂跑。”
她連忙點點頭,一蹦一跳的跑進了不遠的花壇裡。
靳煬雖然擔心印憶柳的安全,但是他轉念一想,小兔在自己昏迷的時候照顧自己,又展現出超強的武力和智力,不會吃虧。
印憶柳萬分尷尬地在花壇裡的土堆裡解決了生理問題,學著自己之前養的貓咪用jiojio把土埋了上去,抖了抖尾巴準備從花叢裡鑽出去。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有人的聲音。
“我看見那隻兔子跑進這邊的花壇裡了。”聽聲音是一個男人,聲音有點像公鴨嗓。
“咱們殺了不會引出什麼麻煩吧?我看那個男人可不像什麼好惹的……”
公鴨嗓冷笑一聲,聲音再次響起︰“一個坐輪椅的瘸子,不過是虛張聲勢!老張,你多久沒吃過肉了,不說你了,你不想想你兒子?”
老張被這話勸的猶豫了,自己的兒子才六歲,被養的嬌慣了挑食,世道變了以後他們能吃上東西就算不錯了。可是孩子一時半會兒改不了嘴巴叼的毛病,短短幾天瘦了一圈,精神頭也不好,每天嚷嚷著想吃肉。
他一咬牙,道︰“不管了,先抓到再說!”
公鴨嗓笑了一下,繼續道︰“你看這邊我看那邊,別讓它跑了,咱們等那個男的走了再殺,他發現不了。再說了,誰讓他自己不看好,讓兔子到處亂跑,就算發現了他一個瘸子能拿咱們怎麼辦?”
印憶柳正聽著,頭頂的枝葉就被人掃了一把,她腦袋一地往裡縮了縮,明白這兩人是看到她跑進花壇想抓她加餐呢!
兩人分別站在花壇兩側,無論怎樣她肯定都會發現的,她從草叢的縫隙中看到了外頭的兩個男人,公鴨嗓看著有四十歲左右,長得賊眉鼠眼,另一個被喊為老張的長得倒是敦實。
她想起剛剛公鴨嗓教唆老張的話,想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爪子稍微肉墊子裡露出一個尖尖,靜靜地伏下身子。
頭上的草叢被公鴨嗓一把掃開,他看到了藏在花壇裡的白兔子,欣喜道︰“老張,找著了!”
他正要開口提醒老張不要讓印憶柳跑了,眼前一道白影猛地躍起,緊接著,他感覺自己的脖子被狠狠劃拉了一下,疼的他慘叫出聲,用手捂著自己的脖子。
印憶柳一擊得手,跳到地上飛快的往世紀廣場的大廳裡跑,靳煬還在那裡等著他,裡頭都是虎視眈眈的男女主一行人,她可不能讓靳煬被欺負了去!
至於公鴨嗓,她下手要不了他的命,但是也能讓他大吃苦頭,誰讓他想殺了自己吃肉呢!
老張也顧不得跑了的兔子,連忙湊到公鴨嗓那邊,看著他疼的扭曲的臉把捂著脖子的手掰開,露出了三深一淺的紅痕。
傷口很細,但是也挺深,淙淙的血絲從他的脖子處往外滲,看起來很慘烈。
那兔子肯定也是變異獸,只是外形太有欺騙性了,誰知道爪子那麼鋒利速度那麼快!
老張嘆了口氣,看著不停呼痛的公鴨嗓,心裡明白他只能自認倒霉了。
盡管印憶柳的速度已經極盡的快了,可是依然很打眼,廣場上的人借著還算幽暗的月光看到一隻白團子飛速的略過他們,往廣場裡跑去。
有一個因為肚子餓怎麼也睡不著的小姑娘看到了印憶柳,瞪大眼楮指著她道︰“麻麻,有小兔子!”
抱著她的婦人抬頭看了一眼,除了烏壓壓休息的人,哪裡還有什麼兔子。她把女兒探出去的小腦袋壓了回去,“睡覺,哪有什麼兔子。”
“就有就有!我要小兔子嗚嗚!!”
印憶柳還不知道因為自己惹哭了一個小姑娘,她個子小速度又快,很快就到了廣場的大廳。
門口有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抱著胸口守著,她放緩了速度,有柔軟的腳墊幾乎沒有一點聲響,從守門軍人的腿邊鑽了進去。
大廳裡並沒有開燈,因為供電已經停了,房梁上拴著一個功率很大的礦洞用的手電筒,以手電筒為中心把大廳中間方圓十多米的地方照亮。
印憶柳躲在黑暗裡,這才發現這裡的進化人並不少,約莫有二三十個的樣子,此時氣氛有些僵硬。
她的視線落在了光暗的交界處,在手電筒的光找不到的地方,牆上趴著一隻巨大的生物。她的雙眼即使是在夜裡也能看清周圍,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因為它實在是太大了。
那是一隻蜥蜴,體型超過了一米長,猛地看去就像一個少年趴在牆上,身上的皮膚在夜裡是一種發黑的濃綠色,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凸起和疙瘩,看著有些惡心。
印憶柳有一瞬間的緊張,但是緊接著她就發現,那蜥蜴的臉有些看著有些古怪,甚至還有一種僵硬的神情,她猜測這並不是一隻真正的變異獸,應當是一個異種人。
就像當初的飛蛾人馬飛章一樣,是被蜥蜴殺死吞噬卻意外和蜥蜴異種的人,這也解釋了為什麼被軍部征用的大廳會有這麼大一隻蜥蜴卻沒發現驅逐。
這些爬行類的動物雖然視力弱,但是感官很敏銳,印憶柳不敢太靠前,只是遠遠地躲在黑暗中。
那群進化人似乎是因為什麼事情僵住了,可惜她現在是隻兔子,個子實在太矮,只能從好幾雙腿的間隔中看到靳煬的輪椅底座邊角。
不知為何,她有一種預感,起沖突的肯定是自己的金大腿和男女主。
果不其然,就在她猶豫要不要過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壓抑著憤怒和殺意的聲音︰“靳煬你不要太過分!”
印憶柳不想再觀望了,她的金大腿就只有一個人,對面可是男女主一整個小團隊,更何況靳煬的雙腿還沒恢復徹底,她怕靳煬被人欺負了去。
小兔子後腿猛地蹬地,飛快的沖進了人群之中,藏在暗處看戲的蜥蜴人捕捉到了動靜,以為是什麼變異獸闖進來了,正錯愕著想要提醒在場的人,印憶柳已經沖了進去。
她一進去就看到了靳煬面色如常地坐在輪椅上,手裡舉著槍正對著一個年輕男人的額頭。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被抵著額頭的青年男人身後忽然竄出一個壯漢,他的手臂十分粗壯,皮膚表面附著著深黃毛色的花紋,對著靳煬的腦袋就要狠狠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