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從袖中取出一顆丹藥來，眉眼帶笑：「這是一顆毒藥，服下之後，須得要每隔三個月從我這裡討要解藥，若是不及時服下解藥，便會全身經脈具斷，受盡折磨而死。」

紫綃愣住，抬起眼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盛夜歌。

「我說過了，我這人最怕的就是背叛。若是我助你修鍊，你到時候卻轉過身來插我一刀，那我豈不冤枉？」

「你若是不背叛我，我自會定期給你解藥。等著合適的時候，便是徹底將你身上毒解除了也無妨。」

「可你若是食言，生了異心，我自也不會讓你有好下場。」

盛夜歌的目光定定地看著紫綃：「怎麼樣？要如何選擇？你若是不吃下這顆丹藥，我也會仍舊將你放在身邊，至少保你不會缺衣短食。只是……」

只是不會再信任了而已。

盛夜歌沒有說出口的話，紫綃卻是十分清楚。

紫綃緊咬著唇，她想要修鍊，想要出人頭地，自然不僅僅是為了錦衣玉食，為了擺脫奴籍。

她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有自己想要報的仇。

她亦是明白，今天，盛夜歌給她的機會，大抵也是她這一輩子唯一的機會了。

若是她放過了，以她的才智，興許也能夠在這盛府的丫鬟中混得不錯，可是也只是在丫鬟中混的不錯而已。

離她想要的，還不夠。

遠遠不夠。

紫綃雙目微紅，她出生不差，也有自己的驕傲。

若是這一輩子，只能做奴婢，沒有法子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殺自己想殺的人，報自己想報的仇，這樣活著，倒還不如死了來得痛快。

紫綃咬了咬牙，從盛夜歌手中接過那丹藥，放入了嘴裡，吞咽了下去。

動作極快，似是生害怕自己慢了就會後悔一般。

「很好。」盛夜歌撫掌而笑：「我就喜歡如你這般乾脆利落的人，對自己心狠，對別人更是心狠。」

盛夜歌站起身來，走到書桌前：「磨墨。」

紫綃垂首跟著盛夜歌走了過去，抬手磨墨。

盛夜歌提筆，落筆。紫綃立在一旁瞧著，越看，眼睛卻是瞪得越大。

「這是……」

「你不是想要修鍊嗎？你既然已經吃下我給你的毒藥，那我自然就應該引導你修鍊。我將基礎的功法口訣寫給你，你自己先下去背熟了口訣，而後按著我寫的步驟開始嘗試著修鍊，明日來告訴我感受，我再仔細幫你瞧一瞧。」

紫綃心中巨震，她方才吃下那毒藥，也不過只是為了賭一把。她其實覺著，自己即便是吃下了毒藥，盛夜歌也未必真的會引導她修鍊。

可是卻不曾想到，盛夜歌竟然這樣說話算話，怎能讓她不驚喜？

盛夜歌速度極快，很快就將東西寫好遞給了她：「你自己仔細保管，若是弄丟了，我可沒有空閑再給你寫第二份。」

紫綃連忙接了過來等著墨跡幹了，才妥帖將東西收好了：「多謝小姐。」

「是你自己求來的，謝我作何？」

盛夜歌擺了擺手：「你先退下吧，我自己待會兒。」

紫綃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盛夜歌進了雲夢幻境，尚未開始修鍊，就瞧見南辭又晃悠了出來。

盛夜歌吞服了一顆丹藥，正要開始修鍊，卻就聽見南辭開了口：「我將之前煉製出來的多餘的丹藥都給賣了，你猜猜看，我賣了多少銀子？」

「賣了銀子，你記好帳給我放好便是了，我空了自會看。」

南辭卻絲毫不理會盛夜歌的冷言冷語：「七百多兩！我賣了七百多兩銀子！」

南辭興高采烈：「你知道七百多兩銀子是什麼概念嗎？一兩銀子就可以買四百斤米，足夠一個四口之家吃一年！」

「這盛府，一個妾室的月銀已經算是十分豐厚的了，也就幾兩銀子。」

盛夜歌眯了眯眼：「七百多兩銀子，一共賣了多少顆丹藥？」

「五十來顆吧，我一顆賣十五兩銀子。」

「便宜了。」盛夜歌蹙了蹙眉：「第一批丹藥賣出去之後，第二批丹藥買一百零銀子一顆……」

南辭險些摔倒：「一……一百兩？」

南辭正要說話，盛夜歌卻已經徑直打斷了他：「就按我說的辦，若是賣不出去了再說。」

南辭本想要長篇大論與她理論一番，只是她都已經這樣說了，自己準備的話也沒有了用武之地，南辭心中仍舊有些氣悶：「賣不出去的，不可能賣得出去的，除非那些玄靈術術士人傻錢多。」

盛夜歌卻已經開始閉目打坐修鍊。

南辭哀怨地看了盛夜歌一眼，就之前那樣的價格多好啊。

保管有人買，刨去買藥材的錢，還能賺六百多兩銀子呢。若是這紫金爐日夜不停歇的煉丹，一年也就有上萬兩銀子了。

便是在這寸土寸金的望京城，也足夠買幾間鋪子了。

南辭有看了盛夜歌一眼，算了算了，他先按著她說的去賣，若是賣不出去了，再來跟她好好說，叫她改改價格。

南辭想著，就又跑到了紫金爐前盯著裡面經久不滅的爐火。

他自然不會告訴盛夜歌，他偷偷摸摸從那七百多兩銀子中拿了十多兩銀子，準備拿去買好吃的去。

盛夜歌忙於修鍊，卻不知道，在盛府的一間院子中。

一隻手伸了出來，接過了一張紙，展了開來。

「這是她親自所寫？」男子的聲音清冽動聽。

「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畏懼：「是盛大小姐親自所寫，屬下親眼所見，絕不會錯。」

那男子沉默了一會兒，才從袖中取出另一張紙來。

男子對比了一下兩張紙上的字跡，微微眯了眯眼：「一張，是本座從她之前住的院子書房翻出來的，她之前寫的字。一張，是她如今的字。」

「同一個人，字跡卻相差這般大？」

男子沉默了片刻，才輕聲笑了一聲：「有趣，這盛府，這位盛大小姐，還真是有趣極了。」

「本座倒是想要瞧瞧，這位盛大小姐，身上還有多少秘密？她回這盛府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又能夠翻出多大的風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