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小叔，放啊！放啊！”

小丫頭跟着徐墨衍後面，一個勁兒的嚷嚷，讓他放煙花。

徐墨衍拿了一個轉給買來哄孩子的叫地轉轉的小煙花給點燃，點燃之後的煙花在地上大力旋轉，可不就是個地轉轉嗎？

“好看！哈哈——”

“好看吧？小叔在給你看個好看的！”徐墨衍挑挑眉，也跟大孩子一樣。

衛青城在屋裏跟徐爸爸說話，聽到他在外面的院子裏鬧騰得歡，忍不住邁出大門來站在屋檐下招呼他，“小心别炸到手。”

徐墨衍聽到他的聲音，轉頭過來看見他就穿着在屋裏穿的襯衣和羊毛衫站在屋檐下面，他跳起來兩步蹿了上去，“你怎麽不穿外套就出來啊？大過年的着涼了看我不收拾你。”

徐墨衍覺得，家裏多了個随性到讓人牙根兒疼的男人，他這操心的程度簡直是蹭蹭的往上漲。

“不礙事。”衛青城揉揉他的頭，“小心玩，别炸着手。”

徐墨衍反仰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避開他的手，翻白眼道，“衛先生，你到底覺得我幾歲啊？”

“反正沒長大。”關于這個，衛青城的回答是連想都沒想一下，毫不停頓張嘴就來。

徐墨衍眨了眨眼，上上下下把人大連了一圈，皮笑肉不笑的呲了呲牙，“要照你這麽說，我這沒長大的你都敢招惹，衛先生，你這是不是犯法？”

這個老男人也不看看他們之間現目前就已經存在的巨大年齡差，還敢吐槽說他沒長大？

衛青城無奈的聳肩，“沒辦法啊，要真等你長大，我就已經老了，到時候哪裏還有機會犯法啊？”

徐墨衍眼角抽抽，“你這是不是就叫先下手爲強了？”

“墨衍覺得呢？”衛青城笑，外面的光線暗，兩人都是背着光站的，臉部擋在了陰影裏面，徐墨衍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不過，他能分毫不差的想象出這人臉上現在到底是什麽表情。

他用眼角瞄了瞄屋裏的父母，确定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他靠過去站在衛青城的身邊，“這個老牛啃嫩草的得瑟啥啊？沒得沒邊兒了吧你？”

“墨衍怎麽知道？”衛青城借着夜色，悄悄的捏了捏媳婦兒的手，然後低低的笑了一聲，語氣有些暧昧不清的，“不過，确實是美得沒邊兒了。”

要比臉皮，徐墨衍那張薄臉皮跟衛青城那張老牛皮還真不是一個級别的。

被男人這麽大大方方的承認，他臉上豁然就燒了起來，男人那暧昧的笑語讓他窘得有些無地自容，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他？！

這男人看着正經，好好的一句話，他就有那本事歪曲本意來臊他不說，通常說出那話的時候，還一本正經的！

徐墨衍這在國旗下安安分分長大的好青年，哪裏會是在混亂複雜的大染缸裏摸爬打滾了幾十年的老狐狸的對手？

他手忙腳亂的掙開男人借着靠攏的身體掩飾而緊拽着自己的手，低低的呵斥了一聲，“你個老流氓！”

衛青城側過頭看他，眉峰微微挑起，“媳婦兒，我要是對你都不能流氓，那我還能對誰流氓？”

“靠——”

“小叔！小叔！放煙花啊！你快來放煙花！”小丫頭站在院子裏等了一會兒，看着那站在屋檐下的兩個人還在嘀咕，她耐不住性子，直接跑過來拉徐墨衍去放煙花。

徐墨衍正好不想跟這個厚臉皮的男人再繼續說下去了，反正他又（有）自知之明，他是讨不了什麽便宜的，小丫頭來拉他，他就順勢去了。

走了兩步，他猛然回頭過來，指着屋檐下這大冷天還耍風度的男人，“趕緊去穿外套，要不然就進屋去待着！”

衛青城點點頭，轉身去屋裏拿外套。

在屋裏的徐爸爸聽到屋外兒子那不客氣的嚷嚷聲，頓時頭疼，砍價衛青城進屋來，趕緊說，“那小子沒大沒小的慣了，小衛你别搭理他！”

