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然方丈咬了咬牙，握著法杖的手更緊了幾分，心中怒意滔天，只是面上卻是不顯，仍舊一派平靜淡然：「貧僧方才說過了，貧僧並不知曉貧僧說的人是誰，只是為盛大人提供線索，盛大人依據這線索尋人就是了。」

盛夜歌揚了揚眉：「啊，也是，孑然方丈好似的確沒有說是我。只是大家都以為是我罷了……」

「既然如此，那就應該不關我的事了吧？」盛夜歌臉上仍舊帶著笑：「不過孑然方丈稱之為天降異象的那些現象，我卻是的確可以一一重現，方丈要不要看看？」

孑然方丈臉色愈發難看。

盛長林見著此番情形，這件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心中自也有了數。只是這孑然方丈在司幽國名望極高，正如先前有人所言那般，連帝君都尚且對他十分敬重，若是他在這裡徹底失了顏面，恐怕會對盛夜歌不利，甚至，對盛府不利。

盛夜歌是聖靈體，對他尚且有些用處，他自然不能眼睜睜她出事。

「行了。」盛長林開了口：「方丈只是告訴我們事情是什麼樣的，那位禍國妖姬的特徵與生辰八字，也並未說其他，也並未說那人是你，那些異象不可以人為操縱。」

盛長林轉過頭：「今日就多謝方丈了，過段時日，我親自去居安寺添一些香油錢。」

孑然方丈幾十年累積才有的名聲威望險些壞在了這盛府，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他亦是暫時沒有想到法子扭轉局面，心中自然巴不得早些離開，便雙手合十同盛長林念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我送方丈離開吧。」

盛長林送孑然方丈離開，屋中才鬧騰起來。

六姨娘抬起手來擦了擦額上的細汗：「可嚇死我了，那孑然方丈說的每一句話，都好似在說大小姐一般，若非當年夫人聰慧過人，今日大小姐可就被那孑然方丈給害了啊？」

「大小姐之前可得罪過這孑然方丈？」有人問著。

盛夜歌搖了搖頭，輕嘆了口氣：「此前我一直呆在府中後院，都不曾見過這位孑然方丈，又何來得罪一說？」

「我瞧著，便是有人買通了孑然方丈，想要故意陷害大小姐。只是能夠買通孑然方丈的人，定然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也不知道是誰，竟然這麼大手筆的來對付大小姐？」

盛夜歌笑了笑：「我也想知道，我不過是一個女子，還是個獨自帶著孩子的女子，最多也不過是這盛府的嫡長女，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得罪了誰，讓他捨得設下這麼大一齣戲，來陷害我？」

盛夜歌說著話，目光卻是淡淡地從盛子睿的身上掃了過去。

盛子睿卻仍舊是尋常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見她看過去，也隻笑了笑，溫聲道：「好在姐姐沒事。」

盛夜歌眼神意味深長：「是啊，好在我沒事。不過我沒事，那指使了孑然方丈來唱這一齣戲的人，恐怕就有事了？」

「啊？大小姐為什麼這樣說啊？」

盛夜歌嘴角含笑：「你們想啊，孑然方丈是什麼人？是咱們司幽國的前任國師，得帝君信重，信徒無數，司幽國百姓都對他十分敬重。」

「若是他受人指使來唱這一齣戲，本來是為了陷害我，卻因為那指使他的人拿了錯的生辰八字給他，害得他在我們這麼多人的面前失了面子。你們說，他會不會記恨那指使他前來的人？」

「也是。」

盛夜歌瞧見，屋中有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嘴角的笑容忍不住更深了幾分。

「大小姐說，前日夜裡府中發生的那些異象，並非是天意，而是人為，還說你也可以重現那些異象，可是真的？」

所有人的目光便又落在了盛夜歌臉上。

盛夜歌笑著點了點頭：「自然是真的，事實上，也並不太難。」

盛長林剛剛將孑然方丈送出門回來，行至門外，就聽見盛夜歌對輕柔的聲音從正堂中傳來。

「牆上的血腳印就不必說了，暗中派人塗抹上去便是。」

「井中浸出血水和試靈石上沁出血珠子，是同樣的道理，其實用的是硃砂。」

「硃砂？」有人驚呼。

盛夜歌頷首：「將硃砂石磨成細粉，放入井水中，以及塗抹在試靈石上，硃砂遇水便會化為紅色，井中儘是水，硃砂自然就能夠將那井水染成紅色。」

「試靈石立在祠堂的院子裡一夜，如今天氣漸冷，更深露重，早上起來，試靈石上自然會有露珠，因著試靈石被塗抹的硃砂的緣故，那露珠自然就變成了紅色的水珠。」

「事實上，若是用上平日裡用來染衣服的那些東西，赤橙黃綠青靛紫，想那井水和試靈石上的水珠地什麼顏色，都可以。」

屋中眾人若有所思：「好似是這個道理，也並非是什麼高明手段，只是看起來十分駭人，就有人說是天降異象，而後人雲亦雲，便越傳越厲害了。」

「可是，那紅色的水是硃砂水，那些井水全都像是燒沸了一般，又是怎麼回事呢？」

盛夜歌勾了勾嘴角：「那就更簡單了，也是石頭，是石灰石的粉末。將石灰石的粉末投入水中，水就會如同燒沸一樣，不停地冒泡冒煙。」

「還有群鳥低飛呢？聽聞當時數以萬計的鳥，黑壓壓的一片，像是蓋子一樣蓋在咱們盛府的頂上，可嚇人了。」

盛夜歌轉眸看向說話的七姨娘：「我想問問諸位，群鳥低飛，你們是聽人說的，還是親眼所見？在座的各位，可親眼見過？」

「那倒是不曾。」

盛夜歌冷笑了一聲：「我問了許多人，井水燒沸，紅色井水，許多人都見過。可是那群鳥低飛，卻只是從幾個下人口中傳出來的，除了那幾人，便沒有人見過，人雲亦雲，是傳的越來越厲害的。」

「若是那幾個下人，是提前溝通好，信口胡謅的呢？」

「我想，應該也沒有人親自去求證過吧？因為當日夜裡府中出現了不少的異象，所以他們這樣說，很多人便理所應當的信了。」

「可是……證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