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被九兒的話逗笑,隻抬起手來揉了揉九兒的頭髮:「這些話,又是誰同你說的?」
「書上說的呀。」九兒挑了挑眉,一臉驕傲:「且爹爹說,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明白這個道理,一味的保護,只會讓我變成廢物,只有危險和逆境,才能真正讓人成長。」
盛夜歌眼中儘是無奈,她就知道,又是浥輕塵。
九兒在盛夜歌跟前站定,眼中亮晶晶的一片:「娘親,爹爹今天是不是要回府呀?」
「是。」盛夜歌暗自覺著有些好笑:「可是你爹爹時常與你在雲夢幻境中見著,回府不回府,好似也沒有什麼差別啊。」
「那還是有差別的。」九兒嘴角翹了翹:「回府之後,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和爹爹一起玩了。」
「娘親等會兒要去接爹爹嗎?」
「是啊,要去的,你要同去嗎?」
九兒歡歡喜喜地應了下來:「那是自然,我當然要同去。我還給爹爹準備了禮物,就是還沒有做好,我先過來同娘親說一聲,到時候娘親出發的時候,去叫我一聲好不好?」
「好。」盛夜歌笑著搖了搖頭,就瞧著九兒又風一般地跑了出去。
盛夜歌這才轉眸看向了南辭:「顧府去過了?」
南辭點了點頭:「去過了,可是……」
「我去了之後才發現,顧府如今明面上的守衛稍稍減了一些,可是內裡的守衛好似卻增強了許多。不過好在,因為你如今已經是至尊者,我的等級也晉陞了不少的緣故,我倒也平安進了顧府,找到了水麒麟。」
南辭想起之前見到水麒麟時候的情形,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水麒麟聽聞我說,你在找顧鐸缺失的魂魄的時候,卻並未如我想象中那般抵觸。」
「自然。」盛夜歌倒是早已經料到:「水麒麟雖然此前與你一直明爭暗鬥,不想讓你瞧見他落魄的模樣,可是那也只是以前。興許顧鐸剛剛出事的時候,你若是去見他,說要幫他,水麒麟尚且會覺得難堪,會拒絕。可是顧鐸如今已經出事十年有餘了……」
「十年時間,我想水麒麟也已經經過各種各樣的嘗試,想盡辦法的想要找回顧鐸缺失的魂魄。但凡他有辦法,也不會等到如今。十年艱辛,經理了無數的失落絕望,只怕早已經將水麒麟的性子磨平。如今我們願意出手相助,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南辭也頗有一些感慨:「唉,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感嘆完,南辭才又想起了正事,連忙道:「此前你所料果真不假,據水麒麟所言,他的確是在顧府聞到了顧鐸魂魄的氣息,所以才一直留在了顧府,可是這麼多年,他幾乎將顧府的所有角落都翻遍了,也沒有找到。」
「顧鐸,是怎麼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他魂魄缺失之事,又是何人所為?顧鐸身上,又究竟發生了什麼?」
南辭搖了搖頭:「他不願意說,隻說當初顧鐸被抽取魂魄的時候,他並不在顧鐸身邊,但是顧鐸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也的確不知道。只知道,他被顧鐸派遣去辦事,回來的時候,顧鐸已經魂魄缺失,神志不清。」
「因為顧鐸神志不清,兩人之間的召喚術那些都全然失了效。加上他在無意之間被顧海發現,糾纏之下,就失去了顧鐸的行蹤。」
盛夜歌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才道:「所以,顧鐸缺失的魂魄,就在顧府?只是不知道藏於何處?」
「是。」
「既然確定在顧府,那事情便也好辦了許多。」
「好辦什麼啊好辦?」南辭嘆了口氣:「我聽水麒麟話中之意,他這些年是真的幾乎將顧府翻了個遍,尤其是顧海,顧海所有去過的地方,所有能夠藏住東西的地方,他都已經翻過了,可是卻仍舊一無所獲。」
盛夜歌搖了搖手指:「不是顧海。」
「不是顧海?」南辭微訝:「不是顧海,那會是誰?」
「我不知道是誰,但是不是顧海。」
「顧海性子雖然陰毒,可是腦子卻並不好使,且本事也不夠。顧海能夠做這麼多年的家主,興許本身就是別人蓄意布下的局,顧海只是用來擺在明面上,迷惑別人目光的棋子罷了。」
「真正操控棋局的人,壓根就還藏在後面。」
南辭蹙了蹙眉頭:「可是十多年啊,顧海做了十多年的家主。若是對付顧鐸的目的,是顧家家主之位,應該不會放任顧鐸一個棋子在家主之位上坐十年而無動於衷吧?」
「誰說,那人的目的,就是顧家家主之位了?」
盛夜歌手指在虛空一指:「能夠用十多年的時間布下一個局的人,目光就不會短淺到只是為了一個顧家家主,興許他真正的目的,是這江山,亦或者,是這天下呢?」
南辭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是卻實在是找不到反駁的話。
半晌才喃喃道:「怎麼可能?哪有那麼多惦記著這天下的人啊?」
盛夜歌卻隻笑了笑,抬起手來,一旁放著的棋盤驟然凌空而起,落到了盛夜歌跟前。
盛夜歌撚子,接連落下。
「浥輕塵、太子、五皇子、盛長林、顧海,一個藏身於人群之中的夜魅,一個躲在顧府之後謀劃了數十年的人,還有我……」
盛夜歌眼中儘是興味:「一個接著一個包藏野心的人,都在逐漸的浮出水面,這天下,正在醞釀著一起風暴,風起雲湧,一場大變即將到來。」
「接下來,可能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這一場大變之中。最後鹿死誰手,端看,誰有這個本事了。」
南辭聽著盛夜歌念出一個接著一個的人,眉頭越皺越緊,這些人,倒的確都在想著這天下,這江山。
也正如盛夜歌所言那般,一場風暴正在醞釀中,暴風雨就要來了。
只是不同於盛夜歌的興奮,南辭隻覺著腦袋有些疼,這意味著,他的事情也會越來越多了。
南辭咬了咬唇,沉默了片刻,才問著:「那要盯著顧家嗎?」
「我已經安排了人去查,去盯,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盛夜歌雙眸含笑,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餌已下,就看有沒有魚兒,有多少魚兒,來咬鉤了。」
「餌已下?什麼餌?」南辭茫然臉,覺得自己全然跟不上盛夜歌的步伐與思路。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