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盛夜歌冷眼看著那水凝珠沒有作聲,六姨娘便又接著道:「小姐放心,這件事情,我定然會追究下去,定要找出傷了小公子的真正兇手。」
盛夜歌抿了抿唇,輕輕頷首:「好,我在府中能夠信任的人著實不多,可是因為六姨娘曾是娘親身邊侍候的人,所以我願意相信六姨娘。此事,就煩勞六姨娘了。」
「如今在這世上,我已經沒有幾個值得我真心相待的親人了,與我而言,最為重要的人,便是九兒與子辰了,誰敢動他們,我定不會輕饒。」
「若是找出了兇手,這個仇,我便是豁出性命也定是要報的。」
六姨娘聞言,身子挺直了起來:「是,於一個女子而言,孩子就是命。」
盛夜歌與六姨娘說了會兒話,便讓魏嬤嬤送六姨娘離開,自己進了屋。
過了沒一會兒,紫綃就進了屋:「魏嬤嬤在院子門口同六姨娘說話呢。」
盛夜歌輕輕頷首:「無妨,不必去偷聽打探。她們既然是放在院子門口說的,定然都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話。」
這倒也是。
紫綃輕輕頷首,復又看了盛夜歌一眼,垂首立在一旁不作聲。
「你想說什麼?」
紫綃連忙搖了搖頭:「沒,沒什麼。奴婢只是在想,之前六姨娘說的水凝珠。」
「水凝珠須得要仙者三級的人才能凝結,這府中下人,仙者三級的好似真的不多。」紫綃咬了咬唇:「天龍大陸修習玄靈術者眾,可是尋常人,即便是有靈根,沒有機緣,沒有人引導,也很難入門。且尋常人,連活下去都非易事,也沒有那麼功夫去修習玄靈術,更加難以堅持。」
「修習玄靈術的人,十萬人中,恐怕也只有一兩人能夠達到仙者……」
「既然已經是仙者三級,又為何還要在這盛府做下人?」
盛夜歌身子微微一頓,目光卻是落在了紫綃的臉上,隻定定地盯著紫綃看。
紫綃心中本就裝著事情,被盛夜歌這般一看,更是覺著有些局促不安:「小姐這樣看著奴婢做什麼?」
盛夜歌驟然笑了:「其實我此前一直在想,你為何會跑來投靠我?」
「你之前,是胡雪迎的人。在我回來之前,胡雪迎在這府中,幾乎可以算得上是隻手遮天的。我雖然回了府,可是什麼都沒有。沒有爹爹的信任,沒有玄靈術,沒有可用之人,沒有銀子……」
「興許,爹爹說,讓我成為下一任盛家家主的話,的確會讓你覺著有些心動。可是你在這府中三年多了吧?這府中的浮浮沉沉,定然看得也不少。也明白,沒有到最後一步,誰說的話都不算的。」
「可是你卻依然拋卻了胡雪迎,來投靠了我。」
紫綃張了張嘴,想要說話,盛夜歌卻並未給她機會。
「你說你想要成為主子最為信重之人,胡雪迎不能給你那樣的信任,所以你選擇了在府中毫無基礎的我。」
「可是在我看來,這根本不足以成為你冒險背叛胡雪迎的理由。」
盛夜歌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錦帕:「我此前本來懷疑,你不過是假意投靠,不過方才聽你說那席話,我倒是突然明白了,你為何會選擇我了。」
紫綃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可是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不知道為何,她總覺著,自己站在這位大小姐面前,所有的心思算計,都好似全然藏不住一般,好似她心中的所有想法,全都被這位大小姐看得透透的……
「你會選擇我,是因為知曉我丹田被修復,即將開始修鍊。」
「你想要跟在我身邊,尋一個機會,讓我允許你修鍊。」
「你想要修鍊玄靈術。」
紫綃咬著唇,面色有些蒼白,心中慌亂,眼神亦是到處亂飄。
「正如你所言,人人皆知靈修者好,卻也不曾見靈修者滿地跑。尋常人連生存都尚且是問題,沒有精力也沒有條件去修鍊。」
「因此,尋常人,哪怕是有靈根,甚至天賦極好,很多卻連入門都難。可如果能夠有人引導,那便能夠容易許多。」
「這府中如今,唯有我,剛剛在入門,且爹爹會為我尋好的師父,引導我入門。你便想著,哪怕只是呆在我身邊,能夠聽我背口訣,看著我如何修鍊,你也可以下去自行修鍊。」
盛夜歌勾了勾嘴角:「我猜測的,可對?」
紫綃猛地跪了下來:「是,奴婢的確是很想修鍊。此前,小姐問過奴婢的出生,正如小姐方才所言那般,奴婢出生尚且算得上不錯,此前也曾經試練過天賦體,奴婢天賦體是築仙體,這在尋常人中,已經算是極其不錯的天賦了。」
「奴婢其實是想要靈修的,可是因為奴婢到啟蒙修仙的時候,便開始家道中落,爹娘也沒有心思替奴婢盤算這些。後來家裡出了事,奴婢各種輾轉,更沒有心思顧及這些事情。」
「好不容易入了盛府,才算稍稍安定下來。」
「也正是因為安定了下來,讓奴婢瞧清楚這府中許多事情。沒有人甘心一直為奴為婢,奴婢也想爭一個好一些的前程。未必非得要出人頭地,可是至少不用做一個人人都能夠踐踏的奴才……」
「其實之前奴婢還曾經考慮過二公子,只是那時候二公子啟蒙期已過,加之奴婢瞧著二公子修鍊的進展,總覺著有些不對勁,所以才沒有打定主意。直到大小姐回府……」
紫綃抬起頭來看向盛夜歌:「大小姐說得很對,其實奴婢是個有野心的人。只是這野心,卻並不針對大小姐。」
「若是大小姐願意成全,以後,奴婢定然為大小姐所用,絕無絲毫怨言。哪怕以後奴婢能夠有幸修鍊為仙者,也絕不會辜負了今日大小姐的信任。」
盛夜歌目光在紫綃的臉上打了個轉,嘴角勾了起來。
她倒是不懼怕身邊人有野心。
有野心是好事,正因為有野心,所以才更容易受控制。
怕的是,有不再控制範圍內的野心。
盛夜歌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你想要讓我引導你修鍊,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