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腳步一頓，轉過頭看了過去，就看見一個人朝著她走了過來。

柳恩澤。

盛夜歌揚了揚眉，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逝，在這裡遇見柳恩澤，倒全然在她的意料之外。

「柳大人。」

柳恩澤應了一聲，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神色溫和：「上次與盛小姐一別，倒是再沒見過，倒是不曾想在這裡遇著了。」

「盛丞相的事情，我已經聽聞，盛丞相出事，你可一切都好？我一直記掛著，可是卻也實在是不便登門拜訪，先前入宮，聽聞你也進了宮，在專程等在這裡，想要問一問。」

專程等在這裡嗎？

這位柳大人倒是有心，只因為，她是蘇婉的女兒嗎？

愛屋及烏？

掛念著故人之女……

盛夜歌心中暗自思襯著，面上卻隻笑著：「我一切安好，先生放心。」

柳恩澤沉默了良久，甬道上時常有宮人來往，雖都低著頭，可是卻仍舊會暗中打量著站在這裡的三人。

半晌，柳恩澤才點了點頭：「安好就好，我雖然不知，盛府最近發生的那一切，與你有沒有關係，只是我卻也還得要勸你一句，盛府的水，比你想象中深，一不小心，恐怕就溺斃其中。」

「盛府不是什麼久留之地，你若是……」

柳恩澤喉頭微微動了動：「你若是想要為你娘親報仇，單單憑藉你自己的力量，恐怕不易。」

「你若是……」柳恩澤深吸了一口氣：「你若是真的想要為你娘親報仇，可以來尋我。」

盛夜歌聽柳恩澤這麼一說，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柳恩澤眸光沉沉，似是想要將所有的思緒都藏於其中，卻又在不經意間，露出了幾分痛楚來。

似是哪怕是提及那個人，都會忍不住有悲傷泄出來一般。

盛夜歌垂下眼：「先生說笑了，我一介女子，無權無勢的，能報什麼仇啊。」

柳恩澤卻隻搖了搖頭：「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柳恩澤說著，從腰間取下一個玉佩，遞給了盛夜歌：「收下，你回去仔細想想，若是想明白了，就來尋我。」

「柳府有不少人盯著，你也不必去柳府。城中的瀾淵閣是一處書閣，你去那處，將這玉佩給書閣的管事瞧瞧，我自會得到消息，到時候自會想辦法聯繫你。」

盛夜歌目光落在那玉佩上，沒有伸手，也沒有作聲。

柳恩澤眉頭輕輕蹙了蹙，隻抬起手，徑直將那玉佩塞到了盛夜歌的手中，而後抬腳離開了。

盛夜歌看著柳恩澤走遠，才低下頭看了眼自己手中那玉佩，這柳太傅，倒還真是一個深情人。

一旁九兒見盛夜歌一直在看手中玉佩，眉頭輕輕蹙了起來：「太老了。」

「嗯？」盛夜歌神志被九兒喚回，有些茫然地低頭看向九兒：「什麼？什麼太老了？」

九兒指了指盛夜歌手中那玉佩：「方才給娘親定情信物那人，太老了？雖然長得還不錯，可是看起來年紀卻至少比娘親大上二十來歲吧？」

「娘親明明都已經有爹……有陳醫修了，怎能隨意收下別人給的定情信物？這樣不好？」

「定情……信物？」盛夜歌喃喃著，卻是有些哭笑不得，隻輕笑了一聲：「鬼精靈，胡言亂語什麼，這哪是什麼定情信物？」

「那這是什麼？」九兒撇了撇嘴：「我大多數時候都呆在娘親身邊的，可是卻並未見過這個人，他是何人？他又為何要送娘親一個玉佩？」

「之前盛子辰看的那些話本子中，玉佩，都是作為定情信物存在的啊。」

又是盛子辰的話本子？

盛夜歌扶額，她回府就去將盛子辰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子給扔了。

盛夜歌牽住九兒的手往前走去：「那人姓柳，是城中四大世家之一的柳家的家主，與盛長林年歲相當，是你外祖母認識的人，你外祖母未嫁給盛長林的時候，方才那位柳先生一直喜歡你外祖母。」

「後來你外祖母在他與盛長林之間，選擇了盛長林。那位柳先生心中悲痛，便一直未娶，後來你外祖母去世之後，他與盛長林徹底就鬧翻了。」

「一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娶妻生子。此前在外面遇見了一次，他一眼就認出了我的身份，說之前外祖母驟然去世，他心中悲痛，沒能替你外祖母照顧好我，心裡有些愧疚。」

「如今大概是聽聞盛長林出事的消息，專程在這裡等著我的。」

九兒眨巴眨巴大眼睛：「所以，他將這玉佩給娘親，讓娘親若是遇見什麼事，都可以去找他幫忙，是因為外祖母的原因？」

「嗯。」

「那外祖母之前的眼光的確不怎麼樣啊，怎麼有那麼多人喜歡她，她挑來挑去的，就選了盛長林呢。剛剛那位柳先生長得比盛長林儒雅好看啊，而且對外祖母還那樣深情……」

盛夜歌笑了一聲，聲音中帶著揶揄：「你剛剛還說他太老了。」

「那怎麼一樣？」九兒狡辯著：「我說他長得太老了，是因為我以為他是想要追求娘親。不是我誤會了嗎？他若是配外祖母，那自然就剛剛好了。」

「唉……」九兒想了想，卻又道：「不過外祖母雖然眼光不太好，可是回過頭來想想，若是她不嫁給盛長林，也就沒有娘親了，沒有娘親，也就不會有我了，又覺得，好像也不太好。」

盛夜歌被九兒一臉糾結的模樣給逗笑了，隻抬起手來揉了揉九兒的頭髮：「你啊。」

帶著九兒出了宮，朝著馬車停放下人等候的地方走去，還未走到盛府的馬車前，盛夜歌就瞧見盛府的馬車旁站著一個人，那人穿著一襲白衣，臉上溫潤如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似是察覺到了盛夜歌的目光，那人轉過了頭來，目光落在盛夜歌身上，微微頓了頓，才朝著盛夜歌拱了拱手：「大姐姐。」

盛夜歌眯了下眼，隨即笑開：「子睿弟弟，子睿弟弟終於回來了，這段時間，可將我們擔心壞了。」

「如今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盛夜歌似是長長鬆了口氣一般：「你回來了，我也終於能夠有個可以商量事情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