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林看著浥雲奎離開,仍舊許久沒有動作,過了好一會兒,才有腳步聲在門外響起,腳步聲漸漸近了,而後進了屋。
是管家。
「怎麼樣了?人都走了?」
「都走了。」管家壓低了聲音:「老奴裡裡外外都查過了,帝君並未留下人。」
「他從來都是個謹慎明白之人,知道他即便是留了人,也仍舊會被我發現,到時候鬧得彼此心裡都有疙瘩,反倒得不償失,不如直接走了個乾淨。如此一來,還能博一個我的信任。」
「扶我起身。」
管家應了聲,連忙將那輪椅給推了過來,扶著盛長林坐到了輪椅上。
「去花園裡走走。」
「老爺,現在都已經臨近醜時了。」
「我知道。」
管家隻得推著盛長林到了花園中,花園中沒有人,隻路上隔著幾步點著一盞燈籠。
離開主院一段距離,盛長林才開了口:「方才你一直在暗處,你可留意到了,那……她能夠轉瞬移動,可是用了召喚術?」
「並非是召喚術,也不是瞬移術,方才老奴仔細留意過了,院子裡的靈力,的確沒有絲毫波動。」管家低聲回答著。
盛長林也一直在注意院子裡的靈力波動情況,也的確沒有發現有靈力波動。他問管家,也只是為了確認而已。
聽管家這般說,盛長林忍不住握緊了輪椅的扶手,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樣說來,那她的確……就是鬼了?」
「原來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是有鬼的嗎?」
盛長林靠在輪椅上,目光定定地望著遠處隨著夜風飄搖的燈籠。
其實此前見著盛花錦的時候,他心中並無多少害怕的情緒,隱隱其實還是有些懷疑的,懷疑那是別人假扮,裝神弄鬼。
所以當時,他表現得十分冷靜,甚至還有心思同盛花錦周旋,想著如果她真是鬼,倒是可以利用她,利用她的魂魄,來對付浥雲奎。
可是如今真正確認,之前見到的盛花錦真的是鬼的時候,心裡才湧起了一抹後怕的情緒來。
「先前盛花錦撲向浥雲奎的時候,原本是可以成功的,當時浥雲奎帶來的護衛,都已經全然被嚇傻了,可是盛花錦卻突然被擋了回去,且似是受了傷……」
一想起先前盛花錦那副滿臉是血的模樣,盛長林握著輪椅扶手的手愈發緊了幾分。
「你說,浥雲奎身上的東西,是什麼?」
其實說到底,他仍舊對今天晚上沒有弄死浥雲奎,而覺著心有不甘。
鬼啊……
雖然他也是怕的,可是盛花錦並非是針對他而來,而是針對浥雲奎而來,於他來說,若是利用好了,說不定就能輕易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多好啊。
「老奴瞧著,當時花錦小姐的魂魄被彈開之後,帝君的手幾乎是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玉佩,老奴料想,花錦小姐會受傷,十有八九,是那玉佩的緣故。」
「腰間玉佩?」盛長林仔細想了想,卻實在是回憶不起浥雲奎佩戴在腰間的玉佩究竟是什麼模樣。
「老奴瞧著,那玉佩是一塊黃玉雕刻而成,雕刻的,好似是龍。」
盛長林手指微微翹了翹:「查,傳信給宮中的人,讓他們查一查,那塊玉佩,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由來。」
「是。」
盛長林長長地籲了口氣:「還有,花錦的靈位,先送回到祠堂中去。」
若是放在他的主院,他只怕日日夜夜都會想著,院子裡興許時不時地會鑽出一個女鬼……
他雖然不敬鬼神,可是終究也還是覺得瘮得慌。
「是。」
……
雲夢幻境中,南辭的笑聲張狂:「哈哈哈,你們剛剛是沒有瞧見,我偷偷摸摸跑到那皇帝身後,舔了舔他的後頸,當時我瞧見他的汗毛直接就豎了起來。哎呀,我的媽呀,簡直讓我差點就破了功,就笑出了聲來。還好我跑得快,不然可能就直接笑出來了。」
「還有啊,當時盛夜歌將臉弄成這幅鬼樣子之後,突然出現在了盛長林面前,和他來了個面對面。盛長林眼珠子都快瞪出眶來了,那副模樣,簡直可以讓我笑上三天三夜。」
盛夜歌正在用藥水將臉上的易容洗凈,聞言隻瞥了南辭一眼,沒有作聲。
南辭眨巴眨巴眼:「你就不怕浥雲奎一走,盛長林就召喚你出去問話啊?」
盛夜歌一臉的漫不經心:「有什麼可怕的?我這張人皮面具都已經毀得差不多了,自然不能出去。到時候下次現身的時候我直接告訴盛長林,我被浥雲奎身上的東西所傷,所以這段時間都在養傷就好了。人受了傷需要養傷,鬼就不需要了嗎?」
南辭笑出了聲來:「說厲害還是我家主人厲害,這編瞎話的本事,你稱第二,絕對不敢有人認第一。不過嘛……」
南辭眼珠子轉了轉,嘿嘿笑著:「不過我剛剛偷偷溜出去看了,浥雲奎走了之後,盛長林讓管家查了查,浥雲奎有沒有留下什麼人盯著他之後,就讓管家將他推到了後花園中。」
「你猜,這深更半夜的,盛長林為什麼要讓管家將他推到後花園啊?」
盛夜歌將臉上人皮面具除凈,摸了摸自己被人皮面具悶得略略有些發紅髮燙的臉,眉頭輕輕蹙了蹙:「為什麼?自然是因為怕了。」
「我也這麼覺得。」南辭猛地一拍手:「我覺著,上次盛長林應該並不相信你是鬼,今天經過這麼一樁,才相信了。因為相信了,所以怕了。」
南辭笑得有些賊:「我還瞧見,管家夜半三更的,將盛花錦那個靈位,重新放回了祠堂。」
「簡直快把我給笑岔氣了,今天這一出,倒是玩得開心痛快。」
盛夜歌抬眸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浥輕塵,微微揚了揚眉:「你怎麼不說話?在想什麼?」
浥輕塵挑了挑眉,朝著盛夜歌望了過來:「我是在想,盛長林今日謀劃這麼一出,即便是他在浥雲奎面前假裝自己對盛花錦的事情一無所知的樣子,可是今夜之事過後,浥雲奎就不會懷疑不會擔心盛長林會去查探當年之事嗎?以浥雲奎的性子,定然會起疑心的。盛長林在浥雲奎身邊這麼多年,自然也知曉。」
「可是他仍舊這樣做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