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謔謔戀愛日常（4）

　中午十二點下課， 池遲背起自己的帆布包，跟周太子說了一聲“太子拜拜”，然後衝出室， 衝下樓，戴上自己的粉『色』頭盔，跨上小電驢，加足馬力， 朝著茶餐廳衝去。

　所有作一氣呵成，風馳電掣。

　三分鍾後，他達茶餐廳門口，連頭盔都沒摘， 停好了車就跑去。

　池遲摘下帆布包：“老板， 我來了。”

　茶餐廳老板是個中年男人， 在櫃台上負責收銀。老板接過他的包， 塞櫃台裡，敲著桌子催促他：“今天又慢了， 快一點，快一點， 一堆學生著呢。”

　“好。”池遲拿起桌上的巧克力，吃了一塊，補充一□□力。

　“邊走邊吃，邊走邊吃。”

　“知了。”

　池遲拎起外賣， 跑出餐廳，還沒跑出去幾步，好像見一個熟悉的人。

　和學校食堂不一樣，茶餐廳的環境好，綠植吊蘭、單獨的小隔間、大片的落地窗。

　池遲提著外賣， 轉過頭，向一個小隔間裡，愣了一下。

　霍成帶了電腦過來，面前還放著筆記本，好像是在工作。

　池遲不知該不該打擾他，跟他問聲好，還在猶豫的時候，身後的老板就催促他了：“池遲，快點啦，衝啦！”

　池遲回過神：“噢，好，衝！”

　霍成手裡握著鋼筆，在筆記本上寫字的作頓了一下，在池遲跑掉的時候，才繼續做筆記。

　池遲騎著小粉，頭盔上的兔耳朵一晃一晃的，在餐廳和宿舍樓之間，來來回回跑了三四趟。

　他第四次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池遲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回餐廳，趴在櫃台上，虛弱：“老板，我回來了。”

　“好了好了，今天不讓你送了，還有幾個我去送。”老板無奈，“你想吃什麽？讓後廚給你做。”

　茶餐廳對打工學生的待遇是學校裡最好的，時薪高，配備小電驢，夏天冬天還有補貼，打工的時候可以在餐廳裡吃飯，菜單上的菜品隨便點，只要吃得完。

　池遲抬頭菜單：“我要一份照燒雞腿飯。”

　老板連連點頭：“好好好，我馬上讓他們給你做。”

　“要雙份雞腿。”池遲趴在櫃台上，星星眼向老板，“可以嗎？我今天好餓。”

　“可以……”

　池遲躲在櫃台後面，『露』出一雙撲閃撲閃的眼睛。

　“還想要一大杯『奶』茶，全糖，加冰，最好能用桶裝。”

　“你給我適可而止。”

　“那就用鍋裝好了。”

　“……”老板更咽，“吃的比賺的還多。你要是在皇帝家做工，皇帝都得被你吃窮。”

　“可是我真的餓啊，我會全部吃完的，我都餓成紙片人了。”池遲說著，就要從櫃台上滑下去，“站不住了，我要被風吹走了，呼——”

　餐廳老板連忙把他抓回來：“好好好，你去找位置坐著。車鑰匙給我，我去送外賣，你把圍裙圍上，一下店。”

　“知了，謝謝老板。”池遲把車鑰匙交給老板，高高興興地系上茶餐廳的圍裙。

　下午一點，餐廳裡也沒多少人了。

　池遲一扭頭，忽然見霍成還坐在原先的位置上。

　霍成坐在落地窗旁邊的小隔間裡，背對著他，面對著電腦，支著手，用手背撐著下巴，好像是在沉思。

　大概是在斟酌公司的重大決策吧，真不愧是霍總啊，池遲想。

　實際上——

　霍成撐著下巴，抿著唇角，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

　池遲怎麽這麽可愛？和別人說話也這麽可愛。

　雞腿飯，讓他吃！吃大份的！

　『奶』茶，讓他喝！喝大杯的！

　池遲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然後走上前，輕聲：“霍先生好。”

