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下意識地便想起了昨日浥輕塵所言之事，立馬便站起了身來出了門。

魏嬤嬤跟在盛夜歌身後，眉頭緊蹙，張了好幾次嘴，才終於開了口：「奴婢瞧著，最近陳醫修好似來咱們院子來得有些勤快……」

「陳醫修不會真的，對小姐有意吧？」

盛夜歌停下腳步，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向魏嬤嬤：「陳醫修，不該對我有意嗎？我雖然此前是個廢材，可是如今，丹田已經修復。出生也還算不錯，且這張臉也尚且能看……」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魏嬤嬤咬了咬唇：「奴婢就是覺著，大小姐的身份容貌，即便是有小公子，也應該能夠覓得更好的姻緣。」

「可陳醫修再厲害，也不過只是盛府一個門客。若是小姐真的與他有了牽扯……以後再想要高嫁，可就不易了。」

盛夜歌笑了一聲：「嫁人？」

盛夜歌停下腳步，這魏嬤嬤若是要長期呆在她身邊，且打著她娘親身邊老人的身份干涉她的事情，倒是不如，將事情早早說透。

「前段時日，爹爹帶我去祠堂，試驗了天賦體。」

「我是聖靈體。」

魏嬤嬤一愣，眼中滿是難以置信：「聖靈體？」

盛夜歌頷首：「不錯，聖靈體。」

魏嬤嬤雖然自己不曾修鍊，可是聖靈體代表著什麼，卻也還是知曉的。

司幽國靈修者數以百萬計，聖者卻不足百。

若是自家小姐能夠修鍊成為聖者，那便是一步登天了。

魏嬤嬤深吸了一口氣，垂在一側的手指輕輕扣了扣自己的衣裳，若是早知道自家小姐這樣爭氣，她又何至於……

魏嬤嬤咬了咬唇，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是……

「既然小姐是……是那聖靈體……」魏嬤嬤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不是更不愁嫁了？」

「是。」盛夜歌點了點頭：「的確是不愁嫁。可是嬤嬤覺著，爹爹知曉了我是聖靈體，還會讓我嫁人？」

魏嬤嬤一怔，卻也很快明白了過來：「小姐的意思是……老爺是想要將小姐留在盛府，留歸己用？」

盛夜歌點了點頭，笑了一聲：「盛府我這一輩中，可還沒出過聖靈體。」

「所以，我不會嫁人。加之我幾年前就已經敗壞了名聲，如今還有了孩子，不嫁人亦不是什麼稀奇事情。」

盛夜歌一臉的漫不經心：「陳清是爹爹的門客，我與他都是爹爹想要用的人，且一個修的是玄靈術，一個修的是醫術，也沒法聯手，反倒能夠彼此成為彼此的牽掛。」

「這樣一來，爹爹才會放心。」

盛夜歌抬起眸子看了看廊下的琉璃燈：「只有讓爹爹放心了，才會給我更多的權力，更加信任我。我才能夠，得到更多東西。」

魏嬤嬤張了張嘴，半晌才嘆了口氣：「可是這樣，就委屈小姐了。」

「委屈？」盛夜歌笑了一聲：「我不委屈。」

「陳醫修容貌出眾，醫術出眾，對九兒也好，有什麼不好？」盛夜歌勾了勾嘴角：「且我方才說過了，我這一輩中，如今還只有我這麼一個聖靈體。」

「既然如此，等我修成聖者，說不定，爹爹就直接將這盛府家主之位給我了呢？畢竟，之前這樣的話，爹爹也是說過的。」

那時候魏嬤嬤尚未回府，如今聽盛夜歌這麼一說，亦是瞪大了眼，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若是真有那麼一日，我要什麼沒有？權力地位，金錢男人？想要多少有多少，我有什麼好委屈的？」

盛夜歌說完，徑直抬腳進了一旁廂房的院子門。

院子裡，浥輕塵手中拿著一隻紙鳶，正在教九兒放紙鳶。

「對，待會兒我拿著它，你就往前跑，等著差不多的時候，我就將紙鳶給放了，它就自己飛起來了。」

九兒此前在莊子上，紙這種東西，是極其貴重的物件，自然也就沒有人玩得起紙鳶。

如今見著這稀奇玩意兒，自是十分好奇。

浥輕塵神色溫和，聲音都極輕，與昨夜那個人判若兩人。

「來，我們來試試好不好？」

九兒拍著手應了，拽著紙鳶的線，往前跑去，很快，線被綳直，浥輕塵將手中紙鳶鬆了開，紙鳶很快就飛了起來。

「慢慢松一些線。」

九兒依言一點一點鬆了松線，紙鳶便越飛越高了。

「飛高了，飛高了。」

盛夜歌抬起頭看了眼不過與屋頂稍稍高處一些的紙鳶，神情有些怔忪。

她在那莊子上待的時日其實並不太長，就那幾日，也在不停地籌謀，並未太過留意，九兒此前在莊子上過的是什麼日子。

不曾想到，不過是尋常得她都不願意玩的紙鳶，九兒也這般稀罕。

「等過幾日天氣好的時候，我與你娘親帶你出府，我們一起去找個開闊一些的地方放紙鳶好不好？這裡太窄了，去外面可以放得更高一些。」

盛夜歌聽見浥輕塵的聲音，這才轉頭看向了浥輕塵。

他們？

帶九兒出去放紙鳶？

九兒倒是應得十分歡快：「好啊好啊，就明日好不好？」

「好啊，只是要看你娘親答應不答應了。」

九兒便轉過頭看向盛夜歌，一雙眼睛極亮。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之下，盛夜歌實在是很難說出一個「不」字。

「好，不過要等著下午了，早上娘親還要去進學呢。」

「好啊好啊，那就下午。」

盛夜歌從方才浥輕塵與九兒的對話中，便已經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你與九兒說了些什麼？」

浥輕塵卻隻勾了勾嘴角，眼中滿是狡黠：「你可以等會兒問問九兒啊，左右，我已經得到九兒的允許了。」

「且也已經告訴了他，外面那些流言蜚語，不過是空穴來風，若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來問我們。」

盛夜歌眉頭緊蹙，總覺著浥輕塵嘴裡說不出什麼好話。

也怪她，應該早早吩咐下去，浥輕塵一進院子，就稟報給她的。

她這院子裡的下人，也著實應該整治一下了。

盛夜歌抿了抿唇：「你給四姨娘下的那毒，解藥給我。」

浥輕塵痛快地將東西扔給了她：「你的仇人，從來就不是四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