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眼珠子轉了轉：「我此前在莊子上住了四五年……」

「所以，你是在莊子上認得的？」

「嗯。」

浥輕塵揚眉，似笑非笑地看著盛夜歌：「你們盛府的莊子上，倒還真是什麼人都喜歡去。」

「你是在你那莊子上偶遇了蘭貴妃，然後救下了她。也是在那莊子上，遇著了你那靈獸。就連我，也是你在那莊子上遇見的，且我還幫你修復了經脈丹田。」

「而如今，你殺了胡雪迎，放在盛府假扮胡雪迎之人，仍舊是你在莊子上遇見的？」

盛夜歌聽出了話中的戲謔，卻仍舊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是啊，就是在莊子上遇見的。」

盛夜歌瞧見浥輕塵啞口無言的模樣，暗自覺著有些好笑，眼中笑意漸濃。

「我最近需要離開盛府一陣子，你幫我尋個由頭。」

盛夜歌一怔，笑容漸淡：「先前你給胡雪迎看診的時候，那樣好用的借口為何不用？你可以直接說，胡雪迎的毒你能解，只是須得要一些靈藥，那些靈藥極其難尋，你得自己出去找去，不就行了？」

「不想用，想讓你幫我找個好的由頭。」

「……」

還真是理直氣壯。

盛夜歌眯了眯眼：「什麼時候走？」

「明後日都可。」

盛夜歌在心中暗自盤算了一陣：「行，那我再想想法子。」

盛夜歌說完這句，便沒有再開口，反倒是浥輕塵一邊喝著茶，目光卻一直在往她身上飄。

在浥輕塵朝她看第六七眼的時候，盛夜歌終是忍不住了：「你一直瞧我做什麼？」

浥輕塵將茶杯放了下來：「十來年前，我尚未出事的時候，浥雲奎與我母妃的感情尚且算得上不錯，那時候，若是浥雲奎同母妃說要出宮亦或者是離開望京城一陣子，母妃總會追問到底……」

「是要去何處？去做什麼？去幾天？身邊會帶哪些人？安全不安全？」

「一一問清楚了，也還會暗自斟酌一下，那一趟行程，她能不能夠適合不適合同去。若是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能夠帶上她，她便也會問她能不能同去。」

盛夜歌揚眉，怎麼突然就說起浥雲奎與蘭貴妃的事情了？

盛夜歌正疑惑著，卻又聽浥輕塵不緊不慢接著道：「後來我長大一些，也見過不少尋常夫妻，大多也是這樣，但凡夫妻和睦一些的，丈夫出門，妻子總是絮絮叨叨問上許多。」

「……」

為何盛夜歌總覺著，這話的方向好像有些不太對了。

「中秋那夜，在你那幻境之中的時候，我本以為，你心中是已經喜歡上了我的。可是最近你卻好似又開始像個烏龜一樣，將自己的頭縮回了龜殼之中。如今我說我要出門，你卻什麼都不問……」

浥輕塵伸手越過矮幾，挑起了盛夜歌的下巴：「欲擒故縱？嗯？」

「……」

盛夜歌按捺下扶額的衝動，隻幽幽嘆了口氣，最開始覺得浥輕塵清冷絕塵，後來熟悉一些之後，覺得他冷漠霸道，如今她愈發覺著，所謂的清冷，所謂的冷漠，皆是假象而已。

這人，壓根就是悶騷。

「欲擒故縱？」盛夜歌呢喃了一遍浥輕塵的話，隨後才抬起眼來：「對你，我還用得著欲擒故縱？」

說罷，便將浥輕塵的手給拂開了。

「你覺著我應該怎麼樣子？整日和你黏在一起？日日將喜歡掛在嘴邊？你要離開片刻，我都要追著你打破砂鍋問到底？」

浥輕塵想象了一下盛夜歌如果那樣做會是什麼樣子，半晌，隻默默地收回了手。

盛夜歌嗤笑了一聲：「那樣的事情我可不會做，你若是喜歡找別人去。」

「嘖。」

浥輕塵坐好了，半晌之後才又道：「浥雲奎雖然派遣了盛長林和顧海同去製服那饕餮，可是事實上他卻並未太將那饕餮放在眼裡，派去的人……還不夠那饕餮打牙祭。」

「只是很快，那饕餮就會讓浥雲奎知道，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了。」

盛夜歌忍不住掀了掀眼皮子，浥輕塵三言兩語之間，卻透露出了不少的訊息。

他似是……對那饕餮十分的了解。

亦或者，並非是了解，而是……

盛夜歌心中滑過一個猜想，身子微微頓了頓。

「而後，饕餮霍亂天下，浥雲奎會派遣精兵良將增援。」浥輕塵面上一副雲淡風輕：「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浥輕塵並沒有說是什麼機會，可是盛夜歌卻立馬就悟了過來。

「挺好，若是如此，那盛長林一時半會兒，恐怕也回不來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隨後皆是笑了起來，浥輕塵伸手握住了盛夜歌的手，盛夜歌沒有作聲，也沒有掙脫：「我會仔細安排好的。」

盛長林不在府中，胡雪迎又出了事，盛夜歌便安安生生呆在屋中看了一天的帳冊，好在府中的是還有六姨娘幫襯，倒也沒有出什麼岔子。

晚上，府中滅燈之後，盛夜歌就去了雲夢幻境。

沒多久，南辭也進來了。

「我今天在胡雪迎那裡守了一天，大抵是為了作戲給盛府的人看，盛清音今天在那裡守了一天，一直抽抽噎噎的，煩人得很。」

南辭往石頭上一坐：「我瞧著蘭情裝瘋賣傻倒是十分熟練，加之之後盛清音喂她吃了葯，她便只需要在床上睡著就行，應該也出不了什麼岔子。」

「嗯。」盛夜歌點了點頭，這個蘭情，倒是比她想得聰明。

若是真能夠為她所用，倒是一個不錯的幫手。

盛夜歌看了一眼南辭，至少比這條蛇好多了。

「接下來你想怎麼做啊？」南辭眨巴眨巴眼：「你之前和浥輕塵提前勾搭過了嗎？他先前說的那些話倒是十分唬人，給你留足了餘地。不管你是想要胡雪迎什麼時候恢復正常皆可，反正皆憑天意嘛。」

盛夜歌想起浥輕塵說的那些話，嘴角亦是勾了勾。

她未和浥輕塵提前說過，不過他的處置法子，倒是甚合她意。

「接下來……」盛夜歌心思飛快地轉了轉：「接下來，將盛子辰送走。」

「用什麼法子？」

「就用這天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