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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嫡女醫妃》230喜怒
太白茶樓三樓的雅座內,韓凌賦一大早就約了兩人在此會面。

「聖壽將近,時間已經不到一個月了,崔大人,不知那弓弩製作得如何了?」韓凌賦對著坐在他對面的中年男子問道。

「殿下,臣找了最好的匠人按著圖紙在製了。先前臣讓人試做了一個簡易版的,確實威力驚人,絕對是殺敵利器!」回話的是西寧衛大將軍崔威,乃是韓凌賦的未來嶽父。

崔威嫡長女崔燕燕被皇帝指給了三皇子為正妃,原來並不想在奪嫡中站隊的崔威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恩寵,自此便被貼上了三皇子黨的標籤,為了自家的前程,他也只能選擇與三皇子同進同退,為他出謀劃策。

韓凌賦如今羽翼未豐,思來想去,還是把那張白慕筱給的弓弩圖紙交給了崔威,讓他找人去監製。

崔威是武將,見到那圖紙可謂是驚為天人,原本有些遊移的心倒是因此確定下來,決心助三皇子韓凌賦成事!來日,待三皇子登上那至尊之位,他崔家便是外戚,未來太子便是他的外孫,何愁沒有榮華富貴!

「真是恭喜殿下了,等到了聖壽那日,殿下親自將此弩獻給皇上……皇上定會龍心大悅。」坐在韓凌賦右手邊的中年人笑著恭賀道。他雖有些白胖,五官卻依稀可見於韓凌賦有三四分相似,他正是張妃的長兄張勉之,韓凌賦的嫡親舅舅。

那是自然!韓凌賦笑得雲淡風輕,心中卻燃燒著勃勃的野心:無論是江山,還是美人,他一定都能得到!……這一次他本來也愁著準備的壽禮不夠出挑,現在終於可以放心了,他的筱兒真是聰慧,多虧了她,最近的事才能都這麼順利。

韓凌賦眸光閃了閃,突然問道:「舅舅,你的人還盯著鎮南王世子嗎?」

「那是自然。」張勉之連忙答道,「鎮南王世子自被皇上下令閉門思過開始,就沒見他出過府門半步,一直老老實實在呆在鎮南王府裡。」

「那實在太可惜了。」韓凌賦搖了搖頭,遺憾地嘆道,「倒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老實了。」這要是蕭奕違抗聖令,那自己就可以乘勝追擊……

「殿下莫要太心急。」張勉之勸道,「如今是非常時期,這麼多雙眼睛盯著鎮南王世子,想來他也不會有那麼大的膽子違抗聖命。他一個為質的世子,若是沒有皇上的恩寵,那可就什麼都不是了。」

韓凌賦沉吟片刻,道:「父皇最近的心情一直不大好,據本宮探知的消息,似乎是因為從南疆得到了什麼密報,只可惜本宮至今沒搞清楚南疆到底出了什麼事。本來本宮還以為父皇這一次一定會藉機遷怒蕭奕,沒想到對他的處罰竟是這樣不痛不癢……看來父皇對蕭奕的恩寵還要重新衡量才是……」頓了頓後,他對張逸之道,「舅舅,還要麻煩你想辦法先打探一下南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沒準我們可以順勢再加把火,也好看看皇上對鎮南王世子的容忍底線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張逸之頷首道:「是,殿下。」說著他陰狠地笑了笑,「若是能藉此廢了蕭奕,自然是最好!」

韓凌賦嘴角微勾,眼中閃過一抹陰狠。若是真能成事,還能因此賣鎮南王妃一個好!

韓凌賦心中如何計劃著且不說,這明面上既然皇帝已經處罰了蕭奕,那「百草廬醫死人」一事就算是暫時揭過去了,再也無人可以追究此事到底是誰是誰非。

隔了一日,百草廬就又開張了。

百草廬會遇到這樣的事,和自己還有蕭奕脫不開關係,南宮玥心裡最愧疚的大概就是表兄林子然了,無緣無故就把他趟進了這趟渾水中。

午膳後,南宮玥特意去了一趟百草廬。一下馬車,她就看到醫館外掛出了「義診」的牌子,只可惜,即便如此,醫館看來還是門可羅雀。

也是。南宮玥心裡嘆息,經此一事過,這偌大的王都無論官員還是平民,誰不知道這裡出了命案,又有誰還敢再上門就醫!哪怕是看病不要錢,這人總是惜命的。

南宮玥正要進門,只聽裡面傳來「呯鈴啪啦」的聲音,她心中一驚,加快腳步往裡走去,卻見一個身穿錦袍、又高又胖的中年人從裡面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嘴裡還罵罵咧咧:「一沒號脈,二沒問診,居然就說我要中風?!你以為你是算命的,還是大夫啊?呸!果然是便宜沒好貨,更別說是不要錢的了!」

