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頭髮上眉毛上眼睫毛上,卻已經開始凝結起白色的冰霜,就連她凝結而起的結界,也都已經起了朦朦朧朧的白霧。
暴風雪仍舊不停地侵襲而來,盛夜歌隻覺著渾身都僵硬了,手腳幾乎無法動彈。
盛夜歌深吸了一口氣,不行了,她覺著自己若是再不離開,恐怕就將要變成一個雪人了。
盛夜歌咬牙,連牙齒都在不停地顫抖著,隻飛快地集中精神,想要離開這裡,回到雲夢幻境。
可是……
不行。
盛夜歌猛地瞪大了眼,她竟然,全然無法回到雲夢幻境?
怎麼會這樣?
這下,盛夜歌是真的,有些慌了。
她全然不是顧鐸的對手,甚至顧鐸隻使出了這一招冰雪召喚術,她就很快連動彈都很難,如今還無法回到雲夢幻境,她只怕,是要死在這裡了。
盛夜歌的牙齒在輕顫著,目光隻定定地看著顧鐸:「你不要你的小花了嗎?我知道她在哪兒?」
「小花?」顧鐸眼中那離火微微跳躍了一下,可是很快,卻又回歸平靜:「你騙人,小花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盛夜歌一怔,她不過是為了引開顧鐸的注意力,所以隨口這麼一說,卻沒有想到,原來顧鐸嘴裡的那個小花,竟然是一個人,且聽起來,應該還是一個女人,一個顧鐸喜歡的女人,一個已經死了的女人。
盛夜歌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死,小花沒有死。」
「沒有死?」顧鐸眼中的離火又動了動,神情似乎有一瞬間的恍惚:「不,死了,她死了,是我親手所殺,是我親手殺了她,哈哈哈……」
那風雪似乎更大了一些,盛夜歌隻覺著自己渾身都已經失去了直覺,連抬一抬手指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已經全然做不到了。
心跳似乎變得緩慢了下來……
盛夜歌緊咬著牙關,她決不能夠就這樣坐以待斃……
盛夜歌用盡最後的力氣念著召喚口訣……
很快,一旁出現了一個召喚陣,盛夜歌的目光定定地看向那一旁的召喚陣,很快,南辭從那召喚陣走了出來,一見著眼前情形,驟然瞪大了眼:「我的天啊……」
南辭驟然變身為原形,張開嘴將已經全然凍僵的盛夜歌給叼了起來。
顧鐸也已經注意到了南辭,隻微微眯著眼看著南辭,眼中帶著三分不屑七分冷漠:「不過一隻蛟龍罷了,竟也敢與我作對,看我拔掉你的龍筋,拔掉你的龍筋,回去給小花燉補湯喝。」
顧鐸的話傳入盛夜歌的耳中,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霧一般,她好似聽清了,又好似沒有聽清,隻腦中有些遲鈍的想著,蛟龍?
那是什麼?
她的靈獸,不是一條蛇嗎?
盛夜歌又想起之前許多次,南辭都漲紅著臉辯駁著:「誰是蛇?你才是蛇?我可不是……」
原來,還真的不是蛇啊?
可是它為什麼要長得跟蛇一個模樣?
盛夜歌正想著,卻瞧見南辭是也已經有些支撐不住,嘴驟然鬆了開,盛夜歌猛地被跌落了下來,顧鐸卻已經朝著南辭沖了過去。
盛夜歌目不轉睛地看著顧鐸和南辭那邊的情況,可是預料之中從高處墜落的疼痛卻並未傳來,她好似跌入了一個滾燙的懷抱之中。
盛夜歌抬起頭,就瞧見浥輕塵緊繃著的下巴。
嘖,這人,連下巴都長得這樣好看的嗎?
浥輕塵低頭看了盛夜歌一眼,那一眼,似是安撫,隨後便將盛夜歌放在了地上,而後隻瞧見一抹殘影,浥輕塵便已經沖了上去,和顧鐸交上了手。
兩人的身法都極快,快得盛夜歌全然看不清他們究竟是什麼情形,隻瞧見無數道殘影來來回回,而後一會兒是漫天風雪,一會兒是烈火炎炎,冷熱交替,冰火相接,盛夜歌深吸了一口氣,隻覺著渾身都像是置身在地獄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盛夜歌才聽見嘭的一聲巨響,頂上的兩個人終於分了開來。
兩人都好似受了些傷,如今正隔空對峙著。
「小花是你什麼人?」
浥輕塵的目光落在那顧鐸的身上,終於開了口,卻隻念了一句詩:「梧桐半死清霜後,白頭鴛鴦失伴飛。」
盛夜歌蹙了蹙眉,有些不明白這詩究竟有何意義,卻瞧見顧鐸眼中那跳躍著的離火一點一點熄滅了下來。
盛夜歌一怔,離火眸發作的時間通常都是好幾個時辰,可是這才多久,為何就在浥輕塵念了一句詩之後,顧鐸的離火眸就沒有了?
盛夜歌心中正詫異著,卻瞧見顧鐸目不轉睛地盯著浥輕塵看著,似乎是在找什麼。
浥輕塵抬起手來,將自己臉上的面罩取了下來……
顧鐸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浥輕塵的臉上,一直沒有說話。
「我帶你回家。」
顧鐸臉上便又出現了那似茫然是單純的眼神:「回家?我的家在哪兒?」
「跟我走就是了。」
浥輕塵沒有再同他多言,隻抬起手,一道微光閃過,顧鐸的兩隻手上,便出現了一道白色的鎖鏈形狀的流光。
浥輕塵施展完術法,便沒有再看顧鐸,隻走到了盛夜歌面前,也並未說什麼,徑直俯下身來,將盛夜歌抱了起來。
盛夜歌蹙了蹙眉,總覺著有些奇怪:「你用一個術法將我身子恢復了,我自己走。」
「不。」浥輕塵輕哼了一聲:「你現在這樣剛剛好,才能夠乖乖聽話,讓我抱著。」
不知道為什麼,盛夜歌竟然從這話中,聽出了幾分……傲嬌感?
盛夜歌瞪大了眼,什麼叫乖乖聽話,讓她抱著?這人腦子有病,一點也不正常。
「放我下來。」
浥輕塵卻恍若未聞,隻抱著盛夜歌,又轉身看了一眼顧鐸:「跟上我。」
盛夜歌擰了擰眉,就瞧見剛剛還無比兇惡的顧鐸,便好似聽話的孩童一般,乖乖巧巧地跟在了浥輕塵後面。
盛夜歌心下詫異,又轉頭看向了南辭,卻瞧見南辭抬著手捂著臉,全然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
……
這條蛇,看了那麼多不該看的東西,遲早有一天,會被她抽筋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