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研究院的主要研究項目，是從藥物和精神控制人的智商。」

長久的沉默後，程北的聲音更低，更沉，幾乎是讓旁人聽不見的音量。

可卻仍準確無誤地傳到了時景的耳朵裡。

「因為要控制年齡和成長環境，以及日常的飲食情況，來達到實驗體之間的基礎變數最小化，所以他們的實驗體都是十歲以下的高智商兒童。」

時央當時做了全身體檢的時候，時景因為當時在吃感冒藥，就沒跟著檢。

後來等到時景感冒好了準備預約的時候，就出了時央失蹤的事情。

看得出來，對方對於時央這個實驗體相當滿意，所以甚至都等不到時景做完檢查就下手了。

時景看著電腦屏幕上跳出來的那兩張圖片，後槽牙死死咬緊，腮幫子發硬，額角青筋暴起。

照片中，兩個孩子躺在手術艙一樣的地方，嘴巴被迫撐開，塞著一管流動著什麼霧狀體的東西。

似是為了不讓他們反抗，孩子們的手腳都被綁在手術艙的四個角。

大概因為是拚命掙扎過，所以手腳處有很明顯的勒痕，甚至還有些已經擦破了，細小的血液順著手腕流下來，染在手術艙的床面上。

如果這只是一個被媒體播導出來的新聞，時景可能看了就過了。

他一向對家人之外的事情沒什麼多餘的情緒。

只是，這兩個孩子身上發生的事情，即有可能，時央也徹徹底底地經歷了一遍。

雖然那時候時景才六七歲的年紀，甚至時間久了都不一定記得住那時候的事情。

可是當時時央渾身是血地被放到醫院推床上的場景，他這輩子也忘不了。

她身上的，暴露出來的每一處傷口，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包括她手腕和腳腕上的嚴重磨損。

甚至這些年，他都隻以為她是在哪裡逃出來的過程中受的傷。

直到現在，直到這一刻。

時景看著照片中的兩個眼底無神地看著手術艙艙頂，四肢被禁錮在艙床上，嘴裡被迫灌輸的藥物。

眼底開始發花。

時央九歲時的樣子逐漸融入到照片中。

失蹤前，時央還是個白白凈凈的，人見人愛的小公主。

可一旦代入時央被找回來的時候……

時景目眥欲裂，手重重地扶在座椅把手上，薄薄的手背皮膚和手臂上凸起青筋。

他的姐姐。

他從小當寶貝一樣寵的姐姐。

他那個被時家上下當公主一般養大的姐姐。

養到九歲的年紀……

他甚至都清楚地記得智力檢測報告出來的時候，鄭玉華和時照得意的臉。

可誰能想到。

恰恰是因為她的智力。

恰恰是因為這個。

時景「啪」地一聲合上電腦，不敢再看下去。

他腦中始終記得程北的話。

「現在是在飛機上，所以一會兒不管看到什麼，你要保證情緒穩定。而且，不要讓你姐看出來。」

時景手指發顫，端起剛剛空姐給他倒的酒一飲而盡。

他其實並不喜歡喝酒。

他開始喝酒是因為時央聞不了煙味。

而他第一次接觸煙，是因為知道這東西能讓他短暫地忘記小時央渾身是血的樣子。

飛機上的酒是為頭等艙乘客特供的好酒，度數不是太低。

平時主要是為了給乘客助眠的。

可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