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拽著時景一路往最裡間常年空著的包間走。
一進門,燈都沒開,時景就冷冷地出聲:「你沒聽見他說什麼?」
「聽見了。」程北往沙發上一摔,手大剌剌地在沙發靠背上打開,另一隻手扯著被拉到松垮的領帶。
然後,臉上的表情從一貫的高冷霸總,逐漸變得痞氣十足。
「你就算真打死他,不用時家我都能撈你出來。」程北捏了一下鼻樑骨,然後彎腰從茶幾底下的櫃子裡掏了個眼鏡盒出來,「只是,你確定弄死他你就能解氣了?」
程北修長的手指挑開眼鏡盒,拿了裡面的金絲眼鏡戴上。
整個人的氣場突然變得斯文敗類起來。
如果說西裝革履,大背油頭的程北是典型的霸道總裁男主角。
那現在襯衫紐扣解開三兩顆,衣角有點血跡,臉上牽著一抹疲笑的程北賊是十足的,會讓女孩子瘋狂心動的壞男人。
「他身後的人我會找到,但他也必須死。」時景站在暗處的陰影裡看著程北熟練地戴上眼鏡,又從酒櫃裡隨手拿出一瓶價值過百萬的酒。
開瓶,醒酒,一氣呵成。
舉手投足像極了一個散漫的貴公子。
時景接過程北倒的酒,抿了一口,表情有些複雜:「你能不能變回來?」
程北挑眉:「不變,你姐喜歡。」
時景皺眉:「你真是走火入魔了,學誰不好,要學褚淮澤……」
程北笑而不語,卻沉默地給自己多添了杯酒。
清冽的酒色在透明的酒杯中晃晃蕩盪,有些誘人。
程北舌尖一卷,帶下一大口酒。
烈酒在唇齒間留下一層澀意,經過喉嚨時,刀割似的刺激著喉道。
再開口的時候,程北的嗓音被烈酒潤澤過,帶著點啞:「你什麼時候喜歡一個人,遲早會明白的。」
從還是孩子的時候,一見鍾情,這麼多年,即使有一絲機會都不會錯過。
早已沒有自尊可言。
程北擱下酒杯,指腹揩過唇角,不知想到了什麼,笑了一聲。
說到底,她不愛他也沒關係。
他愛她就可以。
那些口不對心的霸道總裁發言都是假的。
他只是想要她好。
年年歲歲地好,長長久久地好。
但想娶她也是真的。
被拒絕是理想之中,但他並不後悔。
時景是真覺得程北瘋了,當年他姐到底做了什麼,把這麼好個小夥給禍害成這樣了。
程北自然知道時景理解不了他,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前傾了身子,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上次你打架的事你姐知道了?」
時景沉著臉沒吭聲。
程北又說:「你這次要是再鬧事,落到你姐耳朵裡,可不只是當小孩子打架這麼簡單處理了。」
「時景。」他坐在沙發裡,兩腿分開,手肘支在膝蓋上,酒杯中的酒在他小幅度的手腕轉動中輕搖輕晃,「你姐到底怎麼了?」
時景臉色不變,彎腰撿起酒瓶又給自己續了一杯:「我姐好得很,你不是才見過她嗎?」
程北的眼睛危險地眯起:「我接到電話的時候,說有人,罵了你姐,神經病?」
時景啊了一聲:「不然我為什麼揍他?」
「砰——」
程北的酒杯在茶幾上磕出一聲悶響。
「他為什麼罵你姐,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