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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之狼──平靜無波的海面》》2.4 理解
  這一整天下來,我第一次真正理解到了什麼叫做精神上的透支──身體的活動沒有問題,但缺少驅使肉體運作的慾望。顯然將意識圈收回,也是一件十分消耗心神的事情。訓練結束時,蓋拿有點驚訝我居然成功保持這個狀態這麼久,劍術大師的小小認可讓我感覺有點輕飄飄的。

  也因為這樣,蓋拿准許我將「異能」用在清洗和弄乾自己上頭。

  「『異能』。」我小聲的說道,咀嚼著這個詞彙在口中引發的振動。昨天我還對自己近乎超自然的能力基本上什麼都不懂,今天卻知道了該怎麼稱呼這股力量。感覺有點……有趣。有能夠被稱呼的名字以後,就好像沒那麼神祕、抽象又遙遠了,而是某種真實確切存在的東西,更容易理解和掌握。就像是,我的一部分。

  不用展開意識,我靠著常駐體表範圍的意識圈,把黏附在毛髮上的水排掉時思索著,蘊含於名字之中的力量──不論是命名的過程,或是最終被理解的稱呼。

  我開口,嘗試果決的念出自己的名字,但唯一的聲響,是止不住顫抖的下顎,和破碎的低吼喉音。

  我一拳砸上淋浴間牆面的白色磁磚,讓指骨傳來的陣陣抽痛將我從思緒中脫出。

  疲憊能有效縮短入眠所耗費的時間,但對於多夢的長夜沒有任何助益。

  「……名字呢?」蒼老的聲音有點疲憊的問。

  「怎麼可能有,他可是個雜種!」一個忿忿不平的聲音答道。

  「那就按照規矩來吧。」蒼老的聲音無奈的嘆了口氣。

  努力壓低的啜泣聲,對著無邊無際放聲呼喊只希望能得到任何回音,但僅有無窮無盡的困惑,沒有任何確切答案……

  我猛然張開眼睛,自床上坐起,意識到這並不是我自己的感受,即使那股過於喧囂的孤寂,和我胸口中某種熟悉的深刻感受共鳴著。

  是波動,是……探詢波動。蓋拿教過我怎麼分辨波動的類型,而隱隱約約的,我能感受到,那渺小到幾乎不可聽聞的……呼喚。呼喚孱弱但確切,呼喚任何願意傾聽的心靈。

  我環顧寢室,豎起耳朵,評估著各種生理指標,得出所有人都依然睡得很沉的結論以後,我翻身下床,躡手躡腳的離開房間。

  漆黑的走廊上,細微的波動持續拉引著我。我不敢違反蓋拿的命令,所以沒有展開意識。繼續尋找鼓動的源頭,從波動強弱差異的改變去判斷方向。

  波動本身很弱,所以強度變化也很不明顯,我常常需要走好一段路才會發現方向錯了。但我漸漸發現,源頭的鼓動中心好像位在某個我很熟悉的地方。

  穿過淋浴間以後,我確認了不管是誰發出探詢波動的,他就在陽台上。

  滿月映照在雪堆上的亮光讓我花了一點時間適應,所以沒有立刻注意到他。

  「你來幹什麼?」我猛然轉向聲音來源處,正好看見皮克西爾波克起身,在臉上抹了幾下,對我投來冰冷的目光。

  我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我開口的那個剎那,注意到了他一絲不掛,而且渾身濕漉漉的毛髮平貼著皮膚,那讓他結實的肌肉線條光影分明,在明亮月光下一覽無遺。

 一覽無遺。

  我感受到炙熱的血液衝上耳朵,立刻轉過身,確信自己慢了任何一秒,都會讓耳朵真的燒起來。

  說點什麼,說點什麼啊!我清了清喉嚨,但就連這輕咳聲聽起來都很尷尬,而且我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問你,在幹什麼?」皮克西爾波克揪住我的領口,把吻端湊到我面前說道,呼出的熱氣噴在我臉上。

  喔理性見證啊,他站得好近,太近了,而且怎麼這麼濕啊!他是你哥,他可是你哥啊,是有血緣關係的血親,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不對,這一點幫助也沒有!想想他這十幾年來對你的漠視,根本沒有把你放在眼裡……但他替我挺身而出──不對,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絕望中我想要放聲尖叫,皮克西爾波的氣味在這麼近的距離,很清晰的喚起了一些遙遠的溫暖記憶。不是不是,不要去想那個!

