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迎應了一聲，神情淡淡地：「靜嬪娘娘那邊已經遞過話過來了，給清音賜婚的聖旨，很快就會下來了，這個時候，還是莫要弄出什麼岔子來。」

「再等等吧，等著聖旨下來，五皇子來下了聘禮，之後再作打算。」

李嬤嬤有些詫異地看了胡雪迎一眼，總覺著，自打此前被老爺帶走再回來之後，夫人的性子就比之前畏畏縮縮了許多。

可是她卻不敢問，之前那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李嬤嬤遲疑了片刻，才應了一聲：「不過，夫人也還是可以先將二公子叫過來問問話，關切關切，畢竟不管怎麼說，夫人至少名義上，也還是二公子的母親。母親關心自己的孩子哪有什麼錯處？」

「嗯。」胡雪迎應了一聲：「你看著安排吧，你也是我身邊的老人了，在我身邊呆了也十多年了，你自己拿捏著度就行。左右，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清音的婚事。」

胡雪迎抿了抿唇：「清音的婚事，是老爺親自開的口，這說明，老爺還有需要清音的地方，只要還有清音，還有子睿在，只要老爺尚且用得上他們，我這正室之位，便穩穩的。」

「是，奴婢明白。」

盛夜歌最近很忙，忙著修鍊，忙著看帳冊，忙著在府外聽書看戲逛街。

一忙起來，時間就過得很快了。

天氣漸冷，夜裡有風，盛夜歌將手中的帳冊看完，將帳本放好，起身把窗戶關上了，隨後吹滅了桌上燭火，上了床榻。

正準備去雲夢幻境之中修鍊，盛夜歌的身子卻猛地頓住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靈力沒有絲毫波動，她卻總覺著，屋中有人。

盛夜歌手中快速聚起靈氣，只是尚未施展術法，手就被握住了。

盛夜歌猛地蹙起了眉頭，雖然並未見到來人，可是空氣中那隱藏著的一絲暗香，卻是讓盛夜歌一下子就知道了來人是誰：「浥輕塵？你這是做什麼？深更半夜，強闖女子閨房？這恐怕，有些不妥吧？」

「若非因為你最近一直躲著我，我又何必用這種法子來見你？」

盛夜歌渾身一僵，離那日心魔幻境中的事情過去已經四五日，她最近刻意讓自己忙起來，不讓自己有心思去想心魔幻境中的那情形，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成功了，已經將那樁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可是一聽見浥輕塵的聲音，卻仍舊覺著渾身都有些發軟。

「……」

盛夜歌咬了咬牙，可是浥輕塵都已經找上門來了，再躲下去，反倒讓浥輕塵覺著，是她心虛。

明明做錯事情的人並不是她，莫名其妙被咬了一口，還被人隱瞞了孩子身世的人才是她，她躲什麼，有什麼好躲的？

盛夜歌抿了抿唇，拿出自己前世在朝堂之上舌戰百官時候的架勢：「我什麼時候躲著王爺了？怎麼？隻容許端王爺有事，就不允許我忙了？」

「我有什麼要躲著王爺的？畢竟，我又沒有做錯事情。」

話說得倒是氣勢十足，只是這其中的心虛，卻唯有盛夜歌一人知曉。

黑暗之中，浥輕塵看不見盛夜歌的臉：「行，就當你不曾躲著我，此前的事情也都是我的錯，那你想要如何解決？」

解決？

解決什麼？

是那每月一次的離火眸？

還是九兒？

盛夜歌緊抿著唇：「維持現狀，你離火眸發作的時候不要來找我，九兒是我一個人十月懷胎上下，是我一個人辛辛苦苦養大的，你也別想將他從我身邊帶走。」

「你想要在這盛府做什麼，我也不想過問。你的秘密，我也絕不會說出去。」

浥輕塵來，自然不是為了得到這樣的結果的。

「可是，我不想。」

盛夜歌猛地瞪大了眼，抬眸望向浥輕塵，沒有點燈的屋中，只能隱隱約約瞧見一個輪廓，以及那雙異常明亮的異瞳。

他不想？

這是什麼意思？

盛夜歌渾身上下，連每一根頭髮絲都在防備著：「你不想，是什麼意思？」

盛夜歌身子緊繃著：「那端王爺，想要怎麼樣？」

「成親，我們成親。」

什麼？

成親？

盛夜歌眼中滿是疑惑，為何這幾個字，每個字她都清清楚楚的聽見了，可是湊在一起，卻讓她有些不明白了呢？

「成親？端王爺，是在說笑嗎？」

盛夜歌驟然嗤笑了一聲：「端王爺是不是覺著，九兒既然是你我的孩子，而我又能夠為你壓下每月一次的離火眸，若是我們能夠成親，那於你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兒子，妻子，離火眸的解藥，都有了。」

盛夜歌的聲音驟然轉冷：「端王爺，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呢？」

「莫說九兒是我辛辛苦苦生養的，而我也不可能心甘情願做端王爺的解藥，哪怕是這一糾葛都不存在，我也斷然不可能嫁給你。」

「為何？」浥輕塵蹙眉。

盛夜歌抿唇笑著，眼中卻儘是漠然：「端王爺是以什麼身份，向我求娶的？」

「是司幽國因為犯了大罪，被流放到遷安的戴罪之人浥輕塵？還是一個壓根就不曾存在的醫修陳清？」

「一個連可以立於世上的身份都沒有的人，一個連光明正大說出自己是誰都不能的人，莫說我是盛家之女，便是一個尋常女子，都不可能嫁。」

「不過，其實這些都不重要。」

浥輕塵的目光定定地看著盛夜歌，沒有作聲。

「最為重要的，是我壓根就不喜歡你。」

「你於我而言，是目的不純的同盟，是握著彼此把柄，需要彼此防備的對手，卻不是可以交心的愛人。」

「我相信，你對我，有算計，有愧疚，卻也沒有真正的愛。」

盛夜歌聲音清冷：「所以，你如今只有兩個選擇，要麼依我所言，維持現狀，離火眸發作的時候你不要來找我，九兒你也不要肖想。」

「要麼，就直接撕破臉，徹底成為敵人好了……」

盛夜歌話音未落，浥輕塵卻徑直朝著她壓了下來。

盛夜歌尚未反應過來，唇上便有溫熱的觸感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