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憶柳接到消息的時候是在科研院, 這幾天梵天都在接受身體上的調試□□,準備時刻接受第二次植入伴生源石。
科研院的人做了好幾次準備工作,但在嘗試著往梵天身體內注射稀釋過的源石導出液後, 梵天的人身開始出現發熱和排斥的現象, 細密的綠色刺狀突起從他的臉部往脖子上蔓延,讓已經進入準備中的導入實驗臨時終止。
這種天然的排斥讓梵天非常難受, 甚至出現了焦躁和隱隱的狂化跡象, 由於他是目前唯一可能到達九級的植物系實驗體, 科研院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只能暫停實驗反復尋找可以減輕排斥的方法。
為此他們還專門聘請了印憶柳,在科研院中給她準備了一個舒適的單間,每天從早到晚的事情就是關注梵天的狀況, 只要他有狂化的跡象,便在隔離間外進行安撫, 能讓處於焦躁中的植物系少年微微鎮定一些。
科研院裡的人有笑著打趣的,對印憶柳道︰“他很依賴你啊,感覺像是把你當成母親了。”
可是越是如此說,印憶柳心裡隱隱的愧疚感和心疼就越強烈,她自己何嘗感覺不出來天天的惶恐和對實驗的抗拒, 他這麼相信依賴自己,但自己之所以在這裡陪著他, 也是為了實驗能夠順利進行。
一旦梵天出了問題,她是不能乾預對危險體的銷毀程序的。
所以她在這項更接近於‘任務’的過程中,對梵天多了幾分長輩的情感,會試著疏導他,或者準備一些適合他口味的小零食時不時投喂。
閑暇的時候便在城中區觀察‘人造地球意識’的實驗,看著各種生物身體中提取的進化能量在一瞬間綻放, 迸發出絢爛的色彩以及震撼人心的巨大能量。
那是一種哪怕看不到捕捉不到的能源,但是隻距離一堵牆面的印憶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心底的那種悸動,仿佛有什麼禁錮著她的深層的東西在一瞬間消散,身體格外的輕巧,連呼吸都像是放慢的動作。
科研人員說那是因為在不同種族的能量踫撞時,爆發出類似地球意識的強大能量會瞬間波及到周遭的環境和生物,在這種強大的磁場中,地球意識可以強勢地吞噬“弦”的存在,被“弦”影響壓抑著的進化生物自然而然就感覺到輕松,甚至是毛孔打開似得舒爽。
這是每一個進化人都會感覺到的,只是他們沒有印憶柳感覺的那麼清晰強烈。
在這裡呆了短短的一個多星期,印憶柳就有一種隱隱的感覺,她可能快要自行突破了。
進化人的突破是一件很玄學的事情,沒有人說得清是什麼時機,只有當事人才會有清晰的感覺。
進化能級可以使用凝石來升級,越高級的凝石中蘊含的能量越強大,這和從人體中提取的進化能量有異曲同工之妙,因為凝石本就是進化生物死後化為的凝結物質,高等級的凝石可遇不可求,在黑市上炒到了超高的價格。
她現在能近距離地接觸這種能量的踫撞、發散,身體也在飛速的進化,這是多少人做夢都想得到的機遇。
但其實印憶柳對自己能力的渴求程度並不高,不像有的進化人為了升級去獵殺變異生物獲取凝石,她已經在遊歷和磨練中自然而然的進入了七級,屬於目前人類強者中的頂端位置,無論是自保還是反擊都夠用了。
再往上升級就會變得很難,大陸上八級及其以上的進化人十根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她已經在七級卡了很久,但她並沒有很焦慮,一切都順其自然,誰承想就在科研院的實驗室外,她感受到身體中禁錮的打卡,緊接著,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就像是從裂縫中緩緩滲出,從裂痕往她身體的五髒六腑和四肢蔓延。
印憶柳在這一刻升級為八級進化人。
她身上的進化能量波動和實驗室中爆發出來的幾乎完美融合,身邊的科研人員甚至沒意識到她在呼吸間的巨大變化。
她緩緩睜開眼楮,瞳仁微微收縮,眼前的景象在瞬息間變得精細,原先只能看到一抹迷幻的色彩煙霧的她此時看到的又是全新的世界。
她能進一步看到那團踫撞的進化能量發生的質變,它們相互排斥又相互融合,彼此間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磁場,世界在她的眼中分毫可見。
印憶柳在感嘆於八級能力的強大之處時,也在想靳煬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這幾乎超越了人類感官的極限。
她攤開手掌看著掌心細膩的紋路,心情有些激動。
如果說曾經的她並不能理解為什麼上層的人已經坐擁了權利和足夠的物資,還要聯合李軍去進行殘忍的生物實驗,那麼現在她明白了。
因為這種晉升實在太快了,甚至不用實戰不用浴血,迅速登上頂端的感覺很容易讓人心生邪念。
他們想擁有最高的實力,想通過這種能量來獲得暴利,沒有腳踏實地走出來的路會讓人迷失,更何況這還是一個沒有法律和道德底線的末世廢土時代。
正因如此,這種實驗才最該杜絕,參與實驗的上層的小部分科研人員必須死死守住,永遠都不要泄露出去。
升級之後,印憶柳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和誰分享,靳煬這段日子和她分開行動,由於越來越緊張的戰事和準備行動需要他們,這個關鍵節點沒一個高等級的進化人都是重要的,是人類最後戰線的瑰寶。
他們沒辦法再像在往常那樣膠在一起,就像兩個飛速旋轉的陀螺,一個在科研院一個在軍部,能見面的時間很少。
但盡管如此,印憶柳依然能在每天固定的時間節點收到來自金大腿的關懷和提醒,這種絲絲入扣潤物無聲的溫馨即使見不上面,也依然會讓她覺得心裡很溫暖。
她調出通訊錄的界面,把自己晉升的消息和靳煬分享。
此時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強度似乎也有了提升,只是不知道到底到了什麼程度,她很想立刻找個機會實驗一番,但還是忍住了。
期間印憶柳時不時抬起手臂看看通訊器,但是期待中的小綠點並沒有亮起,這說明靳煬很有可能在忙,忙到他連回復訊息的時間都沒有。
她隱隱有些擔心。
直到一股微燙的信號從手腕上傳來,她抬起一看,面色變得有些凝重,起身和身前還在看顧著實驗項目的熟人打了聲招呼,便從專門的通道前往軍區。
那一瞬間她身上爆發出的氣勢把身邊的人震的一愣,帶著口罩的科研人員回頭看了看印憶柳的背影,腦海中浮現出一抹疑竇。
她之前……有這麼氣勢逼人麼?