  我強壓下各種湧起的感受,讓四肢末端開始發麻。我猛然將頭撇開,妄想不要直接吸入他的氣味或許會有一點點幫助。我的眼珠亂轉,乞求著能將注意力轉移到隨便其他什麼都好的東西上。

  當我看見晾架上的衣物時,我馬上就理解了為什麼皮克西爾波克現在全裸的在陽台上。還有,那些奇怪的傳聞,關於他會半夜醒來,跑到某個神祕的地方。或是為什麼數年來始終如一,總在食堂吃著一樣的餐點。

  我怎麼能,如此盲目?我不應該是,最能夠理解了的人嗎?

  緊靠著彼此的胸膛,我們的心跳聲在胸腔之內相互共鳴。

  「晾衣架。」我喃喃的開口,感覺到喉嚨有一絲乾澀。

  「什麼?」他還是怒氣沖沖的說道,緊縮的眉頭都要打結了。

  「晾衣架是你做的嗎?」我嚥下一口口水,試著用平緩的語氣說道,同時將耳朵放平,擺出順從姿勢。

  「『晾衣架』?」他順著我的目光看去,可能理解了我在說什麼。蓋拿今天和我解釋了很多東西。「對,我用庫房的廢料拼起來的。」他將視線轉回我身上,壓下右邊耳朵,表情很疑惑。

  強烈的愧疚感湧起,我能感覺到鼻頭上的一陣酸楚。

  「你只剩下一套衣服嗎?」我對上皮克西爾波克的眼睛說道。

  「沒有,我只是想要好好做個全面的月光浴,聽說有益身體健康。」他語氣中的諷刺十分明顯。

  「一開始的時候,偶爾只是顏色改變,或是扣子和口袋消失。」我保持語調平緩的說道,不想陷入負面的回憶中。「但有的時候放進去的衣服和拿出來的款式會完全不同,而有幾次我的衣服直接被分解了,連一點纖維都不剩。」皮克西爾波克的心跳慢慢放緩了,開始願意認真聽我說話。「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任何人解釋這個情況,所以只好開始手洗衣服,然後在每天早晨等待它們乾掉。」

  皮克西爾波克一時之間沒有說話,直直盯著我的眼睛好像在找尋著任何我在揶揄他的跡象。

  「我一直相信是有人在對我惡作劇,所以不斷嘗試想要抓到始作俑者。」他終於開口說道,身體稍微放鬆下來。「等到我只剩下最後一套衣服以後才放棄,變成被迫得半夜起來洗衣服。」他輕輕用鼻子噴出口氣。「我被看到過幾次,大概就是那個詭異謠言的由來。」

  「所以你沒辦法藉由冥想,讓肉體和靈魂分開休息嗎?」我說完以後皮克西爾波克瞪了我一眼,顯然不欣賞我為了打破尷尬氣氛所做的努力。

  「食堂的食物合成機。」他的瞳孔稍微縮小了點,看起來也理解了一些事情。「你從來都沒辦法點到你想吃的東西對吧?」

  「這有些過於輕描淡寫了。」我實事求是的說道。「但畢竟都是能量而已,往嘴裡頭塞沒什麼很困難的。」

  皮克西爾波克放開我的領子,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著我。那如結凍湖水般冰冷的目光中透露出某些……哀傷?

  「朱彼特的飛行。」他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這樣會做出沒有任何味道的粥,但至少不會是某些恐怖的不該存在褻瀆之物。」他打了個冷顫,我不太想知道皮克西爾波克曾經吃過最糟糕的東西是什麼。

  「蓋拿說……」我不太確定劍術大師禁令的明確範圍,但是這是皮克西爾波克,是我……同病相憐的手足。「……有分解再合成功能的機器,在異能者附近總是會故障,異能者愈強大就會愈明顯。」

  「異能者?」皮克西爾波克歪著頭問道,看來他的集訓內容並沒有教這東西。

  雖然蓋拿並沒有直說,但我能猜到,他指導我和異能相關的事情恐怕是被禁止的。我又看了眼晾衣架,下了個決定。

  並沒有展開意識──我沒那個膽子──而是將手搭上皮克西爾波克的肩膀,感受著他意識領域的波動。

  皮克西爾波克疑惑的看了我的手一眼,挑起一邊眉毛。

  他的意識領域也很強大,雖然基礎狀態所占的空間比較小,幾乎緊貼著皮膚,但是清晰的脈動依然宣告著擁有者的力量──而且我們的意識波形甚至很相像。我調整著自己的波動頻率,直到我們的意識同調。