　霍成抬起頭：“池遲。”

　池遲想了想：“您在這邊處理工作嗎？”

　“嗯。”霍成面不改『色』地把電腦屏幕上的《霸總裁小甜妻》關閉，“我上學的時候，經常在這裡寫論文，習慣了。”

　“那我就不打擾了，霍先生您先忙吧。”

　霍成似乎是更了一下，然後立即把手裡的筆記本往前翻了頁，喊住池遲：“池遲。”

　池遲回頭：“嗯？”

　“……”霍成又頓了頓，低頭筆記本，又他身上的圍裙，“我要點餐。”

　“噢，好。”池遲從桌上拿了一份菜單，放在霍成面前，然後從圍裙兜兜裡拿出紙筆，準備記錄，“這麽遲了，我還以為您已經吃過了。”

　“還沒有，忘記時間了。”霍成鎮定自若，“一杯咖啡，一份番茄意面。”

　“好。”池遲把小本子上的紙條撕下來，跑後廚去。

　十分鍾之後，池遲端著他點的東西出來了：“霍先生，您點的東西。”

　霍成把電腦和筆記本收旁邊，池遲把他要的咖啡和意面都放在桌上：“您慢用。”

　“謝謝。”霍成抬頭他，“你吃午飯了嗎？要一起吃嗎？”

　“霍先生抱歉。”池遲笑了笑，“老板不讓我在外面吃飯。”

　“為什麽？”

　“……因為我吃的有一點多。”池遲小小聲，“老板說被別人不好，會覺得餐廳區別對待。”

　“好。”

　“您慢用。”

　池遲拿著托盤，回後廚。

　另一個員工出來店，池遲就在後邊吃飯。

　霍成隱約聽見後廚那邊有人說話。

　“池遲，要不要來一個雞腿？”

　“不了。”池遲打了個小小的嗝，“留著我晚上吃吧。”

　“你今天好像不怎麽餓啊？”

　“我剛才餓死了，我能把帶腿的東西全都吃了，雞腿鴨腿、桌子腿凳子腿。”

　風把後廚的簾子吹起來，池遲坐在小板凳上，抱著超大號飯碗，握著杓子用照燒醬拌飯。

　嗷嗚一大口。

　“幸好我的小粉沒有腿，只有輪子，否則就回不來了。”

　池遲回過頭，忽然發霍成就站在櫃台前面付錢。

　糟了，“桌子腿”發言被他最最敬愛的大好人霍成霍先生聽見了。

　池遲恨不能鑽後廚的大鐵鍋裡。霍成在櫃台前付了錢，向他，抬起手，用手指點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池遲會意，抹了抹自己的嘴角。

　一點點照燒醬。

　他的優秀新生形象正在崩塌！

　這時候，茶餐廳老板剛好送完外賣，從外面回來，霍成也轉過身回座位上。

　池遲松了口氣，張大嘴巴，吃一口飯壓壓驚。

　老板把車鑰匙丟給他：“你又吃這麽多。”

　池遲朝他使眼『色』：“噓——”

　“你還敢朝我‘噓’，誰是老板？”

　池遲跺腳。

　*

　這天中午，池遲照舊去茶餐廳送外賣，在餐廳吃完午飯，他就拎著帆布包回了宿舍。

　下午沒課，他在回去還能午睡一會兒。

　周太子正在打遊戲，見他回來了，就把耳機戴上：“舍友睡覺，我閉麥了。”

　半個小時之後，池遲起床，周太子正好打完一把遊戲。

　池遲從床上爬下來，洗了把臉，坐在桌前書，順便提醒周太子：“後天有一個作業截止，你交了沒有？”

　“作業？什麽作業？”

　好了，周太子肯定沒做。

　池遲靠在椅背上書，周太子手忙腳『亂』地把電腦關掉，始做作業。

　周太子一邊做，一邊問：“池遲，這題是啥？我做完了，咱倆能對對答案嗎？”

