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鷹說走就走，和梔子走在最前面，給李歡帶路。雖然李歡跟他們強調過很多次，不過老鷹的固執超乎了李歡的想象。他說這具身體市李歡給他的，那麽他的命也就是李歡給的。就算是豁出這身體不要，也不能讓李歡遇到危險。

  到了最後李歡也只有認了這個事實，讓兩人在前面慢慢的走，他在後面跟著，如果有什麽危險的話，他還能及時出手相救。

  說是地下城，但其實這條通道，起碼就這條通道來說，根本達不到地下城的要求，就是一個天然的土質隧道。不過想想也對，這個隧道是通往阿茲特克人當時修建地下祭壇的路，自然要做的隱秘一些。如果從一開始就把這個隧道入口修的富麗堂皇，甚至蓋上一座太陽金字塔的話，那麽用不了一天時間，西班牙征服者就會找到這個秘密隧道，那麽接下來的事情也就不會在發生了。

  梔子和老鷹在前面帶路，李歡跟在後面，旺財的體型由於太大了，李歡又將它留在了洞口。雖然現在眾人是朝著恐怖的地下城，一個曾經祭祀兩萬人的地下祭壇走去，但李歡始終覺得前面兩個帶路的人好像郊遊一樣，無論什麽事情都能露出開心的表情。

  當然，他們已經憋屈了幾百年了。

  而且隨著相處時間稍長一些，李歡也抓住了兩人的特點。比如說老鷹其實是不喜歡說話的，他會在最關鍵的是時候說話，平時就是一聲不吭。但梔子顯然留熱情大方得多了，也不管老鷹理不理她，總是會圍著老鷹唧唧怎怎，或者是給李歡介紹一些他們以前生活時候的有趣的事情——那些很零碎的，幾乎是記憶碎片的日子。

  “我發現老鷹有點沉默呢，你們究竟是怎麽認識的呢？”去往地下城的路上李歡還不忘八卦一下：“總是你自己說話，老鷹一句話不說。”

  “大人，這是在您面前的時候，他已經算話多了的。我認識他的時候，他總是整天都不說話，我想想看，我們認識這麽久了，每天平均說話不超過十句。有人問他話，他也不會開口，經常因為這個被主人打。我經常看到他單獨一個人坐在某個發呆，假如主人沒有在場，或者沒有其他的命令，老鷹甚至能一整天坐著不動！”梔子說道。

  “那他還好提前認識了你，否則以這個性格，他到現代注定一輩子要當一個單身狗了。”李歡哈哈大笑。

  聽梔子的描述，李歡大概能明白為什麽老鷹養成了這樣一個性格。他從小作為一個集體裡的個體，被阿茲特克帝國壓榨勞動力，殺死了他的母親留下了他的父親。在整個童年幾乎是沒有快樂的，就好像一個永遠不停息的機器人一樣。接下來阿茲特克帝國被西班牙征服者滅亡，他又被西班牙征服者抓去做了奴隸，在野外尋寶一找就是幾年，常年的孤獨甚至讓他已經有一些不會說話了。這一點也不是危言聳聽，有科學證據證明過，如果人長期不說話，不和別人交流，不使用語言的話，那麽他的語言對話功能會極端的退化，最終成為一個啞巴。

  如果沒有遇到梔子，也許老鷹就是千萬個啞巴之中的一個，不過還好，老鷹的運氣很好，他遇到了這個來自中國的善良姑娘。讓他免於變成一個啞巴。但就算是這樣，長年以來的集體主義和奴隸生活已經讓他習慣不使用自己的語言。能對梔子和李歡說出這麽多話來，由此可見在他心目中，梔子是什麽樣的地位，李歡的救命之恩和讓他跟梔子重逢，是多大的恩情。

  “到了。”

  李歡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老鷹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路。李歡抬起頭來，發現隧道已經走到了盡頭，自己正站在一個堪稱巨大遼闊的地下洞穴之中，甚至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城牆殘骸了。李歡看了半天沒弄明白阿茲特克人是怎麽在短短幾年時間裡挖出這麽大的一個洞穴的……

  “這是一個天然的溶洞，我們就地改造，才建成了祭壇。”似乎是知道李歡的疑惑，老鷹主動解釋到：“我帶你們去地下城的中心，祭壇就在那裡。”

