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梳好髮髻,戴上鳳冠,上了轎,直奔城樓而去。
盛夜歌與浥輕塵一同登臨城樓,浥輕塵輕輕扶著盛夜歌的手,壓低了聲音道:「從城樓離開回到城守府的時候,就已經是傍晚,拜堂後,你會在房中等著,我會前往前面宴客。」
「這是今天一整天,你我二人唯一需要分開的一段時間。」
盛夜歌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何,自以為天不怕地不怕,什麼場面都見過的自己,卻莫名其妙有些緊張。
「你的意思是,我們分開之後,柳恩澤恐怕會來尋我?」
「嗯。」浥輕塵低頭替盛夜歌將微微有些長的嫁衣略略提了提:「他既然來了,自然是得要確定你的真假的。而後會問你為何會答應與我成親,願不願意配合他的營救……」
盛夜歌微微抬眸:「問我為何會答應與你成親?」
「對。」浥輕塵與盛夜歌對視著,眼中帶著幾分笑意:「所以,夜歌準備怎麼回答?是被我綁架?被我威脅?被我脅迫?」
盛夜歌心頭輕輕顫了顫,都不是。
浥輕塵卻並未為難盛夜歌,隻低聲道:「我先前去了一趟雲夢幻境,叫南辭將九兒帶了過來。」
「九兒?」盛夜歌眨了眨眼。
「是啊。爹娘成親,九兒難道不應該在嗎?他應該會很開心。」
盛夜歌臉色微微有些紅,隻低下頭掩飾著自己的失態:「九兒在哪兒呢?」
「就在城樓之上?南辭與賀長安一起陪著的。」
等著盛夜歌與浥輕塵爬上城樓,果真就瞧見了九兒。
九兒今天也穿了一身紅,襯得九兒像是一個瓷娃娃一般,格外可愛。
「娘親!爹爹!」九兒飛快地朝著盛夜歌與浥輕塵沖了過來,臉上是一臉的興奮。
一直衝到盛夜歌跟前,九兒才停下了腳步,隻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盛夜歌:「娘親今天好漂亮啊……」
「爹爹也好看。」九兒眼珠子轉了轉:「這就是傳聞中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嗎?」
盛夜歌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這都是誰教你的?」
「是賀三叔教的。」
盛夜歌挑了挑眉,抬眸就瞧見不遠處南辭的身邊站著一個約莫似是來歲的男子,男子續著鬍子,穿著青衣,一身儒雅。
應該就是浥輕塵口中的賀長安了。
「尊主,夫人。」賀長安朝著兩人拱了拱手:「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尊主,夫人,這邊請。」
浥輕塵帶著盛夜歌到了城樓之上的一處瞭望亭中,瞭望亭中已經設好了好幾重結界。
盛夜歌一進瞭望亭,就瞧見城樓之下密密麻麻的司幽國大軍,盛夜歌隱隱約約還能瞧見,遠處密林中尚未被燒完的臨近安至城的地方,隱隱約約藏著弓箭手。
盛夜歌揚了揚眉:「你說三日之後成親,給他們發了請帖,他們倒也果然敢來。難道就不怕,這其中有詐?」
「他們自然知道這其中興許有詐,可是太子卻也知道,柳恩澤已經入了安至城。也興許,除了柳恩澤之外,還有其他不少細作,都已經入了安至城。」
「他們想要與柳恩澤,來一個裡應外合,徹底了結了這場戰事。」
聽浥輕塵這樣一說,盛夜歌卻也隱隱覺著有些不對勁:「他們是覺著能夠裡應外合,徹底了結這場戰事,你又為何能夠這般明目張膽,這般猖狂?」
「自然是因為,我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只等著是他們上鉤。」
「柳恩澤是夜魅,五感六識都十分敏銳,他會那樣容易上當?」
浥輕塵勾了勾嘴角,倒也並不辯駁,隻道:「你且等著瞧,就是了。」
盛夜歌正要開口,卻驟然聽見無數聲巨響。
盛夜歌被驚了一跳,身側的浥輕塵卻驟然伸出了手來,握住了盛夜歌的手。
盛夜歌這才定了定神,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禮炮。
無數的禮炮升空,紅色的紅紙碎片隨著風飄散了到了城樓之下。
「恭祝尊主大喜,尊主與夫人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無數的呼喊聲震天動地……
盛夜歌瞧見那些紅色碎紙飄散到了司幽國大軍之中,人群中驟然出現了一些混亂。
隨即,盛夜歌瞧見一旁城樓之上有無數人開始運功……
「這是要做什麼?」
浥輕塵嘴角微微翹了翹:「大喜之日,自然應該好好慶賀。」
很快,盛夜歌就瞧見無數銀光金光出現在了半空之中,像是下雨一般,紛紛灑灑落了下去。
「……」
盛夜歌頭一次覺著,自己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你的慶賀方式,就是灑金銀?」
「很喜慶,不是嗎?」
喜慶倒是挺喜慶的,盛夜歌瞧見下面驟然開始哄搶的司幽國大軍,心裡暗自想著,只是司幽國太子,只怕已經要氣瘋了吧?
正如浥輕塵所說,從城樓上下來,已經臨近傍晚,天色漸暗。
一行人便又吹鑼打鼓地回了城守府,喜堂早已經布置妥當。
盛夜歌被簇擁著到了喜堂門口,隨後喜娘將紅蓋頭給她蓋上了,盛夜歌方被推進了門,在蒲團上跪了下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周圍是熙熙攘攘的聲音,盛夜歌這才驟然生出了一種,她成親了的感覺。
「送入洞房。」
周圍人聲鼎沸,盛夜歌有些渾渾噩噩地被簇擁著到了洞房,聲音才漸漸小了幾分。
喜娘說了一堆喜慶話兒,而後將喜稱遞給了浥輕塵:「恭喜尊主,尊主可以掀開新娘的蓋頭了。」
喜娘的話音剛落,不知道為何,明明先前去城樓之上的時候,本就沒有蓋蓋頭。
今日浥輕塵的模樣,她已經看過很多遍,可是心卻還是控制不住地猛地提了起來。
盛夜歌的時候緊緊拽住了嫁衣,便瞧見喜稱伸了過來,將她頭上蓋著的蓋頭給緩緩掀了起來。
眼前漸漸亮了起來,不再是一片紅。
盛夜歌抬起眼,就落入了浥輕塵滿是溫柔笑意的目光中。
盛夜歌想,原來浥輕塵的目光是這樣的。
所以,他應該,也是十分歡喜的吧?
畢竟,他從未將這場親事,當成假的來對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