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怯怯地縮了縮脖子，點了點頭，亦步亦趨地跟在了盛夜歌的身後。

「盛小姐。」

有士兵見著盛夜歌，低著頭同盛夜歌打著招呼。

盛夜歌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那女子抬眸，略顯詫異地看了盛夜歌一眼：「盛小姐？你是什麼身份啊？我瞧著這營中的人對你似乎畢恭畢敬的模樣，可是你……你是女子啊？」

「不是聽說，軍營之中出了給這些將士紓解的……的軍妓，就沒有其他女子了嗎？」

盛夜歌笑了笑：「我父親是當朝丞相，奉帝君旨意，隨軍出征的。」

女子微睜大眼：「丞相嗎？那小姐真是千金之軀了。」

盛夜歌帶著她進了營帳，在椅子上坐了，讓青黛倒了茶，才看向了女子：「還沒有問過，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我叫魯月。」

盛夜歌頷首：「魯姑娘，我瞧著魯姑娘的模樣，好似並非是自願入營的？」

「自然不是自願。」魯月忙道：「我家中……雖然只是尋常百姓家，可是爹爹也是一個教書先生，我上面有一個哥哥，爹娘哥哥都十分疼愛我，也沒有缺過我吃穿用度。」

「我本來只是在鎮上街上逛逛，準備去買一隻叫花雞回家，卻突然被衝出來的軍爺帶了回來。」

「我今年也不過十五歲，剛剛及笄，他們卻想要讓我……讓我做軍妓侍候人，我怎麼也不可能願意的啊。」

「我本來還動過想要逃的念頭，就在昨天晚上……」

魯月的聲音稍稍拔高了一些：「可是我沒能跑出去，就被抓了回來。」

魯月垂頭喪氣，一臉沮喪，隨即又猛地抬起頭來，目光定定地看向了盛夜歌：「盛小姐，你方才說，你爹爹是丞相，而你是奉帝君之命隨軍出征的，對不對？」

「那營中那些將領，應該會很聽你的話的吧？」

「那你可不可以讓他們將我放回去啊？」

這位叫魯月的姑娘，倒著實是個古靈精怪的性子。

只是不知道她說的這些話中，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了。

盛夜歌端起青黛倒的茶，抿了一口：「那可有人同你說過，帶你入營中，是為了侍候太子的。」

「太……太子？」魯月瞪大了眼，眼中滿是茫然，愣了一會兒，才又抬起手，將自己因為愕然而張大的嘴巴給壓了回去：「就是帝君的兒子，將來要繼承帝君帝位的那一個……太子？」

「是啊，就是那一位太子。」盛夜歌輕笑了一聲：「要是能夠侍候好太子，成為太子的掌心寵，那以後，前程錦繡，雞犬升天。」

魯月蹙著眉想了想：「可是我記得，那位太子爺，是有太子妃的吧？」

「我雖然沒有去過皇城，可是我們那裡的人對皇城中發生的一切都十分好奇，我記得我聽鎮上茶樓裡面的說書先生說起過，太子殿下十六歲就取了太子妃。且太子妃，也是權貴之女。」

盛夜歌頷首，眼中笑意更濃：「小姑娘野心不小啊，我只是說，只要能夠侍候好太子，就能前程錦繡，你卻惦記著太子有太子妃，難不成，你想做太子妃？」

「不不不。」魯月連忙擺了擺手：「我沒有，我不想，你別胡說。」

「我只是覺得，太子既然有太子妃，為何還要在外面找別的女人。而且連上戰場，都竟然還要讓下面的人找女人來侍候他，這未免有些太過……」

魯月抿了抿唇，大抵是覺得自己想要說的話實在是有些大不敬，便隻咬著唇不做聲了。

頓了頓，才又言辭含糊地問道：「所以直接同我一起被接入營中的其他兩個，也同樣是送給太子殿下的？」

「是。」盛夜歌氣定神閑地點了點頭。

「那更不行了。」魯月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去侍候了太子，也不過只能做一個妾室，興許因為我們的身份上不了檯面，連妾都做不了，就是一個暖床的。」

「我可不想做一個暖床的，我寧願做一個尋常百姓的妻子，也不做太子殿下身邊暖床的。」

盛夜歌挑了挑眉，目光定定地落在這位叫魯月的姑娘身上。

心中暗自想著，若是這位姑娘這些話，都是假話，那這位姑娘也太厲害了一些。

說出來的話，句句都很戳她的心啊。

魯月眼珠子轉了轉，轉過頭，將下巴放在了桌子上，抬起眼看著盛夜歌：「所以盛小姐，你可不可以讓他們放我離開啊？」

「我是真的很想我的爹娘我的哥哥。」

盛夜歌挑了挑眉：「恐怕不行，我雖然隨軍出征，雖然你瞧著外面那些士兵會畢恭畢敬地同我打招呼，可是事實上，我在這營中並沒有什麼話語權。」

「你是那些將領送給太子的人，我若是將你放走了，不好交代。」

魯月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耷拉了下去，只是眼珠子卻還在滴溜溜地轉著，似是在打著什麼主意。

不一會兒，魯月眼睛一亮：「那我們換一種法子，你覺得行不行。」

「嗯？」盛夜歌夠了勾嘴角：「說說，什麼法子。」

魯月臉上儘是狡黠：「你身邊不是還帶著丫鬟嗎？你……你可不可以去找那位所謂的太子殿下，說，你一個女子在營中只有一個人侍候，很多事情不方便，所以想要給自己找個臨時的丫鬟。」

「這營中的女子就這麼幾個，若是那位太子殿下問你要誰，你就可以順勢，將我要過來侍候。」

魯月想了想，似是覺得自己想出來的這個主意極好的模樣，忍不住抬起頭來，撫掌一嘆：「我覺得此事可行。」

此事的確可行。

盛夜歌的目光在魯月臉上轉了轉，嘴角勾了起來：「這主意的確不錯。」

「是吧，我就覺得這主意不錯吧。」

「只是……」盛夜歌看向魯月：「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幫你呢？」

「……」魯月被盛夜歌這一問，似乎問得呆住了，隻蹙著眉頭立在原地，像個木樁子一樣，不做聲了。

是啊，她與這位盛小姐不過剛剛認識，這位盛小姐，為什麼要幫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