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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飲一杯無》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獵場一片沉寂,唯有遠處馬蹄喧嘩風吹樹葉依舊。本站名稱

這片狹窄林間空地上靜寂無聲。

宗洛單手持劍,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半跪在地上公孫遊,沉吟不語。

宗洛方才確是切切實實動了殺心。

如果不是公孫遊這神來一跪,恐怕他已經動手了。

他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雖說同虞北洲這種正兒八經心狠手辣人不同。但既然能做到大將軍,必然有冷酷無情一面。

上輩子公孫遊背後站著虞北洲,自己又在六藝上表現不錯,得淵帝多看一眼,而後仕途步步走高。

是個人都知道,要扼殺就得扼殺在萌芽裡。

公孫遊自己折了武藝簽子,書藝又被顧子元奪得魁首,獵藝正在舉辦中,就連開宴時論劍也淪為宗洛墊腳石。

從本質上來講,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平平無奇,毫無名氣散人學子。

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既然虞北洲也是重生,那他就沒有必要再守著失憶這張底牌,不妨盡快恢復身份。要是能在這裡斬掉死對頭一條得力臂膀,宗洛也寧願提前掉一層馬甲。

宗洛沒有掩飾自己殺意,公孫遊自然不會錯認。

在這樣森冷逼迫下,他激動不減反增。

成大事者切忌心慈手軟。

先前聽大淵三皇子傳聞,公孫遊還擔心這位太過仁民愛物,有優柔寡斷之嫌。現在看來,既然能名震大荒,又怎麼可能是平庸之輩,想來又是他自己著了道。

激動歸激動,眼前還是必須得穩住才行。

公孫遊平素恃才傲物,對自己謀略有著相當自信,恨不得立馬在未來主公面前證明實力。

“對外,而今天下局勢已明,天下豪傑並起。大淵對列國出兵,野心昭然若揭,如今還剩豫國衛國負隅頑抗。兩國縱橫捭闔,共禦大淵。”

“對內,五六皇子奪儲之勢愈演愈烈,四皇子坐山觀虎鬥,虎視眈眈。即使聖上再未表露出立儲之意,巫祭大典也應舉辦在即,皆時無論是大巫卦算還是順應民意,儲君一事都該有個下落。”

他一邊說,一邊留意著宗洛反應。

令人失望是,後者臉上表情依舊淡淡,殺氣也未曾收斂。

這番分析天下局勢話可不是隨便一個謀士能說出來。

如今官職大多由世家貴族士大夫壟斷,除非百家撿到好苗子,就連教育都很難普及,更別說開拓眼界了。

要是放五六皇子面前說上這麼一通,恐怕他們立刻就得忙不迭拱手說先生高明,請先生助我登基。

然而三皇子連臉上眉毛都沒動一下︰“繼續。”

公孫遊一邊感嘆這位寵辱不驚,一邊也被激起了好勝心。

都怪那勞什子北寧王。

公孫遊不理解,他在百家宴上他同北寧王那番對話,在其他學子眼裡已經是把後者得罪了個遍。再者,他瞅著北寧王這人有些不正常,就算三皇子不接受他效忠,他寧可去趕馬也不可能和北寧王扯上關系。

現在三皇子竟然誤認為他同虞北洲有聯系,簡直冤大發了。

公孫遊嘆了口氣。

說完天下內外局勢,就該說應對之策了,這才是展現個人能力重中之重。

“衛國國君生性謹慎軟弱,深陷廢太子之爭,到底還留有百年爭霸積蓄;豫國雖弱於衛國,國君卻人老昏庸,唯有名將武安王苦苦支撐。破去縱橫捭闔之術辦法不必我再多說,殿下就曾在函谷關一役珠玉在前。但若要出兵,必定先出兵豫國,豫國地勢險要,不得不爭,且必須要急、快、狠,方能打武安王一個措手不及。”

“如今大淵雖說百花齊放,但今上暴/政,朝堂話語權被牢牢把控,內核實則還是以法家治國為主。法家重律,亂世之中實行嚴苛律法固然能夠起到安內效果,如空中樓閣,雖建得高,地基卻不穩,終究不是長遠之計。待一統天下後,極易引起暴/亂起義。”

說到這裡,公孫遊朝他拱手︰“殿下應當也看出了其背後隱患,這才加入儒家遊學隊伍,遊實屬佩服。”

“隱士世家不出則已,一出則必擇明主動天下。殿下是淵朝皇子,便是堂堂正正有一爭之力。若能輔佐殿下一統天下,實乃大荒千百萬年以來開天闢地第一回。”

別隱士世家傳人頂多都是扶持個皇子,就連隔壁鬼谷弟子也只是在各國攪弄風雨。

公孫遊卻有野心,而且野心還不小。

他不僅要動大淵,更想動這天下,參與進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功績裡去。

一個厲害謀士有多重要,不亞於臥龍鳳雛,得一人便可安天下。

公孫遊又不像宗洛是穿書者,他是正兒八經書中人,能有這麼一番遠見只能說虞北洲真有福氣,不愧是天定主角。

宗洛定定地看著他,忽而收了劍,不打一聲招呼就牽繩離開,朝著葉凌寒離去地方繼續。

臨走前,他用七星龍淵挑起公孫遊手上玉牌。

玉牌入手微冷,紋路分明。確是隱士世家信物。

宗洛知道公孫遊是隱士世家傳人,全靠穿書前評論區小夥伴們。

但事實上,上輩子直到他自刎前,皇城裡也只有虞北洲一人知道這事,其他以為收服了公孫遊皇子全部被蒙在鼓裡。

想來也是,要是公孫遊暴露自己隱士世家傳人身份,又不給人家玉牌,那豈不是明明白白在臉上寫著我是內鬼四個大字嗎?

