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時隔十多年，即便是他剛剛魂魄融合，找回曾經屬於自己的記憶。

可是那天晚上的情形，他卻記得一清二楚。

甚至在他尚未有記憶的時候，都時常回憶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畢竟，那一夜，是真真正正徹底地改變了他的命運。

在那天之前，他從不知道，宮中還有這樣一處地下宮殿。

那地下宮殿極大，中間放置著一個祭台，祭台之上，是一個蓮花形狀的底座，底座上，卻是空空如也。

當時，浥雲奎尚且三十來歲，正年輕氣盛，聲音中帶著意氣奮發和嘆惋。

「這封密信，是父皇傳位於我的時候，交給我的。」

「我從這密信上才知道，司幽國還有這樣的傳國聖物。這聖物，表面上並無什麼不同，可是裡面，卻暗藏著司幽國所有軍事儲備放置的地方，以及先輩積攢的金庫所在。甚至，還有司幽國的軍事布防圖。」

「因為太過重要，所以聖物遺失的事情，我們秘而不宣。」

浥雲奎抬眸，看向周圍牆壁上燃燒著的火：「父皇專程組建了一直隱衛，在這大陸之上尋找聖物的所在。這麼多年過去，終於有了消息。」

顧鐸眼中閃過一抹詫異：「找到了？」

「找到了。」浥雲奎抿了抿唇：「聖物就在明月國，可是卻被明月國的皇室佔為己有，給藏了起來。」

「只是明月國的皇室，尚且不知那聖物中藏著的秘密。若是被他們知道，咱們，司幽國，危也。」

浥雲奎深吸了一口氣：「知曉這個消息之後，我數日輾轉難眠，左思右想，才想到了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顧鐸握緊了腰間佩劍，雖然不知道浥雲奎要說的是什麼辦法，可是顧鐸卻也知道，浥雲奎會將他深夜宣召入宮，且帶他來這裡，與他說這些，定然是因為這個法子與他有關。

「派遣人潛入明月國，取得明月國皇室的信賴，打探到聖物所在，且將聖物帶回司幽國。」

浥雲奎說完，才轉過眼，定定地看向顧鐸：「可若是找一個尋常人，想要取得明月國皇室的信任，這實在是一個太過漫長的過程。朕等不了，也等不起。萬一這中途出了什麼岔子，一切心血便白費了。」

「我想了想，最好的辦法，是選一個朝中重臣，假意叛國，投奔明月國。」

顧鐸猛地抬起頭來：「帝君選中了……末將？」

「是。」浥雲奎點了點頭，眼中帶著決絕：「你是最好的人選。」

浥雲奎轉過身，手指拂上那蓮花台：「你是至尊者，大陸其他國家，人人都想要爭奪你，若是你能夠過去，他們定然會委以重用。」

「且正因為你是至尊者，你的選擇很多，且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所以你叛國，才會顯得格外的真，不容易引人懷疑。」

「且……」浥雲奎聲音有些虛無：「通敵叛國之人，除了你，其他人我都無法信任。」

顧鐸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顫了顫，半晌，顧鐸才道：「我在這世上沒有什麼值得掛念的至親，唯有一個讓我掛念之人，便是……」

浥雲奎笑了：「我知道的，盛小姐嘛。」

「如今盛小姐身患重病，需得要好生將養，不過你放心，我定會尋名醫，將她的病治好，讓她好生將養。一旦她病好之後，我便派人，將她送到你身邊。」

「且，你投敵叛國不過是一時權宜之計，雖然沒有辦法向旁人解釋，可是到時候你離開之後，我定然就會將真相告訴盛小姐。」

「且等你將聖物帶回來之後，我也定然會將事情真相公知天下，洗刷你的名聲。且若是此番順利，你便是我司幽國的大功臣。我可以允諾你，攝政王之位。」

浥雲奎重新轉過頭看向顧鐸，眼中，聲音中，都滿是誘惑味道。

「你對盛小姐那般情深義重，可是因為盛家人的阻撓，這麼多年了，你們一直未能成為眷侶。」

「盛家人會阻撓，也不過是覺得你的身份地位不足以迎娶盛小姐……」

浥雲奎垂眸輕笑了一聲：「其實之前，盛家人還向朕提過，想要將盛小姐送入宮中。朕知曉你心悅盛小姐，這種事情，自然不會同意。」

「可若是你能夠成為攝政王，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那盛府的人自然再沒有辦法挑剔什麼。你覺得呢？」

……

顧鐸還能清清楚楚的回憶起當時浥雲奎的神情模樣，只是在經歷過後面那些事情之後，再提起這一茬來，便顯得格外平靜無波。

「當時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被他哪一句話給蠱惑了，亦或者，我本身骨子裡，就極其不安分吧，所以，我就答應了下來。」

盛夜歌眯了眯眼：「後來，你在明月國，又發生了什麼？那聖物是真的存在嗎？你最後，又究竟是為何被明月國所棄，甚至還落得那樣的結局的？」

顧鐸看了盛夜歌一眼，輕笑了一聲：「你們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若是我一下子就將所有的答案都告訴了你們，那我……在你們這裡，是不是從此也就沒有了用處？」

「我今天也有些累了，我要休息了。下次看我心情好的時候，我再告訴你們，後面發生了什麼。」

顧鐸眼珠子轉了轉：「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那聖物真的存在，只不過，聖物裡面的所謂秘密，卻是浥雲奎胡編亂造的。他找那聖物，只是為了自己的野心罷了。」

盛夜歌與浥輕塵對視了一眼，浥輕塵已經十分乾脆地點了點頭：「行，余傑，帶顧將軍先回去休息。」

顧鐸站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對了，給我準備幾身乾淨衣裳吧，再叫人備水，我要沐浴洗漱。」

「好，你同餘傑說就是，他自會給你安排。」

「妥。」顧鐸背對著盛夜歌與浥輕塵，揮了揮手，出了屋。

等著腳步聲漸行漸遠，盛夜歌才轉過頭看向浥輕塵：「你覺得，顧鐸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