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嗤笑一聲：「若是她，就不是這麼簡單放個火下點葯能夠解決的了。」

浥輕塵還想說什麼，話卻已經被盛夜歌打斷：「我知道，我不應該沉浸在這後宅爭鬥之中，可是這不是，條件尚未成熟，閑來無事找找樂子麽？」

浥輕塵睨了盛夜歌一眼，也不再作聲。

等著浥輕塵一走，盛夜歌便將九兒抓了過來：「好了，別跑了。瞧你，跑得一身是汗，走，洗澡去。」

九兒應了聲，將紙鳶交給了一旁的下人，跟著盛夜歌一同進了屋。

下人已經將水準備好了，盛夜歌替九兒脫衣裳。

「方才，陳醫修與你說了什麼？看你們神神秘秘的，好似背著我私下有了什麼約定？」

九兒聞言就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煞是靈動：「我就知道，娘親能夠猜到。」

九兒轉過頭壓低了聲音道：「陳叔叔說，他心悅你，求我幫幫他。」

「嗯？？」盛夜歌隻覺著自己滿腦門都是疑問：「你說他說什麼？」

「說他喜歡你唄。」九兒嘖了一聲：「怎麼娘親這樣難以置信的樣子？我家娘親這樣好，有個人喜歡不是很正常的嗎？」

「……」盛夜歌一言難盡，重點不是這個好嗎？

重點是，怎麼與她想象中有些不一樣？

昨夜裡，浥輕塵不是說，要同九兒講清楚利害關係，讓九兒陪著他們一同唱戲嗎？

怎麼轉過頭就變了卦？就變成了，浥輕塵喜歡她了？

浥輕塵喜歡她？

瘋了嗎？

九兒還沉浸在自己歡天喜地的情緒中：「雖然之前在莊子上，也有不少男子喜歡娘親，可是我覺著，陳叔叔最好。」

「若是陳叔叔的話，我覺著娘親可以試試看。」

盛夜歌用食指推了推九兒的腦袋：「試什麼試？你見過幾個男子，就敢說你陳叔叔最好了？」

九兒嘖了一聲，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娘親見過的男子很多嗎？難道娘親覺著，陳叔叔不好嗎？」

「……」

好吧，她的確是見過不少男子。

若是論容貌，浥輕塵自然超越所有她見過之人。

若是論實力，浥輕塵是離火術九重。

若是論身份，浥輕塵是帝君親子，雖然現在被流放了……不過血緣還是不能否認的。

若是論勢力，浥輕塵手中的勢力，雖然她隻窺見了冰山一角，可是卻也斷然不弱。

唯一可以稱得上缺點的，便是浥輕塵的脾性。

喜怒無常，暴戾偏執，臉上永遠戴著無數張面具，永遠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什麼……

「看吧看吧。」九兒吐了吐舌頭：「娘親想了這麼半天，也找不到陳叔叔一絲一毫的缺點。我覺著尚可，可以先列為觀察對象，仔細觀察觀察，考察考察。」

盛夜歌哭笑不得：「怎麼考察？」

九兒認認真真想了想：「不如娘親先和陳叔叔接觸接觸，我也多和他相處一下，看看他對娘親好不好，性子和善不和善，老實不老實。」

「若是都可以的話，娘親就可以和他先在一起試試，住一起試試也行。」

先住一起試試？

盛夜歌笑了一聲，沒想到，她這孩子，想法倒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

「你就不怕，到時候我與你陳叔叔在一起了，會再給你生幾個弟妹，然後就不寵你了？」

九兒全然沒有在怕的，隻徑直進了凈房，自個兒爬進了浴桶。

「生幾個弟弟妹妹好啊，好多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兒都有弟弟妹妹可以一起玩兒，我都沒有弟弟妹妹可以玩兒。」

「你要是願意多生幾個，我還巴不得呢。」

「而且，你們不寵我有什麼關係？我都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你們寵我了，我寵你就好了。」

盛夜歌垂眸笑了一聲，隻覺著胸口微暖。

前世的時候，她少年失怙，皇弟不過幾歲的孩子。

她唯有自己挑起大梁，迅速逼著自己成長起來，聯絡爹爹的心腹，以鐵血得近乎殘暴的手段鎮壓了不少蠢蠢欲動的人。

而後學著理朝政，建立自己的勢力，一步一步，將皇弟那原本飄搖的皇位一點一點安定了下來。

她被自己逼得，幾乎沒有了心，隻覺著皇弟是她最後的溫情。

誰曾想，她卻被她無比信任增重的皇弟，親手推進了地獄。

如今聽這麼一個四歲小孩兒對她說，我寵你就好了，心中卻忍不住覺著有些動容。

「你寵我？」

「對啊，你不用寵我，以後我寵你，我會努力修鍊保護你，努力賺錢，給你買你想要的東西，反正你不管，我寵著你就好了。」

盛夜歌垂眸笑了一聲：「既然如此，那我為何還要與你陳叔叔在一起？你寵著我不就好了？」

「那不一樣的，我寵你是我的事情，若是你與陳叔叔在一起，那陳叔叔可以和我一起寵著你，不就多了一個對你好的人了？」

九兒說完，似是覺著自己說得甚為有禮，又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對，就是這樣，這筆買賣劃算。」

買賣？

盛夜歌聽他越說越離譜，忍不住點了他的腦袋一點。

「胡言亂語。」

九兒嘿嘿一笑：「不過這種事情吧，還是得看你喜歡不喜歡。雖然陳叔叔的確是很好，我覺著全然沒有任何缺點，可是你若是不喜歡，再好也是白搭。你若是喜歡，再不好也是好的。」

這孩子，道理還一套一套的。

盛夜歌輕笑了一聲：「這些話誰教你的？」

「這還用誰教我？」

九兒洋洋得意：「我自己悟出來的。你們這些大人，總覺著我們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可是事實上，我們什麼都懂的。」

「反倒是你們，總覺著自己什麼都懂，可是有些事情，做得未必就是對的。」

「這啊，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盛夜歌沒忍住，笑出了聲來：「這話是這樣用的？」

「我說是這樣用的就是這樣用的。」九兒想了想：「我覺著啊，陳叔叔醫術好，你在這府中很危險的，有他在，他也可以保護你，有他保護你，我放心一些。」

這才是最真實的原因吧？

盛夜歌喉頭微哽，隻深吸了一口氣：「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察的。」

「這就是了！早答應不就好了，還累我說了這麼多。」

盛夜歌笑了：「人小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