  現在出現在李歡眼前的，正是地下城的廢墟，當日巨大的地震毀掉了祭壇上面的城市，地下城好多地方成了廢墟，祭壇正是在這座地下城的中央，但要走到城市中央才能看到。老鷹在這裡已經熟門熟路了，帶著李歡朝著中央靠近。

  李歡沿路走去，發現這座地下城被毀壞得十分嚴重。

  而且這裡根本沒有一點李歡想象中地下城宏偉的模樣。

  其實這座地下城還不能稱之為城，地下城市現在應該還只是一個以原本的地下天然洞穴為基礎開挖出來的巨大地穴雛形。畢竟不管阿茲特克人再善於建造，他們來到這裡也不過短短幾年時間而已。加上外面還有西班牙征服者在監管，勢單力孤資源匱乏的阿茲特克人根本就不可能安心發展，建造出什麽宏偉壯麗的地下城。

  不過，雖然已經成為廢墟，眼前的建築卻依然能展現出一些往日痕跡——比如說這座地下城唯一剩余的，能稱得上宏偉高大的城牆。

  李歡他們進入地下城之後，這道城牆就將地下城分成了兩個部分，要繞過這道城牆，才能進入地下城的核心部位，也就是那個祭壇。

  數十米高的牆體完全由巨大的石塊構築而成，石塊之間澆注的一種天然粘合劑，如此堅固的牆體足以抵抗最強大的外部攻擊，這大概是阿茲特克人計劃之中，萬一地下城被發現之後，用來抵擋西班牙征服者的防禦設施。不過很可惜，西班牙征服者太疏忽了，沒有發現這座地下城和祭壇，最終落得一個屠城的命運，而修建得這麽宏偉的城牆，也咩有發揮作用，地下城最終卻是因為地震而被毀滅的。

  李歡進入地下城的時候，就朝天上扔了幾個靈氣球來照明，李歡的照明彈已經全部消耗乾淨了，靈氣球雖然也能照明，但光線極其微弱，冷白色的光線在地下更是慘淡無比。這些阿茲特克人建造的古老的城牆上反射著晦暗的光線，已經小半坍塌的牆體之間露出了它們背後的殘垣斷壁，一些建築腳手架一樣的東西從城頭上垂下，已然變成了蜘蛛的樂園。已經倒塌的城門附近縱橫交錯著觸目驚心的深深裂痕，在微弱的光線照射下，下無聲地述說著這座地下城的過去。

  七彎八繞之後，老鷹領著李歡來到一個近乎倒塌的城門口，根據老鷹的描述，這就是地下城的入口了。

  “從這裡進去，大概還有二十分鍾就能看到地下祭壇，也就是地下城的中央……不過上次地震把地下城給毀壞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到達。”老鷹誠實地說道：“但多嘗試幾條路，總是能找到的。”

  李歡首先扔進去了一個靈氣球，然後跟著老鷹鑽進去了：“這地方挺黑啊……你們以前都用什麽照明的啊？”

  “對我們而言，那個時候並不是黑暗。”老鷹率先走進了那個黑乎乎的城門大洞：“在以前，洞穴頂部有一種會發光的蘑菇，我們每天都會采一些蘑菇下來，將他們種植到我們需要的地方，就借著這種光線工作。不過在地震之後，我也不知道它們為什麽全部消失了。還好您可以使用這種光源，不然我們真的要摸黑在地下城前進。當然，我對地下城很熟悉，就算摸黑我也有信心把您帶到集團的中央。”

  “工作條件這麽艱苦你們也能見到這麽龐大的地下城。古代文明真是不可小看。”李歡感歎道：“中國人已經算得上是勤勞的民族了，和你們這種工作條件相比，我們的幸福指數真的很高了。”

  李歡說這個話的時候，老鷹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李歡說的話都是事實，阿茲特克人在被滅國之後，被西班牙征服者抓做了奴隸，他們在建造這座地下城的時候，資源短缺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地步。因為他們本身的情況而言，所有的建築材料都是他們準備，平時要負責西班牙人的工程，本來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和剩余資源，他們只能拚命壓榨自己的時間和經歷。要知道這些人以前原本可都是阿茲特克戰士，雖然阿茲特克文明也有輝煌的建築史，但那是專業的工匠建造的，戰士在戰場上是相當好用的士兵，但在建築領域裡，他們絕對不是一個好工人，依靠他們建造和采集，效率實在低下的可以，但就算這樣，他們還是在短時間內修建起來了一個宏偉的地下城。

