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眸光漸深，如果顧鐸嘴裡的笑話，是她那位素未謀面的姑姑的話，那是不是就說明，顧鐸之前說的那些話，並非是瘋言瘋語，而是確有其事？

如果確有其事的話，那小黃是誰？

他手心裡那顆他無比在意的紅痣，又是怎麼回事？

且，若是事情果真如同魏嬤嬤說的這樣的話，那當初顧鐸將胡雪迎送給盛長林的時候，應該也是顧鐸與盛花錦在一起的時候，也難怪，盛長林竟然會接受胡雪迎，且對她那樣寵愛。

她此前一直被盛長林要想方設法地折磨顧鐸，要置他於死地所影響了，所以一直疑惑，盛長林為何竟然會信任一個顧鐸送來的人。

即便是胡雪迎能夠編織幻境，也必須得要盛長林給她機會才行啊。

可是，此前蘇羽晟曾經與盛夜歌說起過顧鐸送胡雪迎給盛長林的事情，卻也並未提起過這一茬啊。

盛夜歌給自己倒了杯茶，這種事情，蘇羽晟好似也沒有理由隱瞞自己，除非……

除非連他都不知道。

「顧鐸和盛花錦的事情，當年知道的人多嗎？」

魏嬤嬤搖了搖頭：「不多，畢竟事關一個姑娘家的名聲和聲譽，老爺就下令封口，最開始就連夫人也被瞞著，奴婢還是因為偶然之間聽見花錦小姐和下人說話的時候才知道了此事的，知道此事之後，奴婢才告訴了夫人。」

盛夜歌頷首，怪不得呢。

「你知道，顧鐸身邊，有誰的名字中帶著一個黃字嗎？」

魏嬤嬤一臉茫然，茫然中還帶著幾分莫名：「這……這奴婢就實在不知道了，小姐若是想要知道，奴婢也可以去打探打探。」

「算了。」盛夜歌擺了擺手：「我也就是隨意說一說而已。」

魏嬤嬤應了一聲，心裡仍舊有些疑惑不解，只是卻又開始擔心起眼前的事情來了：「奴婢就是覺得，顧家肯定就是故意的，他們就是在報仇呢。他們今天能夠鬧成這個模樣，甚至不惜豁出自己主母的姓名，肯定是早有謀劃，有陰謀的。這件事情恐怕很難收場啊……」

魏嬤嬤說著就開始憤憤不平起來：「奴婢明明就看見了的，是那顧夫人，自個兒往上面撞的。」

盛夜歌應了一聲：「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見招拆招就是。」

魏嬤嬤咬了咬唇：「顧家死了一個主母，還是在那麼多人面前死的，哪兒這麼容易啊？興許帝君會看在小姐你如今是至尊者的份上，稍稍偏向於你，可顧家畢竟是百年大族，他們若是舉全族之力，想要對付小姐，小姐恐怕也……」

「舉全族之力？」盛夜歌輕笑了一聲：「想要讓一個家族團結起來，對付我一個人這恐怕不易，除非有足夠的利益誘惑。人的貪慾，都是無限的，又有誰敢說，自己能夠給得起，絕對的利益誘惑呢？」

魏嬤嬤在心裡仔細回味了一下盛夜歌說的話，也忍不住點了點頭，好似，也還有幾分道理的樣子……

宮門很快就到了，盛夜歌站起身來下了馬車，帶著顧夫人的屍體一同入了宮。

到了華陽宮，盛夜歌卻吃了個閉門羹。

「盛小姐，帝君現在正在建顧大人，和顧大人商議事情呢，還請盛小姐稍候片刻。」內侍低聲道，目光卻一直在看盛夜歌身後下人抬著的人上，那抬著的人是誰啊？

那人被四平八穩地抬著，他看不見全貌，隻隱隱約約覺著有些眼熟。

又瞧見那人身上的衣裳染著血跡，只在心裡揣測著，莫不是誰受了傷，入宮來求帝君讓太醫給治傷的？

「顧……」盛夜歌眯了眯眼，對這個姓氏著實有些敏感：「不知道帝君見的，是哪位顧大人？」

內侍倒也並不隱瞞，隻笑了笑：「是顧海顧大人親弟，顧江大人。」

盛夜歌抬了抬眼皮：「哦？顧大人是什麼時候入宮的？是帝君傳召入宮的嗎？」

「是約莫一個時辰前入宮的，是自己入宮的，說有要緊事同帝君商議，已經進去一個時辰了。」

盛夜歌抿著唇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華陽宮，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沉穩：「可否勞煩公公去稟報一聲，就說我有十萬火急的要緊事，說我將顧夫人給殺了。」

那公公臉上閃過一抹訝色，目光落在盛夜歌身後下人抬著的人上：「那是……」

「哦，你看見的，就是顧夫人的屍體。」

內侍猛地愣住，臉上儘是駭然：「顧……顧夫人的……的屍體？」

「嗯。」

內侍見盛夜歌雲淡風輕的模樣，更是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慌慌張張轉身朝著殿中跑：「奴才這……這就去稟報。」

不一會兒，那內侍便又飛快地跑了出來：「盛小姐，裡面請。」

盛夜歌應了一聲，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抬著的顧夫人的屍首。

內侍忙不迭地道：「這個……還是先留在這裡吧。」

盛夜歌點了點頭，抬腳進了華陽宮。

剛進華陽宮，盛夜歌就瞧見殿中站著一個中年男子，應該就是那內侍口中的顧江了。

顧江一臉焦急，眉頭緊蹙，額上青筋暴起，見盛夜歌進殿，便朝著盛夜歌瞪了過來。

「臣女拜見帝君。」

浥雲奎看了一眼盛夜歌，又看了一眼顧江，才點了點頭：「起來吧。」

「我方才聽內侍稟報，說你殺了顧夫人，這是怎麼回事？」

盛夜歌抿了抿唇：「今日一早，天才剛亮，顧夫人就帶了顧府眾人來盛府外鬧事，說臣女假扮她潛入顧府偷盜了天靈珠，說臣女害死了顧大人。這無端端強加在臣女身上的罪名，臣女自然是不能認的。可是顧夫人卻不管不顧，還帶了不少人過來，三言兩語不合，就讓人動了手。」

「顧夫人帶來的人本事可不弱，人也不少，臣女勉力對抗，也沒有留意顧夫人，卻不曾想，顧夫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朝著臣女對那些打手射出去的冰箭沖了過去，自己撞了上去，而後，就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