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咬了咬唇，如今府中這副光景，她心裡其實也在衡量利益得失。

她在胡雪迎身邊侍候了許多年這不假，她與胡雪迎之間的主僕之情也是真的。可是，人活在世上，哪有不為自己考量的？

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奴婢。

一個奴婢，特別是一個和府中籤訂了死契的奴婢，她的命，是捏在當權者的手中的。

此前胡雪迎在府中尚且當權的時候，她的日子還算比較好過，可是如今，胡雪迎都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

雖然看似甚至清醒，可是只有她這個日日在胡雪迎身邊侍候的人才知道，胡雪迎如今的情形，是不太好的。

渾渾噩噩，問她什麼都答非所問，說她瘋了，她神志又好似清醒著。可說她慶幸著，卻又好似，不那麼清醒。

而盛清音，卻是直接與胡雪迎為敵，甚至險些殺了她。

恐怕日後是指望不了的了。

李嬤嬤咬了咬唇，胡雪迎唯一還能依靠的，就是大公子盛子睿了，但是現在，盛子睿卻又不在府中。

李嬤嬤心中揣度了良久，才訕訕笑著：「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盛夜歌勾了勾嘴角：「我進去瞧瞧就好，畢竟，之前爹爹離開的時候，可是專程叮囑過我的，要讓要照看好府中，若是母親出了什麼事，等爹爹回來，我恐怕沒有法子同他交差。」

也是……

李嬤嬤心思轉了轉，盛夜歌應該是最不想看到府中出什麼事情的。

畢竟，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到時候老爺回來，定然是會責問的。

「那小姐進去吧，正好，奴婢得去廚房裡面，交代廚房裡面的下人給夫人準備一些清淡滋補一些的菜色，就勞煩大小姐先照看一下了。」

「放心便是。」

盛夜歌立在原地，看著李嬤嬤離開出了院子，才抬腳進了門。

雖然親眼瞧著李嬤嬤離開了的，可是盛夜歌卻也不敢輕易放下心來，隻用靈力在周圍試探了一圈，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盯著了，才稍稍放下心來一些。

盛夜歌看了眼縮在床榻角落裡面的蘭情假扮的胡雪迎，施施然開了口：「沒有人了。」

蘭情這才抬眸看了盛夜歌一眼，稍稍換了一個姿勢。

盛夜歌笑了一聲：「感覺如何？」

蘭情笑了笑，撩了撩自己的頭髮：「尚可，裝瘋賣傻而已。其實和在翠微樓裡面也差不了多少，且還稍稍輕鬆一些，翠微樓裡面需要應對的情況，可比在這裡要多太多了。」

「那就好。」盛夜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之前事發突然，後來又發生了不少的事情，一直沒有來得及和你交代一些事情。」

「不過，在同你交代這些事情的時候，我想要先問問你，你來也已經兩日有餘了，這段時間，都知道了些什麼？」

蘭情似乎早已經料到盛夜歌會這樣考驗她，幾乎沒有思量，就徑直道：「除了那位二小姐的那樁事情，最近在我身邊照顧的，也就方才離開那位李嬤嬤。之前本還有兩個丫鬟的，但是被李嬤嬤給趕走了……」

「李嬤嬤倒是經常在我耳邊碎碎念一些事情，說讓我振作起來，讓我想想尚在宮中的大公子，說大公子很快就能有所成了，讓我再等一等，等著大公子回來，所有的一切，便將全數洗牌。」

「還說什麼，我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上，實在是一件太過不容易的事情，叫我不要輕言放棄。不然，可對不起我之前吃過的那些苦。」

蘭情略略頓了頓，才又接著道：「李嬤嬤大抵是有些顧忌，並未說太多的事情，只是我悄悄在心裡稍稍整理了一下，覺得，從李嬤嬤話中透露出來的意思。盛府那位大公子入宮陪太子伴讀之事，另有隱情。」

「應該說，是他們另有謀劃。」

「還有便是，李嬤嬤似乎在這位盛夫人身邊侍候了很久，對盛夫人之前做的一些事情都十分清楚的模樣。」

「對了，李嬤嬤還讓我先忍一忍，說二小姐與五皇子的婚事，對我們盛府而言，甚至是對大公子，對我而言，都關係重大，定然出不得任何岔子。讓我不管再傷心再難過，也先忍一忍，不要在這個時候發作。」

盛夜歌勾了勾嘴角，先忍一忍？

弒母都能忍，倒是不知道，胡雪迎與盛子睿究竟在借著盛清音與五皇子的親事，謀劃什麼。

盛夜歌正想著，就聽見蘭情道：「五皇子並不得寵，盛家二小姐的身份，嫁給五皇子，其實並不算高嫁，所以我覺著，此事有些蹊蹺。」

蘭情頓了頓，才又接著道：「而且，昨天晚上，我睡著的時候，總覺著，有人在我床邊看著我……」

「哦？」盛夜歌揚了揚眉。

「只是我本來不是胡雪迎，害怕被人發現了端倪，也不敢睜開眼去看究竟是誰。」

有人在床邊看著胡雪迎？

盛夜歌眯了眯眼，是誰？

蘭情沉吟了片刻，確定自己沒有絲毫遺漏，才又接著道：「其他就沒有什麼了，大抵就這些了。」

盛夜歌點了點頭，心中對蘭情倒也算得上是滿意的。

觀察力佳，且善於思考，的確是個可用之人。

盛夜歌想著，才開了口：「其實我回盛府的時日也並不太長，對胡雪迎知曉的也並不特別多，但是我可以將我知道的一些先交代與你，以免你一不小心就露了馬腳。」

盛夜歌沉吟了片刻：「胡雪迎在打什麼主意我不知道，但是盛子睿，跟在太子身邊，而太子與五皇子，暗地裡應當是一個派系。」

蘭情眨了眨眼：「那我明白了，盛二小姐嫁給五皇子，看似是在表明，盛府並未站隊，可是事實上卻在鞏固與太子黨羽之間的關係。」

蘭情說著，心中卻是十分驚訝的，她萬萬沒有想到，盛夜歌竟然會將此等朝廷秘辛都一併告訴了她。

盛夜歌瞧著蘭情的神情，勾了勾嘴角。

「而胡雪迎，胡雪迎之前，是被顧家前任家主顧鐸，送給我爹爹的。且她尚且還有一重身份，這府中應該除了我沒有旁人知曉。那就是，她其實是夜魅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