　池遲點點頭：“嗯。”

　周太子也就始慌張一陣，後來一想，後天才截止，還有天時間呢，不著急，他就放松下來了，慢慢做。

　個人隨口說著話，池遲抿了抿唇角，忽然問：“太子，你和霍先生熟悉嗎？”

　他忽然這樣問，周太子也沒反應過來，想了想：“嗯……還行吧，他和我哥比較熟……實他和我哥也不算熟，他和誰都不熟，怎麽了？”

　池遲放下書本，拖著椅子，走他身邊，小聲問：“霍氏最近是不是有‘對已資助新生’的暗中考核？如果沒通過考核，是不是會出？”

　周太子沒明白：“什麽？”

　“我，是霍氏的資助學生。”池遲指了指自己，一字一頓，陳述實，“我，連續三天，在茶餐廳，遇見霍先生。”

　周太子放下鼠標，一臉疑『惑』：“啊？”

　他經常在宿舍吃外賣，不怎麽出去吃，池遲不跟他說，他還不知這件情。

　周太子疑『惑』：“不會吧？”

　池遲點了點頭：“真的，連續三天，今天是第三天。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我——”

　池遲微笑，禮貌可愛。

　“他第三次來的時候，我——”

　池遲用雙手捂住臉頰，場表演名畫《尖叫》。

　周太子也“尖叫”：“我們學校天天學典禮？他天天來？”

　“我問過他，他說他習慣在這裡處理工作，他有這個習慣嗎？”

　“應該……沒有吧？”

　“我也覺得，他說他大學的時候就在這裡寫論文，可是我今天打掃衛生的時候，發茶餐廳是去年才的，他大學的時候根本沒辦法在茶餐廳裡寫論文。”

　“你怎麽不早跟我說？”周太子恍然大悟，“我知了，池遲，他是不是嫌你花錢花太多了？”

　“對啊，我也是這樣想的。”池遲表情認真，用力點頭，“所以我想問你，霍氏最近是不是有什麽考核？如果我沒通過……”

　周太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沒通過爸爸我資助你，怕什麽？”

　“應該不會不通過吧。”池遲憂愁，“我自我感覺這幾天在霍先生面前表好，挺有禮貌的，嘴也甜，為了給他留下好印象，我還特意減少了一點點飯量。”

　“你為什麽要減少飯量？”

　池遲一臉凝重：“我怕他以為我只會吃，會把資助全部吃掉。著別人拿自己的錢吃飯，和拿自己的錢讀書，感覺是不一樣的。”

　周太子沒忍住笑出聲：“噗——”他快就忍住笑：“池遲，實我覺得，你只要不講你這些冷笑話就沒。”

　“這不是冷笑話！”

　“好好好。”

　池遲繼續思考解決辦法：“要不然我給他寫感謝信吧？給他送一面錦旗？他底想要什麽啊？”

　*

　霍成一個星期見次心理醫生，今天同樣也是他去見心理醫生的日子。

　談話室裡，心理醫生問：“有展嗎？”

　“有。”霍成頷首，“每天都有說話，也有對視和微笑。”

　“那你們都說些什麽呢？”

　“他說：‘霍先生今天要吃點什麽呢？’”霍成一本正經，“我說：‘咖啡和意面。’”

　沉默，沉默了半分鍾。

　心理醫生追問：“沒有了？”

　“還有一些話，我不想跟你說。”

　“……”心理醫生保持微笑，得了吧，我你的問題好像更嚴重了，“我們來聊聊他的情吧。”

　“好。”

　談話繞池遲，一次行下去。

　越談下去，心理醫生的眼睛越來越亮。

　霍成好像真的有所好轉。

　談話要結束之前，霍成抱著手，問：“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心理醫生點點頭：“可以。”

　霍成神『色』認真：“請問你家孩子在哪裡讀幼兒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