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盛夜歌張了張嘴,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嗯?」柳恩澤笑了:「怎麼這副表情?有事想要托我幫忙,又覺得不好意思?」
盛夜歌的臉一下子就有些紅了,半晌才道:「的確是有些事情。」
「這有什麼不好開口的?」
盛夜歌抿了抿唇:「這件事情,是關於我那個孩子,九兒的。此番隨軍出征,沒有辦法將九兒帶上,我有些擔心他。」
「九兒自打出生到現在,我便沒有長時間離開過他身邊。且,他如今在盛府。盛府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我在盛府出生,在盛府長大,我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雖然我也知曉,我如今成了至尊者之後,父親有意利用我,為盛家,為他謀利。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定會想方設法地幫我保護好九兒。」
「可是,道理我都懂,心裡卻仍舊不踏實。」
柳恩澤立馬就明白了盛夜歌想要說的話:「所以你想要囑託我,傳信回望京城,派人幫你保護好九兒?」
「是。」
柳恩澤笑了一聲:「我還當是什麼事呢,這點小事,你儘管放心就是。我待會兒就傳信回去……」
「多謝先生。」
盛夜歌說著,卻又小心翼翼地覷了覷柳恩澤的臉色:「還有一件事……」
「我讓你不必客氣,你倒還真是不客氣啊。」柳恩澤忍不住笑著打趣她。
盛夜歌面上微露窘色,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這件事情不虛勞駕先生什麼,我只是遇見了一些困擾,想要聽一聽先生的意見。」
「哦?」
「先生昨日來的軍中,想必也已經聽說,太子殿下前日發生的事情了?」
「嗯,聽說了。」柳恩澤點頭。
盛夜歌低低嗯了一聲,才又壓低了聲音道:「雖然我興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這件事情也的確是讓我有些困惑,關於太子殿下。」
「我聽聞當時情形,我那營中走水,我跑了出去,又聽見有人夜襲,便去查看情況去追去了。當時太子殿下帶著人趕到我住的那營帳,營帳中情形未明,太子殿下本可派遣士兵前去查探查探,即便是我在裡面,士兵也可以將我救出來。」
「可是太子殿下卻不管不顧地,直接沖了進去。衝進去之後,太子殿下中了幻葯,在幻葯的作用下,以為看見了我中了迷情葯。」
「這種情形之下,正常人的選擇,應該都是叫大夫。可是太子殿下卻選擇了,將士兵都盡數支開,和他幻象中的我留在營中,這才導致了後面的悲劇。」
盛夜歌垂下眼,眸光微微有些沉:「我疑心,太子殿下當時是不是故意的?他以為那裡面的我中了迷情葯還故意那樣做,是不是想要……」
盛夜歌咬了咬下唇:「我也並非是憑空這樣去揣測一國儲君的,只是因為,在我成為至尊者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太子殿下曾經登門拜訪,單獨同我說過話,問我願不願意……」
盛夜歌的聲音越來越低:「問我願不願意做他的人,以後他若為帝,我便為後。我當時有些疑惑,太子殿下是有太子妃的啊。」
「可是他說,那只是太子妃而已,不是皇后。只是為了我的名聲著想,我要先隱藏在暗處一段時間。等他將一切安排好了,再將我公之於眾。」
柳恩澤點了點頭,臉上連絲毫驚訝也無:「所以你懷疑,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太子見你身中迷情葯,是想要和你……」
柳恩澤頓了頓,才想到了一個稍稍好些的詞:「和你生米煮成熟飯,而後你便再沒有理由,也沒有機會拒絕他?」
「嗯。」
柳恩澤點了點頭:「倒也並非全無這樣的可能,畢竟你如今是至尊者。傳聞中有,至尊者定江山,也亂江山的說法。每一個君主,都想要拉攏至尊者。」
「所以,這件事情,你的想法是什麼樣的?」
盛夜歌垂下眼:「我對什麼皇后之位,並無什麼想法,我不想成為皇后。哪怕……有朝一日,因為我是至尊者的緣故,我不得不捲入權勢爭鬥的漩渦之中,我也並不像成為皇后,成為哪一個男人的附屬品。」
「我隻想成為自己……」
柳恩澤盯著盛夜歌看了良久,才笑著搖了搖頭:「你這志向倒是遠大。」
「也不算吧。」盛夜歌歪了歪腦袋,有些不解的樣子:「我的意思是,如果在憑藉自己的力量,成為一個七品芝麻女官,或者是成為皇后之間選擇,我是會選擇,成為一個七品芝麻女官的。」
「且,我此前在望京城中的名聲差成那樣,我若是真的答應了太子殿下,那我只怕會被追著罵,興許正如同方才先生說的那樣,成為一個擁有千古罵名的紅顏禍水。」
「再者,若是我帶著孩子成為了太子殿下,亦或者,是陛下後宅后宮的嬪妃皇后的,那我的九兒怎麼辦?到那個時候,他身份該有多尷尬啊?他又該如何自處?」
柳恩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對你的那個孩子,倒是極好。」
「那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十月懷胎,一朝落地,又朝夕相處了四年多的時間,哪怕是鐵石心腸,也應該有感情了吧?」
「我明白了。」柳恩澤垂下眼:「意思就是,你並不想成為太子的人,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都不想?」
「是。」
「好。」柳恩澤點頭:「我這段時間若無陛下召,我應該都會一直呆在營中。我會替你留意著的,也會幫你。」
盛夜歌愣了愣,愈發不好意思:「我其實真的只是想要讓先生給我出個主意,並不是想要先生替我做什麼的。畢竟,若是太子殿下用強,也應該打不過我。」
「我需要給你出什麼主意,你心裡早已經有了主意,我覺得你的想法挺好的。且,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世上,不是只有用強,這一種辦法的。」
這句話,在不久之前,浥瀟才與她說過。
盛夜歌蹙了蹙眉:「可,那是太子啊。」
「放心好了,我自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