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明白三姨娘話中何意，隻順著三姨娘的目光看去：「梅花香自苦寒來，因為經歷過了苦寒，更懂得隱忍，所以才有如今枝頭綻放香氣四溢的美。」

三姨娘笑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是啊。」

頓了頓才又道：「在百花盛放的春，我不會去湊那個熱鬧，不然，花開得太多了，賞花的人眼花繚亂，也注意不到我。我便要開到嚴寒的冬，在寒風肆掠，在白雪茫茫的時候，隻一眼就能夠瞧見。」

「且即使是做梅花，我要做那最上面的那一枝梅，這樣，才會被人看到，也更不容易，被人摘下來。」

「是這個道理。」盛夜歌知曉三姨娘話中之意是在暗示著如今府中的情形，隻輕聲笑了笑，附和著。

說完這一句，兩人便不再作聲。

剛從花園回到院子不久，紫綃就來稟報了：「奴婢聽聞，今天有好幾位姨娘都去了老爺那裡，又是送衣裳又是送書又是送補湯的，結果都被老爺給趕了出來。」

「她們的目的實在是太過明顯了，盛長林也不是個傻子，又如何會中招？」

紫綃點了點頭，才又接著道：「奴婢聽聞，七姨娘今天，在靈堂那裡守了一天。」

「嗯。」

紫綃見盛夜歌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知道盛夜歌大抵是已經忘了，便低聲提醒著：「奴婢先前聽魏嬤嬤說，七姨娘如今的表現，全然和胡雪迎當年一樣。」

「嗯？」盛夜歌有些茫然：「什麼一樣？」

「魏嬤嬤說，當年夫人……也就是小姐的娘親難產去世之後，胡雪迎，就在靈堂一直守了好幾天。」

盛夜歌眯了眯眼：「還有這回事？我怎麼不知道？」

「大抵是因為小姐當時年紀小，且又要照顧剛出生的二公子的緣故吧。奴婢當時沒有入府，也是聽魏嬤嬤說起，才知道有這回事。」

盛夜歌靠坐在軟榻上，從記憶深處搜尋了一下。

其實大概因為當時的情形太過混亂，原主腦子裡面關於蘇婉剛剛死之後的事情，也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

只有她自己全然慌亂的模樣，還有來來往往的人，以及盛子辰的哭聲。

她記得，最開始自己的確是去給蘇婉守了靈的，只是因為暈倒在了靈前，又被送了回來。

後來又因為盛子辰沒有人照顧，她擔心自己娘親拚下性命生下來的孩子出什麼事，所以就守在了盛子辰的身邊。

倒也去了靈堂幾次……

盛夜歌眯了眯眼，好似她去靈堂的時候，胡雪迎的確一直都在靈堂守著。

當時她並未多想，因為當時的胡雪迎，也不過只是一個妾室，最多算得上是一個稍稍受寵一些的妾室，所以她也並未多加留意。

盛夜歌嘴角翹了翹，算起來，胡雪迎當時做的，倒的確是不錯。

當時她娘親驟然去世，定然也如同現在一樣，有不少人去盛長林面前獻殷勤。

如此一來，總是在她娘親靈前守著的胡雪迎，就顯得無比的突出了。

且，她一個妾室，對她娘親這樣盡心儘力，在盛府裡裡外外，都可以博一個好名聲。

七姨娘，大抵也是當年胡雪迎這樣做，效果那樣好，所以才選了這樣的法子。

只是可惜，這種事情，第一個做的，可能能夠成功，可是第二個效仿的，卻定然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

盛夜歌擺了擺手：「無妨，不用理會她。」

盛夜歌低下頭：「盛家夫人這個位置，我不想出手干涉，就讓她們去爭去奪吧。」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盛夫人的位置，應該會落在……

盛夜歌想著，嘴角翹了翹。

果然，不過第二日，盛夜歌就聽到了消息，說四姨娘在盛長林跟前提了一嘴，說七姨娘一直在胡雪迎靈堂守靈，誇讚七姨娘對胡雪迎倒是盡心儘力。順便就像是無意間提起一樣，說當年蘇婉去世的時候，胡雪迎也是這樣。

「老爺聽後，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了起來。直接告訴七姨娘，說她如果實在是捨不得夫人，可以……」

魏嬤嬤想到自己聽到的消息，就覺得十分痛快：「可以下去照顧夫人去。」

盛夜歌笑了一聲，如今的胡雪迎，與當年的蘇婉可不同。

蘇婉當年難產而死，且盛長林到底也應該還是喜歡過蘇婉的，所以瞧見胡雪迎對蘇婉那般盡心儘力，才會覺得感動。

可是胡雪迎卻不同，胡雪迎是夜魅，卻欺瞞了盛長林這麼多年，還用幻境迷惑盛長林，讓盛長林將夫人之位給了胡雪迎，甚至在做盛夫人期間，不知道利用夜魅的幻境做了多少事情，如今盛長林心裡恐怕是恨毒了胡雪迎的。

七姨娘，這全然是撞在了刀口上。

魏嬤嬤眼中閃過一抹得意：「聽當時在場的下人說，當時七姨娘的臉都白了，連忙求饒。可是老爺卻並不理會，隻下令讓人將七姨娘扔出了府。」

「七姨娘膝下只有一個女兒，也不過兩歲多，如今七姨娘被扔了出去，再將那位小小姐隨意抱給其他人養著，恐怕七姨娘以後也再無翻身的餘地了。」

盛夜歌笑了笑，抬眸看向魏嬤嬤：「嬤嬤很不喜歡七姨娘嗎？為什麼聽嬤嬤的語氣，七姨娘出事，嬤嬤倒是很開心的樣子。」

「是不喜歡。」魏嬤嬤笑了笑：「七姨娘入府中時間雖然不過七八年，可是奴婢卻還記著呢，當年巴結胡雪迎，幫著胡雪迎欺負小姐和二公子的人中，跳得最歡的一位，就是七姨娘了。」

「奴婢去給小姐和二公子拿飯菜那些的時候，不知道受過七姨娘多少次刁難。」

「四姨娘與七姨娘，都可以說是胡雪迎手中的兩條狗，狐假虎威的。如今倒是剛剛好……」

盛夜歌挑了挑眉：「是嗎？我倒是沒什麼印象了。」

「小姐沒有印象也是正常的，畢竟那時候，小姐一直呆在院子裡照顧二公子的時候比較多。」

盛夜歌點了點頭：「嗯，姨娘之間的事情，咱們看著就是了，不用理會。」

「好。」魏嬤嬤應了一聲，想起自己還有東西在爐子上煨著，連忙出了門。

盛夜歌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抬起頭來吩咐著沈青黛：「去盯著，看看他們將七姨娘帶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