他身後跟了一個乾瘦的小廝,勸道:「老爺,彆氣了!為這種瘟醫氣壞身體不值當的。」

中年人一看到南宮玥,便「好心」地勸道,「這位姑娘,這家醫館醫死過人的,你最好還是去別家吧……」

中風!?南宮玥根本沒注意他後面說了些什麼,只在意「中風」這個詞,因此還特意多看了他一眼,見他的氣色果然有些不對,便好心勸了一句:「這位大叔,你還是再找個大夫看看的好!」

中年人怔了怔,狠狠地甩袖道:「真是好心沒好報!」他說著就大步走了,還能聽到他嘴裡咕噥著,「一個小丫頭片子居然咒我!觸霉頭,今天真是觸霉頭!」小廝忙疾步跟了上去。

百合一聽,秀眉一皺,活動了一下雙手的指關節,道:「三姑娘,這人嘴巴這麼臭,要不要奴婢教訓他一下?」

南宮玥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吧。」只希望他能真的去找個大夫才好。

南宮玥收回視線,繼續往百草廬裡走去,一進門,就見一地的狼藉,桌椅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茶水、瓷杯、筆墨紙硯等等掉了一地,林子然正在俯身扶起一把橫在地上的椅子,小廝在一旁清掃碎掉的瓷片。

「然表哥……」南宮玥眉頭一皺,跟著卻發現屋裡還有一人,不由怔了怔,然後笑了,喊道:「外祖父!」

原來林凈塵今日也在百草廬!

短暫的驚訝後,南宮玥想想覺得也是,以表哥林子然的醫術,恐怕還沒到既沒號脈也沒問診,隻憑雙眼就可以看出病灶的地步,便是自己,若非先聽那人一嘀咕,恐怕也不會意識到,也唯有外祖父林凈塵能有這樣的功力了。

「玥姐兒,你來了啊。」林凈塵仍是笑吟吟的,似乎剛才的事完全沒有影響的他的好心情,他環視四周一圈,無奈道,「看來暫時沒地方坐了。」

「外祖父,然表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南宮玥急忙問道。

「沒什麼。」林凈塵淡淡地說道,「壞脾氣的病人而已,常有的事。」

小廝廣白卻咽不下這口氣,在一旁告狀道:「表姑娘,那個人真是無理取鬧。今日老太爺過來義診,剛剛那個人看著不要錢就說隨便來看個大夫,老太爺發現他氣色不對,就警告他最近別動氣,怕是容易中風,然後那個人就翻臉了。本來老太爺就沒收他錢,他居然還砸了我們的鋪子!還說什麼別以為我們有後台,他在王都也有人,不怕……」

廣白一說到「後台」時,林子然就是面色一沉,用警告的語氣說道:「廣白!」

廣白隻好噤聲,拿著一簸箕的碎瓷片,吐吐舌頭走開了。

「玥表妹,」林子然有些複雜地看著南宮玥,這段日子,他越來越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位表妹,「我去給你泡茶,你先和祖父聊一會。」

看著林子然有些僵硬的背影,南宮玥不由嘆道:「外祖父,都是我連累了表兄。」以林子然的醫術,本來想在王都站穩腳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卻因為她的緣故,變成這樣……

林凈塵灑脫地笑了笑,不以為意地道:「沒有這件事,總有那件事,人生總沒有順風順水的。照我看,他以前就是太順遂了,遇點挫折也是好的。反正現在還有我在這裡照看著。」

外祖父還是這樣……南宮玥深深地看著林凈塵,眼中有著濃濃的孺慕之情,只是這麼看著,眼眶便覺得一熱。

她不想讓林凈塵看出異樣,故意俏皮地抱拳道:「外祖父,您不號脈不問診,就能看出他有中風之險,玥兒果然還是差得遠了。」她微微一笑,慶幸地又道,「外祖父,難得您還要在王都呆上些時候,可得好好指點玥兒一番。」

