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胡雪迎那裡出來之後，盛子辰臉上再也綳不住，臉色有些蒼白，害怕被人看出端倪，隻低著頭匆匆忙忙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之後，也並沒有直接去找盛夜歌，而是將九兒拉到了他的屋中。

而後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窺音泡泡：「給，這是我剛剛去胡雪迎那裡，與胡雪迎之間的交談，你交給你娘親吧。」

九兒眨巴眨巴眼看著盛子辰，看得盛子辰都有些惱了。

盛子辰朝著九兒呲了呲牙：「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九兒嘿嘿一笑：「就是覺得，你好似不像我們剛剛回來時候那樣愚笨了。不錯啊，舅舅，你有點長進啊。」

「……」九兒雖然回府已經好幾個月，可是盛子辰這確實第一次聽九兒這樣叫他。

舅舅？

盛子辰渾身顫了一顫，心中卻是莫名有點感慨。

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感慨什麼，就是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好似……有了親人。

真正的，有血緣的至親之人。

盛子辰覺著臉上有些掛不住，隻將九兒往外面推著：「我剛剛從胡雪迎那裡出來，不太方面立馬就去見你娘親，不然胡雪迎肯定就會懷疑上我的。你趕緊過去吧……」

「胡雪迎……想要經由我的手，害你娘親。」

盛子辰想起先前胡雪迎交代給他的事情，雖然胡雪迎大概因為對他有些戒備，所以只是吩咐他做事，做的事情明面上看起來，也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用處，可是他心裡卻莫名地篤定，胡雪迎定然是想要害盛夜歌的。

等著九兒蹦蹦跳跳著跑了出去，盛子辰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目光看向桌子上自己還沒有寫完的功課。

盛子辰沉默著，從書架上取下另外一張紙，兩張紙放在一起看了看。

雖然盛夜歌並未真正親自監督過他讀書寫字，可是不得不說，盛夜歌對他的影響是巨大的，他現在的字，和兩三個月前相比，全然不像是同一個人所寫。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好似，在盛夜歌回來之後，他的確是在往更好的方向在發展著。

他心中的天平，也已經漸漸地往盛夜歌傾斜而去。

盛夜歌聽九兒說完，忍不住微微揚了揚眉：「布料？什麼布料？」

「盛子辰說他還不知道，胡雪迎說，到時候叫人拿給他。」九兒想了想：「可能胡雪迎也沒有料到今天盛子辰就會去找她吧，所以也沒有準備好。」

盛夜歌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知道了。」

「那就等著吧，現在既然東西沒有拿過來，也沒有辦法知曉她究竟在打著什麼主意。」

「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也就沒有辦法防備。」

九兒點了點頭：「盛子辰只是想要將事情告訴你，讓娘親你提前防備著。」

「嗯，我知道的。」

九兒將正事說完，眼珠子轉了轉，輕輕拉了拉盛夜歌的衣袖，嘿嘿笑著，沒有作聲。

「怎麼了？」盛夜歌瞧著九兒這副模樣，就有些想笑：「可是還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九兒點了點頭：「娘親，最近陳叔叔都不怎麼過來找我了，而且，我去過他的院子裡幾次，都沒有找到人，他院子裡的下人每次都說他出門去了。」

聽九兒提起浥輕塵，盛夜歌心突然就跳得快了一些。

「娘親，你是不是和陳叔叔吵架了啊？」

盛夜歌輕咳了一聲：「我和他吵架？沒有啊？我和他能夠吵什麼假啊？你陳叔叔除了是一個醫修之外，還是盛府的門客，門客，就是給家主辦事出主意的人，興許是最近有些忙吧？」

「是嗎？」九兒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失落。

盛夜歌的目光落在九兒的臉上，沉默了片刻，才問著：「你很喜歡你陳叔叔嗎？」

「喜歡啊。」九兒聽盛夜歌這麼一問，頓時就提起了興緻，給盛夜歌挨著挨著數落著浥輕塵的好：「陳叔叔對我很好的，對娘親也很好，願意陪我玩，教我很多東西，還會給娘親送東西，反正挺好的。」

盛夜歌頓了頓，將九兒拉到自己跟前：「之前我一直沒有問過你，你想有爹爹嗎？」

九兒愣住，半晌才垂下眼：「娘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就是想要問問。」盛夜歌沉吟了片刻，才接著道：「有些事情，我覺著你已經長大了，也已經有足夠的判斷能力，五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應該也已經知曉。」

「我知道的。」九兒聲音悶悶的，那些事情，之前娘親就跟他說過，後來回到這盛府，更是有不少人提起過，他自然知道。

也知道，他的親生爹爹，是個辱了他娘親清白的賊人。

「我不想要爹爹，真的。」九兒抿了抿唇：「爹爹不好。」

盛夜歌見九兒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盛夜歌心中有些心疼，隻伸手握住了九兒的手：「其實，你爹爹，並不是那個賊人。」

盛夜歌說完，九兒頓時瞪大了眼。

「什麼？」九兒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怎麼會呢？可是之前娘親說，其他人也都說……」

「那天夜裡，其實事情並不像他們知曉的那樣。」盛夜歌抿了抿唇：「那天我被盛清音引到那齋堂之後，那賊人就已經被人給打暈了。」

「應該是有人躲避追殺亦或者其他原因，躲在了齋堂中，見那賊人進去，就將人打暈了過去。」

「可是那齋堂中，有盛清音提前放好的迷情葯，我進去的時候，之前打暈了那賊人的人，正好中了迷情葯，我與他皆迷情葯發作，所以才發生了原本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九兒愣了許久：「所以，我的爹爹不是那個賊人，而是之前無意間躲在那裡面打暈了那賊人的人，他也並非是有意辱沒了娘親的清白，只是因為中了那迷情香，身不由己？」

「是。」

九兒咬了咬唇，抬起眼來定定地看向盛夜歌：「那……娘親知道那人是誰嗎？」

盛夜歌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不知道，只是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之間，聽見有人來將他接走了，接走的時候，那些人好像叫他主子。」

「他身份應該不尋常，興許現在還在世上。」

九兒沉默了下來，母子二人都隻注意了自己面前的人，卻不知道，窗下，有一個人緊緊捂住了因為震驚而微微張大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