  但老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環境，李歡非常清楚，他替換的身體沒什麽十分特別的地方，他能在只有微弱靈氣球照明的地下環境熟門熟路的行動，說明他曾經在這裡很長一段時間了——不要以為阿茲特克人就總是喜歡血腥和殘暴，普通人的阿茲特克人也向往和平光明，李歡根本不相信每個阿茲特克人都喜歡看著腸子腦子和血液橫流。

  隨著不斷深入地下城，用靈氣球照明也讓李歡有些疲憊了——如果李歡滿血滿狀態當然不存在，可是比忘記了，他在不久之前才殺了老鷹幾千次……消耗不少。

  “傻子，你能買到義體，為什麽不買一個光源呢？”小飛看得實在心累。

  “你說的有道理啊！”李歡立刻打開拍賣空間尋找，果然也有光源出售。以前李歡一直沒想到這一點，他以為拍賣系統裡都是高精尖的東西，哪裡能想到還有普通的光源出售。李歡很快花了一百晶體能量購買了一個浮遊永動照明光源，它能從空氣中抽取水分，進行複雜的轉變，變成光源。

  這個光源一放出來，頓時地下世界大亮，將正在摸黑帶路的老鷹和跟在老鷹身後的梔子嚇了一大跳。兩人轉身看著那個猶如小太陽一樣的光源愣了半天，愣是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不過兩人也沒多問，只是帶著敬畏的眼光看了李歡一眼，繼續在前面帶路。

  “這太亮了有點，能不能調暗點？”李歡看著那個浮遊光源：“小飛你控制吧。”

  小飛無語，接過了浮遊光源的控制權，慢慢地調整到了自然光的亮度，這讓李歡舒服了不少。

  “站住，什麽人！”

  老鷹和梔子對這光源好奇，一邊帶路一邊看小飛調整光源，就在一個轉角處的時候，忽然前面爆出一個喊聲來：“站住，什麽人！”

  李歡下意識凝聚一股靈氣在手上，這可是被時間禁錮了幾百年的地下城，雖然他現在已經通過跟老鷹用靈魂絲線的方式和這個世界同步了，不再會有什麽東西不死不滅了，但忽然出現在地下城的警告聲，又怎麽會讓人不緊張？

  李歡抬頭一看，原來前面已經到達了一片開闊地。

  不，不是開闊地，準確的說是一塊巨大的，估計有兩三千平方米的，被打磨的非常光滑的石板。在浮遊光源的照耀下，李歡能清楚地看到被打磨的非常光滑的表面上，有一些玄奧而讓人無法看懂的符號。用整齊有規律的方式排列著。這些符號李歡完全無法認出它們的來歷，但有一些符號李歡在那座白色金字塔上看到過。

  沒錯，這就是阿茲特克人的傑作。

  李歡之所以能認出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地方，是因為他只要一站在這裡，甚至用目光去凝望，就能感覺到自己的靈氣和精神力一陣一陣的沸騰。這塊巨大的被打磨光滑的石板似乎是一個陣法。一個李歡無法看懂的陣法。視線越過這個光滑石板，李歡已經可以看到一個初具雛形的地下城市的一角——當然，這座城市現在看上去更多的還是像一個大地洞。

  而剛剛發出警告的，這是一個看上去明顯帶著亡者氣息的人。他身材赤裸著上身，身體上塗滿了各種顏料，似乎還保持著剛剛死亡時候的狀態。李歡才剛剛跟這個時間線重合，對於他來說，不管它們經歷了幾百年時間，一切都才重新開始計算。

  “蜥蜴，蜥蜴你還認識我嗎？我是老鷹呀！我們在一個洞窟一起生活了好多年，你忘記了嗎？”走在最前面的老鷹凝視了對方一陣之後忽然開口。

  “老鷹！你是老鷹，你不是在發動陣法的時候走了嗎……不對，你不是老鷹！”那個亡者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我真的是老鷹，只不過是我的……大人給了我一具身體，你看，這是我的新身體！”老鷹趕緊說道：“真的是我，沒錯的！”