城中區是一個巨大而密集的重要中心,圍繞著最高的接收塔建立起軍政和科研三個大型部門,其中軍區位於西南角,直接從專門的直到通道就能前往。
軍區的氛圍相較於其他兩區要更為嚴肅一些,同時這裡來來往往的部隊人員以及進化小隊中的隊友來來往往,每個人的神色都不輕松,似乎行跡匆匆。
印憶柳穿過幾層大樓,半透明的直升電梯飛速向上,帶著她往大樓的頂端上升。
全城的建築在她的眼中下落,她能看到高聳的城牆在眼中下移,直到電梯與城牆高度齊平,再往上,連城外的一點荒蕪之地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到了最頂層的會議室時,裡頭已經坐滿了人,一眼望去幾乎都是三個部門的要員,當然也包括像印憶柳和靳煬這樣的中心進化人,只是每個人的神情都算不上好看。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中的靳煬,他身側的位子空著,似乎是專門為自己留的,於是走了過去,湊到男人身邊小聲問道︰“你這兩天沒什麼事吧?”
盡管已經許久未見,但兩人一個眼神,就進入了一種特殊的氛圍磁場,仿佛周遭的人事都融入不進去。
視線有些冷冽的靳煬在見到心心念念之人後頓時回暖,面色如常將印憶柳微冷的手掌放在掌心中,“沒什麼大事,就是外出探查了一番。”
身邊一同出去的隊友瞠目結舌,看著走了一路一直是個冷面的靳煬頓時冰山融化,不僅嘖嘖嘆息果然是個老婆奴。
其實他們這次的任務並不輕松,是直接深入死亡之城救助陷進去的兩個探查小隊,最後隻救回來兩個,還折了幾個隊友。
他們帶回來了很重要的探查資料,但領隊的靳煬從始至終氣壓都很低,黑紅的汙血染了滿身,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是迅速洗了澡確定身上沒有血腥氣味。
沒人曉得他在戰場上廝殺時之所以氣壓極低,是因為那群前僕後繼的暗化者讓他錯過了給兔兔回信的時間。
大屏幕上一片雪花,緊接著,一個黑幕出現,寂靜和漆黑中伴隨淡淡的咀嚼聲和撕咬聲,似乎有什麼生物在撕扯啃食著什麼,喉嚨中的低吼聲進在耳畔,讓人不寒而栗。
這份攝像帶是被包裹在放火的金屬錫紙中的,信封裡只有一個影盤,來自死亡之城。
看樣子,這份影像帶是在那幢巨大的黑金建築中拍攝。
畫面一陣晃動扭曲,緊接著,一張恐怖電影中的怪物頭顱出現在攝影中,那生物眼楮如黑洞一般,滿臉滿嘴的血漿,像兩棲類動物一樣的短前爪鋒利無比,抓著一顆圓滾滾地滿是鮮血的東西在嘴裡撕扯。
頓時有人發出一聲乾嘔,聲音有些顫抖道︰“那……那是我隊友……”
被抓在暗化者手中的,是一顆來自中央基地探查人員的頭顱。
一隻蒼白的手掌從黑暗中緩緩伸出,像穿透一張白紙一般瞬間透過了那隻暗化者的頭顱,血腥的場面糊了整個鏡頭。
所有人的心裡升起陣陣惡寒,看著幾根手指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鏡頭上的血漿,緊接著,一張半邊是人類的少年臉孔另一半邊是詭異獸骨的臉浮現,死死地盯著鏡頭。
“人類,褻瀆高貴的造物神,你們會和那隻雜種一樣,被我撕裂,我要用所有人類的鮮血為我祭奠。”
“包括這片大陸。”,,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