  我向他探去,將自己的意識延伸出一部分,讓我們相互接觸。

  皮克西爾波克打了個大大的冷顫,雙眼睜大,擴張的瞳孔中滿是訝異,那雙藍眼緊緊盯著我,下顎微開,但他並沒有退縮。

  我們的意識以相同的頻率共振著,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識像一股能流,在他的皮膚上流竄著。現在,我們的意識圈是一體的。

  我輕輕鼓起意識,把液體從濕透了的毛皮上分離出來,從尾巴開始,然後全部的水都順著我們的毛髮,匯流到我碰觸著他肩膀的手,再從我的肩膀流到另一手的指尖,形成一顆水球。皮克西爾波克維持著訝異的表情,看著我將水球扔下陽台,消失在視線之外。

  一時之間,除了液體落在雪堆上聲響,還有偶爾吹過的風之外,四周沒有任何聲音。皎潔的月光甚至捕捉到了我們毛髮末端最細微的部分,徐徐的冷風以近乎慵懶的頻率,讓我們的影子輕輕搖曳著。

  「你可以做到這種事情多久了?」皮克西爾波克花了點時間,但看起來總算是回過神,接受了眼前所發生的事情。

  「基本上是從我有記憶以來就可以。」我回答道。「但以往都是控制自己身上的水,這是我第一次嘗試幫別人弄乾身體。」

  「這世界真是瘋了。」皮克西爾波克從鼻子裡噴出口氣,哼了一聲,走向陽台邊緣,尾巴往左甩去。「所以是怎樣,我也是……『異能者』嗎?」他不悅的隨意抬起右手揮了一下說道。

  「應該是。」我小心翼翼的回答。「只有夠強的異能者可以發出探詢波動。」蓋拿沒有解釋得很清楚,但大致上有提到不是每個異能者都能控制波動,最弱的異能者只能被動感受波動而已。

  「所以你不但在劍技造詣上狠狠的踢了我的屁股,即使我比你年長三歲,還有三年額外的練習和經驗,」他用雙肘靠著趴上陽台,手掌壓住兩邊太陽穴。「還有這個……異能,」他有些遲疑的說出這個詞彙。「你從有記憶以來就能做到……」皮克西爾波克抬起右手,轉動手腕在空中隨便晃了兩下。「不管那是什麼。」

  我靜靜的聽著,大概能猜到這會往哪個方向走去。我開始理解為什麼蓋拿會說,希望我們能夠理解彼此了。

  「他們還說,我非常優秀,備受期待呢。」皮克西爾波克苦笑了兩聲。「狗屎。」他啐了一口咒罵道,仰起頭看著月亮。

  風此時稍稍變強了一點,吹動皮克西爾波克的耳朵和尾巴末稍微微擺動著,一行淚水自藍色的眼眸中流下。

  「誰會讓一個孩子,去照顧另一個孩子?」皮克西爾波克語氣中的孤獨感是如此的熟悉,我好像聽著自己的獨白一樣。「為什麼……我需要那麼拚命的去獲得認可,好像我如果沒有優秀到有資格被其他人利用,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一樣。」晶瑩的淚珠自毛髮末端落下時,閃爍著月光。「這世界根本就壞掉了。」

  皮克西爾波克雙手握拳,砸向陽台邊緣,讓一些積雪被震落。

  「皇室基本上沒辦法對九大公國做出直接干涉,而且更大的問題是,為什麼是封建制度啊?」他露出犬齒憤怒的問道。「各個支派間禁止混血,為了保護『種源』的純淨。」皮克西爾波克咬牙切齒的低吼著。「是啊,種源的純淨,好作為用來控制九大公國的籌碼嗎?」他大笑出聲,口中滿是苦澀。「元老院原來是帝國最有規模的皮條客企業啊!」

  我也和哥一樣,對這些事情滿腹疑問。但我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在狼群中,所以從來不在意,只把所學知識當作工具和力量,這些是我遠走高飛的籌碼。犬科帝國會變得怎樣,都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我沒想過,作為想要讓自己被接受的個體,認同並歸屬於狼群,清楚理解這些光怪陸離的事情,卻又只能咬牙忍受會是怎樣的痛苦。

  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才會突然整個爆發出來吧。皮克西爾波克半夜跑出來,蜷縮在角落低聲啜泣多久了?為什麼沒有人發現?為什麼,我從來沒有注意到?