  因為李歡打破了這個世界的時間線，所以這個是世界一切的時間和事物對李歡來說，都是從剛剛崩塌那一刻開始計算的。老鷹和這個被叫做蜥蜴的年輕人，在李歡這條時間線上也是剛剛分開不久——這個計算方法太複雜，反正李歡也聽不懂。這個叫蜥蜴的年輕人看起來狀態還不錯，最起碼沒有變成一堆爛肉，而且還保留了相當長生前的記憶。

  老鷹生怕對方誤會，趕緊上前去解釋發生的一切。

  十分鍾之後。

  老鷹帶著他的老朋友回來了，他主動跟李歡說道：“蜥蜴和我在阿茲特克時代的時候，就生活在一個村子裡，我們也是一起被抓來的。當時發動祭祀的時候，他正好守護在祭壇……他可以告訴你大祭司在什麽地方。請大人放心，我已經和他互相確認過身份了。”

  “活人……你真奇怪，你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蜥蜴的狀態雖然比老鷹一開始要好，但始終是一幅亡者形象。他在老鷹的帶領下走到李歡面前，那嚴重肌肉萎縮的臉龐迅速抽動了兩下，然後才裝作若無其事地將視線移向李歡：“你真的能讓我們從這個古怪的世界離開？我已經在這裡住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或者你能不能讓我像老鷹一樣擁有自己的身體？我受夠了這個地方了。”

  “這個不好說，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你知道大祭司在哪裡是嗎？我要先解決我們從這裡出去的問題，我還有重要的情報要送出去。”李歡可不敢一口答應，當時李歡是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把老鷹送進了永恆法庭審判，結果審判出了一個道德無瑕的靈魂。天知道這個叫蜥蜴的年輕人被送進去會成為什麽樣子。當然，送進去灰飛煙滅的不一定就是壞人，李歡如果不是有小飛幫忙，他的生命線就已經終結了。

  “可以，我可以帶你去找大祭司！”蜥蜴趕緊點頭。

  “這麽痛快……”李歡有些疑惑，因為剛剛他出現的樣子，就是一副忠字當頭的衛兵模樣。

  “當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肯定要把你攔下來，我畢竟是個戰士……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是死是活，但也不能讓人隨意破壞我們這最後一塊聖地。”蜥蜴說道：“不過如果有本事把我們帶出去的話，那就是兩說了，不僅僅是我，就連大祭司也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祭祀不是大祭司發動的嗎？”李歡好奇：“他肯定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怎麽還能後悔？”

  “時間，總是能改變一切的看法和想法，我們當時都是這場祭祀的忠誠擁護者。但我已經不知道在這裡過了多少日子了，對阿茲特克的忠誠，我已經盡到了，包括在你們到來的前一刻。”蜥蜴說道：“來，我帶你們去找大祭司。”

  說完，他又補充道：“不過你可要做好準備，大祭司好說話，但有不好說話的。”

  “什麽準備？”李歡問道：“他不是很希望脫離苦海嗎？”

  “很多人希望脫離苦海，但有些人忘記不了權利。”蜥蜴苦笑。

  ……

  戰士真的不適合成為合格的工人，盡管阿茲特克人在建造這個地下世界的時候，不知疲倦而且任勞任怨，但是身體和耐力上的強大不一定代表手藝的高。看著眼前那些粗糙的洞穴和歪歪斜斜的地道，李歡深切地體會到，隔行如隔山是什麽意思，這些被抓來建造城鎮的奴隸們其實已經很努力了，不過估計頭頂上的那棟房子是有西班牙設計師和建築師規劃好——要讓這群人把建築物弄成那樣，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尤其是在他們的國家已經被毀滅，從稱霸中美洲的恐怖血腥帝國，轉變成一個被奴役和服從命令的種族的時候，這種矛盾就更加突出。不管阿茲特克人在建築上有多高的造詣，始終不是所有人都能從事建築這門高深的行當的。在戰爭中，阿茲特克人被無差別地屠殺，西班牙征服者也是腦子不好使，他們在使用這些奴隸建造城鎮的時候估計也是費了不少心——起碼李歡看到的地下城是這樣的，從不太需要技術含量的圍牆後的建築來看，這個地下城在建造的時候缺乏資源，缺乏工匠，缺乏完善的生產能力，幾乎缺少能想象到的一切東西，所有的條件他們都不具備。