林凈塵爽朗地大笑道:「玥姐兒,你如此拍我的馬屁,可是有所求?」

南宮玥笑了起來,被人說中了心思,卻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笑吟吟道:「外祖父,八月二十八乃是皇上四十聖壽,皇上去歲因中風一度臥床不起,至今病根未除,隱患猶在……」

這一點林凈塵也不意外,無論他或者南宮玥的醫術再高明,總有力有不逮之處,中風之症不止是藥物調理,還需要病人本身靜心調養,不可勞累,不可憂慮,不可動氣……可是皇帝只要身為皇帝一天,又怎麼可能做到!

南宮玥亦是明白這一點,她也就是希望盡量幫助皇帝穩定病情。她心裡嘆息,繼續道:「玥兒是打算研究一個針對中風的藥方作為給皇上的壽禮,只是思來想去,始終覺得有所欠缺,還請外祖父指點一番!」

對林凈塵而言,這不過是小事一樁,一口應下:「把你的方子寫來我看看。」

南宮玥忙走到床邊,那裡放著一張書案,案上還備著一套筆墨紙硯,於是百卉為南宮玥磨了墨,南宮玥略了一沉吟,便執筆洋洋灑灑地寫了一張紙,墨還未乾,藥方便到了林凈塵手中。

「不錯!以你的年齡是非常不錯了。」林凈塵連連點頭,「比你表兄要強。」

這時,泡好了熱茶的林子然也出來了,好奇地也看了看那張方子,頓時就入神了。

林凈塵仔細詢問了皇帝的病症,與南宮玥就著藥材一一論證。代赭石、龍骨、牡蠣、白芍、玄參、龜板、茵陳、川楝子……一個個彷彿天書一樣的名詞聽得百合頭暈目眩,差點沒打瞌睡,苦苦支撐了半個時辰後,一張方子終於完成了。

之後,南宮玥就與林凈塵、林子然告辭,回了南宮府。

接下來的幾天,她就在府裡按著藥方製起藥丸來。在百合和鵲兒的有心宣揚下,闔府都知道三姑娘最近在潛心為皇上製藥,除了南宮玥,大概也只有一直伺候在側的百卉知道,自家姑娘其實是以此來掩飾著製作一些別的葯,似乎是一些保命丸,只是誰會需要這麼多保命丸呢?

心裡雖然疑惑,但百卉還是什麼也沒問……

也許,與那些最近一直在府外轉悠的人有關?

……

「你是說,玥丫頭正在為朕調製藥丸?」

長安宮的東次間裡,皇帝看著正站在書案前的錦衣衛指揮使陸淮寧,略帶欣慰地問道。

陸淮寧恭敬地回答道,「搖光郡主還專程去請了林神醫來調整藥方,近日來都在府中閉門不出製作藥丸,是想在皇上聖壽那日呈於皇上。」

皇帝滿意極了,揮了揮手,說道:「退下吧,以後不用再盯著搖光郡主了。」

陸淮寧應了一聲後,退出了東次間。

「玥丫頭真是個好孩子啊。」皇帝感嘆地說著,在一旁服侍著劉公公忙湊趣地應道,「那是自然,皇上您對郡主這般恩寵,郡主自然也時時把您放在心上。」

皇帝頜首道:「說的極是,這一年多來也多虧了玥丫頭,朕的身子才會這般康健。她和奕哥兒都是好孩子,小兩口的感情又是這般的好,將來定能和和美美。偏偏就這鎮南王……」說到「鎮南王」三個字,皇帝不禁有些咬牙切齒,他拿起一本摺子重重地拍在桌上,「瞧瞧他弄出來這都是些什麼事!」

「皇上息怒。」劉公公連忙替皇帝順著氣,說道,「興許事情還沒這般糟糕吧。」

「還要怎麼糟糕?!」皇帝冷笑著說道,「這蕭慎做事居然如此不著調!毫無他父親的風範!那南蠻是什麼人?就是一群不開化的蠻子!他居然、他居然敢背著朕對他們開放府中、開連兩城,弄得現在引狼入室。若是最後擋不住南蠻,看他打算怎麼辦。」