衛青城擺擺手，“沒事，他這性子挺好的。”

要是這枕邊的媳婦兒都對自己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那他這日子真就别過了。不管走到哪裏都是這待遇，回了家還是這待遇，這叫什麽話？

“也就你這麽說。”徐爸爸無奈道。

“無拘無束，随心所欲的可不就是好嗎？”

徐爸爸苦笑，得！他這被人嫌棄了這麽多年的兒子，居然有一天也有人說好，果然是各花入各眼啊。

莫名鑽出這麽一句話，讓徐爸爸愣了一下，然後唾了自己一口，什麽各花入各眼，這什麽比喻這？

“您要不要出去透透氣？”知道他們第一年住這暖氣房，身體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習慣，待習慣的人能整天整天都在暖氣屋裏，不習慣的總是想往外面走。

之前衛青城沒回來，家裏的暖氣一般都是晚上拆開，白天忙緊（進）忙出的也就沒開，衛青城這個閑人回來了，除了偶爾散散步釣釣魚，其他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屋裏待着，他在屋裏不習慣穿着嚴嚴實實的，徐墨衍偏疼媳婦兒，直接把屋裏的暖氣二十四小時都開着，爲這事兒，他沒少挨母親的眼刀子。

“正好想出去抽根煙，這屋裏時間長了渾身都發幹。”

穿了衣服從屋裏出來，衛青城和徐爸爸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看見院子裏帶着侄女兒像個大孩子一樣嬉鬧的小家夥，他眼裏全是寵溺。

砍價徐爸爸點了煙，徐墨衍直接跑過來把衛青城拉下了場子，“走走，端着個架子做什麽？大過年的，放松一下吧，衛老闆。”

衛青城被動的被他拉着走，還沒出聲，老丈人就先開了口訓斥自家這鬧鬧騰騰的媳婦兒。

“三兒，别沒大沒小的！”

“什麽沒大沒小的？”徐墨衍翻翻白眼，“爸，你真以爲二哥跟你一樣是糟老頭子啊？他除了年齡比我大點，輩分可沒漲價，我叫的是哥又不是叔，還沒大沒小？”

“你這歪理還一套一套的是吧？”

“我這是講大道理，說什麽歪理了？”徐墨衍彎腰在地裏的盒子裏拿了一個小煙花盒子塞到衛青城的手裏，“二哥，你說我這是歪理嗎？我這算跟你沒大沒小？”

衛青城莞爾一笑，“不算。”這要是歪理，那這事情才真的歪了！

“看吧看吧！年輕人就該這樣無拘無束無所顧忌嘛，我又不是找了一老頭兒來當忘年交，這年輕人之間的交情都要有大有小，那還（有）意思嗎？”

“就你有理！”徐爸爸瞪眼。

“那是！”

“臭小子！你來勁是吧！？”

“徐叔，沒事兒，我就喜歡墨衍這性子，您别在意，這樣挺好。”衛青城拉着媳婦兒，趕緊和稀泥打圓場。

“反正是過年，高興最重要，您要不要也一起？”他揚了揚手裏的煙花，邀請老丈人一起。

“我這算了，你們玩。”看他這麽說，徐爸爸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對對，老頭兒别摻和！”徐墨衍連連點頭。

衛青城斜了自己媳婦兒一眼。

老頭兒别摻和……

他這跨進去中年階段半隻腳的老頭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還能維持幾年？

嗯，看來，他需要找個時間好好跟他家這花樣兒年紀的年輕媳婦兒好好讨論一下這個嚴肅的問題！

“嘿，二哥，你别愣着啊，難得放松就好好松弛一把，别把自己搞得這麽端莊嚴肅的嘛！”徐墨衍壓根兒不知道，他那無心的一句話，讓他家這本來就有些敏感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的男人在開始琢磨，如何好好的嚴肅的讨論一下這個問題。

“啪啪——”

五顔六色的煙花突然在地上蹿起來，應和着孩子連連拍手的驚呼聲，衛青城收回了神思，看着媳婦兒在煙花映襯下，年輕而美好的臉龐，他拿着左手裏的煙花在右手掌心敲了敲，這件事必須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