而現在,公孫遊在他面前自爆身份,又呈令牌給他。饒是連宗洛也不免懷疑。

難道就因為他重生後在百家宴上代替虞北洲將公孫遊擊敗一回,於是便無心插柳柳成蔭,得到如此結果嗎?

畢竟別不說,公孫遊當初就算暗地裡效忠其他人,也沒說過虞北洲一句不好,更別說直言“腦子有毛病北寧王”了。

話雖如此,懷疑歸懷疑,宗洛還是不信。

上輩子被背叛,怎麼也拉攏不到回憶歷歷在目。再加上公孫遊就是專門搞間諜這一套。即使他現在真心,日後萬一抵不過萬人迷主角定律,又偏向虞北洲了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宗洛不想再去賭人心。

“殿下!”

見人一聲不吭跑了,公孫遊連忙急匆匆翻身上馬追上去,好不容易才追上前方飛揚馬尾,揚聲道︰“殿下拿走了玉牌,是接受我效忠了嗎?”

宗洛頭也不回,冷哼一聲︰“我不信你。”

他說得十分直白,不加掩飾,不屑於在表面惺惺作態,“若是想要得到我信任,你得多努力了。”

虛與委蛇誰不會。宗洛今日就算拿了玉牌,也不打算用公孫遊。

這樣,若是日後公孫遊想改投虞北洲門下,他也能拿出玉牌來膈應膈應。

光明正大挑撥離間,以虞北洲多疑性格,改投後公孫遊也只能成為棄子。

公孫遊眼楮一亮,臉上又重新掛起倨傲笑意︰“那是自然主公。”

不信任又不是什麼大不了問題,要是收下玉牌就信了,公孫遊反倒會覺得自家主公莽撞,容易輕信他人。

總之公孫遊現在怎麼看宗洛怎麼滿意,恨不得現在就拉著新主公暢談三天三夜天下局勢周遭變化。

聽見這個忽然蹦出來稱呼,宗洛一個趔趄,費了好大勁,才沒有把自己代入劉玄德。

“在外不要這麼稱呼。”他冷淡地說。

雖然宗洛已經決定自己掀開自己一層馬甲,加快進度,但這也不妨礙他給公孫遊放煙霧彈。

宗洛這麼想著,回頭看了身後密林一眼。

那裡樹木茂密,鬱鬱蔥蔥,並沒有人影。

雖說耽擱了一段時間,但獵藝根本到底是狩獵,一開始都會選擇在林場外圍試探,不會一開始就沒入密林。

帶公孫遊有一個大好處,那就是宗洛可以不用費勁去打暈跟隨駐守衛戍軍,也不需要瞞過內侍眼線,又或者是自掀馬甲,還自帶尋路功能。

本來宗洛不知道宗弘玖帶著小八去了哪裡,想先找葉凌寒問清楚,現在有了公孫遊後,一路衛戍兵提供了不少消息。

和葉凌寒比起來,當然是性命攸關宗瑞辰更重要。

宗洛一路上沉著張臉,恨不得能飛起來。

上輩子小八就是為了維護他,這才被活生生打死在元嘉宮外哪想到這輩子宗洛自己送了個把柄過去,葉凌寒還是選擇了走同一條路。

千萬千萬不能有事啊。

這麼想著,他終於在不遠處看到正灰頭土臉坐在地上宗瑞辰。

在小八身前不遠處,高大烈性黃馬嘶吼著,雙目通紅,高高地揚起了馬蹄,眼看著就要踩上去。

“瑞辰!”

宗洛提氣飛身下馬,也顧不得其他,一劍刺了過去。

所幸宗瑞辰也不傻,最後關頭也顧不得暴露不暴露問題,徑直翻身一滾。

這麼近距離,真一馬蹄踏下去,不死也是半殘。

下一刻,雪白劍尖就染上了血色,硬生生在空中掀開氣波。

“籲——”

烈馬不甘心地刨動馬蹄,倒下同時草葉卷起翻飛氣浪,轟然落地。

宗洛又驚又怒。

身為常年待在軍中將領,他自然一眼就看出這匹馬被動了手腳。

烈性是烈性,但要到這個程度必然是下了藥。

這種陰損手段,就算是放在戰場上也極為叫人不齒。

“三哥!”

見他來,宗瑞辰還牢牢記著之前叮囑,在地上不敢起身,繼續裝傻。等到宗洛喊他,他這才回頭,看見方才一直跟在他背後耀武揚威,如同趕牛一樣宗弘玖已經不知所終,這才哇地一聲撲過來。

“沒事了,沒事了。”

宗洛心疼地摸了摸宗瑞辰頭。

再怎麼裝傻充愣,也還是個十一歲孩子。

“三哥,他們呢?”

宗瑞辰調整速度很快,慌亂失措了一瞬後便冷靜下來。

他崇拜地看著宗洛手裡沾血七星龍淵,神色擔憂。

“沒事,我已經派人去打發他們了。”

宗洛懶得管已經去辦事公孫遊。

剛剛才認主,不管真心還是假意,第一樁事都得乾漂亮。

宗瑞辰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他擦了擦臉上灰塵,又聽宗洛問︰“小八,這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個,宗瑞辰臉上浮現出憤怒。

憤怒之余,又有點懊惱。

“是葉凌寒。”

他握緊了拳頭,“我聽了三哥話,沒有再和他來往,但是他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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