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原本打算,在第三日,讓盛子辰也假裝中了天命散,再順便讓浥輕塵以此為由,兩人便可一同離開。
可是誰能料到,計劃比不上變化,第二日夜裡,就出了事。
時值深夜,盛夜歌正在雲夢幻境之中修鍊,南辭在胡雪迎那邊盯著。
一個周天尚未修鍊結束,就聽見南辭怎怎呼呼的聲音響了起來:「快快快,出事了。」
盛夜歌並未理會他,南辭急得不成樣子,不停地在盛夜歌面前轉圈:「真的出事了!盛清音,盛清音要殺胡雪迎!」
盛夜歌猛地睜開眼:「你說什麼?」
「盛清音要殺胡雪迎!」
盛夜歌猛地站起身來,正要跟著南辭離開,卻又突然想起什麼:「可叫人了?府中護衛可趕過去了?」
「叫人了。」
「那我應該先回屋中等著,胡雪迎那裡出了事,府中定然會派人來請我。你去盯著,莫要讓盛清音真的傷著了蘭情。」
「好好好。」
盛夜歌飛快地出了雲夢幻境。
院子裡大抵還沒有收到消息,仍舊十分安靜。
盛夜歌躺在床榻上,心中仍舊覺著有些詫異。
盛清音……為何會對胡雪迎下手?
只是細想之下,卻又覺著好似並無什麼奇怪的,盛清音對胡雪迎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本就心存芥蒂。
且之前她在那寺廟中聽見兩人交談,盛清音對胡雪迎就已經十分不滿,覺著胡雪迎沒什麼本事,於她並無助益。
如今胡雪迎又瘋了,更是對她沒了用處,不僅沒了用處,反倒成為了拖累。
這種情形之下,殺了胡雪迎,嫁禍給她,亦或者給浥輕塵,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盛清音沒有想到的是,躺在那張床榻上的人,根本不是胡雪迎。
而且,也並未真的陷入昏睡。
盛清音倒是一個狠角色。
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能毫不留情的下手。
盛夜歌躺了一會兒,倒是果真聽見了敲門聲。
敲門聲很響,還伴隨著叫喊聲:「開門吶,快開門,府中出事了。」
不多一會兒,盛夜歌就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打了開,隱隱約約有說話聲音響起。
盛夜歌披衣而起,剛起身,就瞧見紫綃快步從門外走了進來:「小姐,夫人那邊出事了。」
盛夜歌應了一聲:「給我更衣。」
紫綃連忙應了,取來衣裳給盛夜歌穿上,又要給盛夜歌梳頭:「就不用梳什麼髮髻了,隨意繫上髮帶就好。」
「好。」
收拾妥帖,盛夜歌才帶著紫綃出了門,門口,魏嬤嬤已經提著燈籠在等著了。
「可曾問,究竟出了什麼事?」
魏嬤嬤低聲應著:「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沒有聽清,可是方才來報信的下人說的的確是,二小姐要殺夫人。」
「什麼?」盛夜歌詫異回眸:「這怎麼可能?」
「奴婢也覺得這不太可能,大抵是奴婢方才聽岔了吧。那報信的人匆匆報了信就離開了,也沒有辦法細問。」
「無妨。」盛夜歌緊抿著唇:「到了就知道了。」
盛夜歌趕到之時,只見院子裡燈火通明,有其他院子的下人在院子外探頭探腦的打探消息,院子門口有守衛守著,見著盛夜歌過來,才連忙將門打了開。
院子裡有兩隊護衛舉著火把在候命,正廳門口不停地有下人來進進出出。
盛夜歌瞧見管家立在正廳中,燈光映照之下,管家的臉色有些沉。
盛夜歌快步走了過去:「管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為何竟然調遣了這麼多護衛過來?是有人夜襲了?先前來稟報的下人慌慌張張的,也並未將事情說清楚,我院子裡的人聽岔了,以為是二妹妹要殺母親……」
「沒有聽岔。」管家徑直道:「的確是二小姐想要害死夫人。」
盛夜歌身子頓在原地,微張著嘴,半晌才回過神來:「怎麼可能?」
「二妹妹,怎麼會要殺母親呢?」盛夜歌一臉難以置信:「會不會是弄錯了?亦或者,二妹妹也中了毒?」
管家搖了搖頭,神情略顯沉重:「都不是,大小姐一同進去看看吧。」
盛夜歌輕輕頷首,跟著管家一同進了屋,屋中的燈都亮著,有兩個守衛在屋中守著,除了守衛之外,屋中尚有三人。
胡雪迎、盛清音、李嬤嬤。
李嬤嬤站在門口,隻不停地抹著眼淚。
盛清音頹然坐在桌子旁,只是卻仍舊時不時地抬眸看向胡雪迎,眼中俱是怨毒。
胡雪迎在床上,卻隻縮在牆角,埋首在膝蓋上,有些失神,眼中俱是驚懼,嘴裡還時不時地喃喃著:「她要殺我,我養了這麼大的女兒,她要殺我。」
聲音嘶啞,幾乎辨認不出音色。
盛夜歌微微揚了揚眉,容貌可以易容,聲音卻不容易改變。
之前蘭情會選擇裝聾作啞,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可是盛清音殺她,事出突然,蘭情定然不可能臨時將自己的嗓子弄成了這副模樣,應當是早有打算,做足了兩手準備。
這個女子,倒還真是個做事妥帖,面面俱到的。
盛夜歌臉上閃過一抹喜色:「母親好了?」
管家立在一旁瞧著,輕輕點了點頭:「應當是,剛剛是夫人自己呼的救。且老奴過來之後,瞧著夫人神志尚且算得上清楚,倒應該是好了。」
「可是母親……也沒有吃什麼解藥啊。」盛夜歌擰了擰眉頭,隨即很快便又舒展了開來:「大抵如同陳醫修所言那樣,天命散,一切端看天命吧。」
盛夜歌走到床邊,定定地看著胡雪迎:「母親,你莫要慌,我們都在,不會有人殺你,你能否同我們說說,究竟發生了何事?」
胡雪迎這才抬起頭來,眼中盈滿了淚水,看了一眼盛夜歌,復又看向了一旁的盛清音,隨即才深吸了一口氣……
「我……我感覺像是做了很長一場夢,然後神志漸漸清醒的時候,我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說話,說……」
「她說讓我不要怪她,說我已經瘋了,瘋了,就什麼事情都做不了,還會成為她的拖累。」
「她說,她不想以後出去都被人指指點點,說她是瘋子的女兒。」
「她說,我活著,只會連累盛府的名聲,連累她,連累她的大哥。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