  我只知道,我沒有父母,卻不知道皮克西爾波克失去了他父親。而且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後失去母親的。我只有想到我自己。

  「去他的選拔,斯諾可以吃我的屎!」他開始啜泣,鼻音變得很重。「一切都毫無意義,都只是遊戲,是場為了麻醉只能渾渾噩噩在虛幻中半夢半醒,被宿醉頭痛折磨著的可憐蟲們,獻上最大塊的麵包、最浮誇的馬戲!」皮克西爾波克抹了下眼角,笑了出來。「元老院,哈,真是別有深意。」

  我並不確定我真的很了解皮克西爾波克在說什麼。我有認真的聽歷史大師講課,所以我知道犬科帝國的封建制度,還有馬戲與麵包是什麼。但是我對於整個環境的不在意,讓我就像個局外人一樣──畢竟我就真的是局外人──我也沒有興趣了解更多,那從來就不會是我的世界,我也沒有被當成過是自己人。

  但是皮克西爾波克的樣子仍然讓我心痛。我也無法解釋這感覺,我們真的非常不熟。我只能猜測,我其實是為了我自己心痛。

  「……繼承法理為什麼要排除雌性、優生血統學禁止任何非自然的受孕,還有理性屁眼裡的劍跟眉毛……以理性之名,這些全都沒有半點道理啊!」他用雙手猛力在頭上抓著,拉扯自己的頭髮。

  「呃,眉毛?」我不太清楚眉毛為什麼會和這一堆東西放在一起。

  「對,理性屁眼裡的眉毛!」皮克西爾波克轉過身,將頭湊到我的面前,指著自己的眉毛。「你從沒發現,大灰狼的肢體語言,沒有任何一個是會用到眉毛的嗎,任何一個?眉毛相關的情緒表達全部都是單獨只靠眉毛而已,但是狗卻不是這樣!」

  「我沒有見過任何狗……」我只能喃喃的回應,因為皮克西爾波克又站得太近了,我只能強迫自己緊盯著他的眉毛。

  「算了,這些都無所謂。」皮克西爾波克說道,身體垮了下來。「我恨透了,這個毫無道理的世界。就好像有什麼充滿惡趣味的怪物,隱身在幕後,隨意添加各種荒謬的規則,只想看我們這些無力的凡夫俗子會怎麼反應。」

  「說不定真的是這樣。」我輕聲說道。如果我們真的能把所有壞事都怪到某個無形的力量上,該能有多輕鬆啊。

  「什麼?」皮克西爾波克顯然沒有抓到我的幽默感。

  「如果真的有人在操縱這個世界,你會怎麼做呢?」我提出假設,思考著自己可能偏好的方案。

  「我會讓他們全部都去吃屎,然後以我的意志重塑這個世界。」皮克西爾波克神情篤定的說道,好像早就準備好這個答案了那樣。

  對於他的反應,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沒一會兒,皮克西爾波克也笑了。我們兩個就像白痴一樣,此起彼落的笑出聲音來。

  我擦了擦眼角笑到流出來的眼淚,回頭看了眼晾衣架,做了另一個決定。

  「異能的重點,在於意識到『我』的存在。」至少蓋拿是這樣說的,我其實還沒有很確定這是什麼意思。「所以才會教導我們用劍,因為被當作身體的一部分,能讓異能的規則適用到武器上。這在其他射擊類型的槍械或是弓箭,甚至是標槍都沒辦法,投射出去的物體或能量幾乎不可能被承認是身體的一部分,即使意志最堅定的強大異能者也做不到。」

  我一手拿著皮克西爾波克依然在滴水的襯衫,另一手將他的長褲遞給他。他默默的接下,沒有多說什麼。

  「所以異能操作上,最簡單而不需要展開意識圈的方式,」其實我不太理解為什麼這樣並不算是展開意識圈,但是顯然異能的規則和我們以為的常識和定義不太相同。「延伸『我』的定義,或是反向進行,將目標囊括進『我』範圍中。」

