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音立在院子裡，眼睛瀰漫著血色，恨意幾乎將她淹沒，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盛夜歌死。

她要盛夜歌死，盛夜歌一定要死，不然，她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正想著，就瞧見盛子睿轉過頭朝著她看了過來，盛子睿的臉上亦全是冷色，這冷色，似是一盆冰水，從盛清音的頭頂澆下，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是了，她是被盛夜歌的話氣得狠了。

這是靈堂，盛夜歌回府到這靈堂來，府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著，在這個時候，這裡發生的任何事情，只怕很快就會傳得闔府皆知。

她想要對付盛夜歌，機會很多，卻斷然不能夠在這裡鬧騰起來。

正如盛夜歌所言，她在知道胡雪迎死了的時候，的確立馬就想起之前她打得那個主意來。

她得要儘快嫁給五皇子，儘快脫離盛府二小姐這個身份。

盛清音咬了咬牙，胡雪迎死了，五皇子作為她未來的夫君，應該很快就會來祭奠了，到時候……

盛清音想到此處，深吸了一口氣，將心裡的煩躁感壓了下去，隻抬腳重新回到了靈堂。

盛夜歌抬眸看了盛清音一眼，眉眼帶著笑：「妹妹回來了啊？我還以為妹妹不回來了呢。回來了就好，妹妹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輕重緩急，妹妹也應該有個分明，在什麼地方該說什麼樣的話，該做什麼樣的事情，妹妹也應該好生想一想才是。」

「畢竟妹妹以後是要嫁進皇家的人呢，在咱們盛府鬧出這樣的笑話來，還有我，還有子睿弟弟替你兜著，可若是在五皇子跟前，甚至在帝君和宮中其他貴人面前鬧出這種事情，那可是重罪。」

盛清音臉色蒼白，正要開口，卻瞧見盛子睿涼涼的目光，到嘴邊的話頓時就被咽了回去。

盛清音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做聲。

盛夜歌自然將那兄妹二人之間的你來我往看的分明，隻輕笑了一聲，卻也並不閑著，隻轉過頭問著盛子睿：「我聽管家說，母親的屍體，是突然出現在府中湖裡的，母親那裡，不是一直都有人看著的嗎？門口也一直有人守著，母親是怎麼出門的？又是怎麼會落入湖中的，弟弟可知道？」

盛子睿眉眼不動：「我如何會知道？」

盛夜歌倒也不惱，隻目光落在棺木上，那棺木後面，有什麼東西漂浮著，似是透明的模樣。

盛夜歌嘴角勾了勾，她雖然看不見那東西，可是如今她的靈力極強，感知那些也比此前靈敏了許多，自然能夠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那東西是透明的，且是圓的。

她雖沒有親眼瞧見，可是卻也猜到了那究竟是什麼。

也不奇怪，她如今是至尊者，回府之後，又碰上胡雪迎出事。定然有人會對她放不下心，會盯著她的一言一行。

只是那背後的人定然不會知道，竊音泡泡，只有在沒有被人發現的時候，起到的才是窺探聲音的作用，若是被發現了，就可以被利用了。

盛夜歌漫不經心地收回了目光：「我聽聞，母親是昨日夜裡失蹤的。說來也巧，昨天晚上我也差不多時候，遇見了一樁事情，當時，我也是驟然當著許多人的面突然憑空消失了。」

「不過與母親不一樣的是，我不是自己離開也不是被綁架了，而是落入了夜魅的幻境。」

盛夜歌察覺到自己身邊的人身子緊繃了起來，眼中笑意更濃。

盛子睿雖然從小得盛長林和胡雪迎教導，可是到底年歲尚小，閱歷不足，很多時候，還沒有辦法做到將情緒完完全全隱藏起來，雖然已經竭盡全力，可是卻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露出一些破綻來。

「好在，之前有一次在府中的時候，我也曾落入過夜魅的幻境，那次，那夜魅意圖用陳醫修來蠱惑我，可是我與陳醫修……」

盛夜歌輕笑了一聲：「我與陳醫修關係較好，對他也十分了解，他的言行舉止，我都很熟悉。但是那布下幻境的夜魅卻是不太熟悉陳醫修的，卻將陳醫修放在了第一個，也來不及讀取我的記憶。所以，就被我一不小心給識破了。」

「因為一開始就識破了，所以我就知道，那只是幻境了。在那個幻境之中，我摸索了很久，才發現，只要將幻境裡面的人都殺了，就不會被幻境所蠱惑。而且，那布下幻境的夜魅，就在那幻境裡面，只要將那夜魅從幻境裡面抓出來給殺了，就能夠離開幻境。」

盛夜歌眨了眨眼：「這件事情，就是會存在兩個不太容易做到的事情，一是識破那是幻境，二則是找到夜魅藏身所在，將他殺了。」

「昨天夜裡我落入幻境中，但是人那些都沒有變，一開始我是沒有識破的，但是我看出了九兒不是我的九兒。自己的孩子，自然是無比熟悉的。在那一瞬間，我想起之前在府中經歷的那幻境，便也就大致明白過來，我應該是落入了夜魅的幻境裡面。」

靈堂很安靜，只聽見盛夜歌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只是盛夜歌卻知道，她身邊的這兩個人，都一直在暗中聽著她的話。

盛夜歌笑了笑：「被我識破之後，我便又開始按照此前的破解之法，將幻境裡面的人都給殺了……那個幻境有些奇怪，我在裡面看見了九兒，看見了很多人，也看見了母親……」

「經由上次的事情之後，我便知道，幻境裡的一切都是假的，裡面可能會出現你的至親至愛之人，若是你心軟了，不敢將裡面出現的人都除掉，那麼你將……永遠都出不來。」

盛夜歌低下頭放了一張紙錢在火盆裡：「所以，我殺了九兒，殺了我的貼身丫鬟，殺了賀將軍，也殺了母親……」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沒有找到夜魅，就突然從幻境裡面出來了。」

盛夜歌歪著腦袋：「我總覺著，此事實在是有些奇怪，不過也不打緊。左右，我也還是從裡面出來了。只是母親失蹤是和我差不多時候失蹤的，我從幻境裡面出來了，母親卻出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府中還藏著夜魅，母親是不是也落入了夜魅的幻境裡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