  而讓李歡挺佩服阿茲特克人的原因也在這裡——雖然缺乏所有條件，但他們唯一具備的，也是最珍貴的，就是永不屈服的靈魂和驚人的團結，可是只有這兩點根本不足以讓阿茲特克人在被俘虜成為奴隸之後，還能在地下建造出這麽一個龐大城邦。

  這一點李歡很清楚，這個祭壇地下城的最高統治者，一具骷髏，曾經的地位最高的大祭司，現在已經成為一具眼眶中冒著綠油油磷火的骷髏的大祭司，他也同樣清楚。

  老鷹和蜥蜴通過七彎八拐的隧道，將李歡帶到了一間大約兩層平方高低，大約只有兩百來平米的一間石屋面前，給他介紹地下城的實際統治者，主持了兩萬人活祭的大祭司，卡卡魯巴。

  這就是阿茲特克在被滅國之後的最後一個大祭司，即便是他收攏了被抓來的奴隸，建造了這個地下城，現在他所處的位置也不過是一個由石頭簡單搭建起來的房屋。李歡從外表上就能看出來，這些石頭都是取自於地下，在切割的時候非常粗糙，從體積和長度以及造型上來看，它應該不是專門為這個“議事廳”建造的，而是使用建造城牆剩下的多余的材料。盡管他們已經將這裡裝飾過，但李歡還是覺得，作為一個地下城的心臟建築，這裡實在太特麽寒酸了。

  卡卡魯巴站在議事廳的中央，用眼中的兩團磷火打量著李歡一行人，而同時，李歡也在暗中觀察這個阿茲特克最後的大祭司。

  首先李歡腦子裡就有一個疑惑。

  這個大祭司生前應該擁有非常強大的力量才對，否則他是不可能完成這麽大的祭祀的。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他有這麽強大的力量。能將如此多的人變成靈魂態或者半靈魂態生命，為什麽到了他自己這裡就只剩變成一具骷髏了呢？如果他的精神力和力量或者巫術什麽的足夠強大，強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他完全可以保證自己的容貌，甚至記憶跟生前毫無區別。想想看在英國在戴比爾斯家族地下的地堡裡，李歡看到的那個類人，那就是一個精神力和靈氣極端強大的存在。他已經死亡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但依然保持著當初的原貌。

  而大祭司的情況正好相反，如果李歡猜測的沒錯，他生前一定擁有非常強大的力量和極端強大的精神力。如果是這樣，那麽只要他願意的話，他就可以保存自己生前的樣子，不用變成現在淒慘的骷髏模樣，那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似乎是李歡肆無忌憚的打量引起了這位大祭司的不滿，一個蒼老而略帶嘶啞的聲音突兀地在李歡的精神力頻道裡響起。這樣更是篤定了李歡的猜測。大祭司卡卡魯巴變成骷髏形態之後還能用精神力進行交流，他生前擁有的精神力一定強大到無法想象。

  “外來者，你似乎還不清楚現在自己的處境？”大祭司的聲音仿佛帶著從千年前穿越的滄桑感。

  “不是非常清楚，但我唯一知道的是阿茲特克人的待客之道真不怎麽樣。我來了這麽久，連把坐的椅子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的資源緊缺真的達到了這樣的地步，不止我沒有，我看連你也沒有……”李歡大大咧咧地說道。

  卡卡魯巴眼窩之中的磷火跳躍了兩下，顯然對李歡這麽大膽的態度感覺到很吃驚。當然他不知道李歡已經完全了解了這個世界的成因和他們的想法。如果今天李歡是剛剛來到這裡，直接面對的是大祭司，那他的說法又會不同。不過巧就巧在這裡，李歡剛剛通過老鷹已經知道了阿茲特克人的想法，他們統統想逃離這個世界，就連大祭司也不例外。大祭司剛剛的冷言冷語。只是為了表達自己身在高位的一種態度而已，這是上位者的矜持，李歡非常明白。

  果不其然，大祭司眼窩的火焰在跳動幾下之後，發出了一陣難聽的笑聲：“一個有趣的外來人，你似乎其他見到阿茲特克人的外人要勇敢的多……不過如你所見，這座地下城裡沒有準備生活物資。你來找我是為什麽，最好趁現在說，我不喜歡兜圈子。”

  說完，大祭司還補充道：“其實你剛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在我的森林裡橫衝直撞。不過好在，你機緣巧合之下解救了我的族人，所以我給你說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