  我試著將意識延伸到襯衫上,像是剛剛對皮克西爾波克做的事情一樣。但是我的意識圈一直拒絕接受,甚至會避開布料表面。

  「好吧,我想畢竟我知道這是『你』的衣服,會造成一些困難。」我嘆了口氣,停止嘗試。

  我看往皮克西爾波克的方向,剛好見證他將液體從布料中抽出來,在吻端前方聚集成一顆透明水球的瞬間。皮克西爾波克的表情顯得有些吃驚,好像不是很確定這真的是自己做的。

  「哇嗚,我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從夠控制體表之外的東西。」我並沒有特意要給他打氣之類的想法,我是看著那顆拳頭大小的水球,發自內心的讚嘆。

  皮克西爾波克對上我的視線,露出笑容。那讓我胸口湧起了某種情緒。我甚至想不起來,他有曾經對我那麼友善的時候了。

  接著,水球突然爆開來,將我們臉上的毛髮都打溼了。我和皮克西爾波克對看一眼,各自笑了出來。

  「有沒有覺得,世界稍微有一點道理了?」我將毛髮上的水引導到地上,向皮克西爾波克問道。

  「一點點。」他回答道,然後模仿我的動作,讓毛髮乾燥。他看著在地板上濺開的水漬,表情仍然有點不可置信。我想大概還需要一點時間消化吧,畢竟這真的有點超自然,我們的大腦並不是被設計來理解這種事情的。

  「其實我……」我要說的話被打斷了,皮克西爾波克突然抱住我,而他抱得好緊。「我……」像是思緒突然斷線一樣,我想不起來剛剛要說什麼,而他的體溫就這麼傳遞了過來。好溫暖。

  「謝謝。」他低聲說道,語氣有點遲疑。「還有……對不起。」

  不知道為什麼,這讓我的視線立刻模糊。我也不知道,原來被擁抱的感覺是如此的……安全。在所有冰冷目光環伺的敵意之中,終於有個屬於我的安全棲所。我覺得需要道歉的其實是我,但是卻哽噎到無法說話,只能緊緊抱住他作為回應。

  指腹下,他深層細緻毛髮的觸感,是那麼的柔順又溫暖。而穩定跳動的心臟,還有那個深埋在我記憶深處的溫暖氣味,讓我……喔,該死的,該死的!

  我掙扎的想要推開他,這個感受實在是太煞風景了,可是顯然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的規則是毫不講道理,而且和我們簡單的大腦以為的不一樣。

  我起反應了,而且因為我們的姿勢,他一定也感覺到了。為什麼啊,我明明對他沒有……沒有嗎?我趕緊將這個疑問丟開,很確定現在想這件事情絕對沒有好處。

  皮克西爾波克一開始有點困惑,但在我猶豫應該要作做鎮定還是用盡一切手段掩飾的手足無措過程中,他也理解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往下瞄了一眼,然後又抬起視線,對上我的目光。接著他又重複了一次這個過程,最後露出某種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困惑的情緒並沒有減少。要我說,肯定還增加了。

  那藍色雙眼中的不解讓我羞愧的立刻轉開視線,炙熱到像是已經燒起來的耳朵完全無法控制的豎起,而捲到雙腿間的尾巴對情況一點點幫助都沒有,因為那會強調……我胯下鼓起的部分。

  如果不是尷尬到全身僵直,我大概會試著遮住自己的臉,然後幻想著自己正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身影漸漸淡出,抹去所有任何一絲自己曾經存在的證明。

  皮克西爾波克抓了抓右邊耳朵,發出了介在咳嗽和輕哼之間的模糊聲響,然後也轉開了視線,從我手上拿起襯衫,迅速的對我點了一下頭表示謝意,接著便抓起其他衣物匆忙的從淋浴間離開,整個過程中沒有再看我一眼。

  我沒有注意到他的尾巴,但是這就像是……在逃跑那樣。

  還真順利,不是嗎?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看了眼自己隆起的胯下一眼,用手伸進褲襠,調整成比較舒服的角度。

  他可是你哥啊,理性見證,就算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也沒有改變這點。

  我嘆了口長氣,將整個身體趴上陽台的圍牆,思索著自己到底能有多……異常。

  我就這麼趴著,直到月亮落下,第一道晨曦灑落在我身上。我轉動眼睛,看著周遭被旭日染成同樣的金黃色,包含那些原本只有陰影覆蓋的角落。

  陽光,將會一視同仁的照在一切之上,一切。真的,是一切嗎?

  好像為了回答我的疑問,暖暖的曉風,帶著遠方青草的香氣,還有朝陽內斂的熱力,輕輕吻上了我的臉。

  是的,真的是一切,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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