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笙安靜地坐在牢房中，他輕垂著眼睛，目光落在地上柔軟的地毯上。

據說，那虎皮地毯是他沒進府前謝馭去打獵的時候弄來的。

據說那是他第一次在京郊打到的獵物，這張虎皮一直被放著，從沒用過。

虎皮毛色鮮亮，紋理漂亮，是非常難得的。

門口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傅笙抬起眼睛，正對上門口那人的漆黑的雙眼。

謝馭穿著絳紅色的武袍，衣袍上用銀線綉著不知名的紙雀，遠遠看去星星點點的，泛著淡淡的銀光。

他身形修長，墨發高豎起，豐神俊逸，英姿神武。

傅笙忽然就笑了，「你來了。」

他穿上鎧甲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呢。

一定比現在這樣更好看吧。

謝馭打開門鎖進去了，他緩步走到了他面前，「嗯。」

「你找我。」他站在他面前說。

「嗯。」傅笙抬起冰涼的手，忽然勾住了謝馭的手指，仰著頭微微笑著說，「謝馭，我活不了幾天了。」

謝馭在他拉住他的手的一瞬間好像僵了一下，他恍惚了一瞬，低頭看著他，彷彿魂都被人抽走了，「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傅笙勾著他溫熱修長的手，指尖碰到了他手心的薄繭，他目光閃了閃，從小到大，許多人都和他說過這樣的話。

——我不會讓你死的。

父親說過，母親說過，祖母說過，祖父說過，傅家找到的所有大夫都說過這樣的話。

但他們在說這話的時候，每個人的目光都是閃避的，複雜的。

沒有一個人敢看他。

只有謝馭，他定定看著他。

眼中的堅定讓傅笙都產生了錯覺，好像他真的能被救活似的。

【叮──傅笙好感度+1，當前總好感度：57.】

傅笙沉了口氣，抬頭看著他說，「你不要關著我了，好不好？」

謝馭面上輕輕皺了眉，但心裡卻在笑。

終於想到要利用他的感情了嗎。

可以。

不錯。

他等的就是這個。

見他不說話，傅笙又往前湊了湊，貼近了一些，「謝馭，我這兩天想了很多。」

「你肯為了我得罪李國公，還找這麼多大夫花這麼多銀子給我治病，我很感動。」

謝馭垂眸看著他，那張臉異常柔和，帶著病態的蒼白，卻又像蒙著一層面具一樣，柔和的有些虛假。

「我反正也快死了，我不想難為自己了。」傅笙盯著謝馭，盯著他的反應，「你別關著我了，我……不會跑的，就跟著你，好不好？」

謝馭垂著眼睛，目光淡淡地看著他。

傅笙也不躲，就那麼抬著眼睛看他，還綻開唇角沖著他笑了笑。

謝馭忽然伸出了手，他骨節分明的手落在傅笙臉頰上，在碰到他的一瞬間，傅笙表情龜裂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復成了剛剛溫和輕笑的樣子。

還真是忍辱負重啊。

謝馭心想。

「跟著我？」他撫著他的臉，垂眸看著那雙眼睛意味不明地問。

「對，跟著你。」傅笙盯著他的眼睛，嗓音壓低，帶著一絲試探，「你不是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