皇帝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也不知道這幾年是怎麼了,自打朕即位以來,這大裕就沒太平過。本來以為南疆多少可以讓朕放點心,沒想到,這蕭慎居然把事情弄成這樣……要是奕哥兒能早些繼了這爵位就好了,朕也能少操點心。」

「世子與皇上貼心。」劉公公附合著說道,「日後自然會事事向著皇上。」

「可惜了……」皇帝有些焦慮地說道,「若是南疆之事壓不下來,朕該讓誰去呢……」他自言自語道,「若是派了別人,恐怕鎮不住南疆,若是奕哥兒,朕著實不放心啊……他也是朕看著長大的,豈能眼睜睜的任由他以身犯險呢,而且……」

皇帝沒有把話說完,但劉公公卻聽明白了他的未盡之意:若是蕭奕一去不復返,那就再無可控制鎮南王的把柄了。

「皇上。」劉公公盡量把話往好的方面說道,「興許南疆之事已然平息了。」

皇帝點點頭道:「但願如此吧。」

此時此刻,皇帝正憂心忡忡的南疆,也著實不太安穩。

不過,並非是為了南蠻,而是在鎮南王府中……

一身月白衣裙的側妃衛氏正在小方氏跟前立規矩,小意殷勤。

小方氏看著身旁低眉順眼為自己布菜的衛氏,心裡閃過一絲快意。

就算是上了玉碟的側妃,那又如何?在自己這個王妃面前,這個賤人也不過是一個妾罷了,自己吃飯,她就得站著。無論到哪裡說,自己都不為過。

小方氏越想越得意,胃口大好地多吃了小半碗。她漱了漱口後,拿起一方帕子拭了拭嘴角,然後故作親切地指著剩下的一桌子菜,對衛氏道:「真是辛苦妹妹了。妹妹也餓了吧,就在姐姐這裡用飯吧。」

誰要吃你的口水!衛氏心裡狠得牙癢癢,面上卻只能做出一派感激之色,福了福道:「多謝姐姐的好意。妹妹一早上沒見玉姐兒了,心裡著實想念的緊,還請姐姐讓妹妹回去看看玉姐兒吧?」玉姐兒是側妃衛氏所出之女,自出生後,就深得鎮南王的寵愛,成為眾庶女中的特例。

按照小方氏的心意,本來自然不打算讓玉姐兒出生。自從去年從王都回到南疆後,小方氏幾次動手想除了衛氏腹中的胎兒,卻次次落了空。

幸好,衛氏生的是個女兒,這讓小方氏心裡總算鬆了口氣。

玉姐兒出生後,小方氏曾經到鎮南王面前提議想把玉姐兒抱到自己膝下撫養,想要以此拿捏衛氏,不過可惜,鎮南王以玉姐兒年紀尚幼離不開親娘為由,沒有同意。

鎮南王很少拒絕小方氏的要求,他對後院裡那些侍妾、庶女從不在意,可是對玉姐兒卻不同。

這一點讓小方氏心中對衛氏更為忌憚。

「妹妹,也不差那點時候吧。」小方氏似笑非笑地看著衛氏,「待用完膳,妹妹再回去也不遲。」

衛氏笑容一僵,小方氏這是一定要自己吃她的剩菜了!

她正想著怎麼開口回絕,就見一個穿著體面的嬤嬤哭喪著臉跑了進來,行禮道:「見過王妃,見過側妃!」跟著哭喊道,「側妃,不好了,五姑娘受傷了!」

這五姑娘就是衛氏的女兒玉姐兒。

衛氏一聽差點沒有當場暈過去,神色焦急地問了一連串問題:「胡嬤嬤,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玉姐兒怎麼就受傷了?現在怎麼樣了?」

小方氏心裡幸災樂禍,不由分說地斥道:「好你個惡奴,五姑娘好端端地交到你的手上,你卻是照顧不力,傷著了五姑娘!」說著,她怒喝了一聲,「來人,還不給本王妃拿下這惡奴!」

胡嬤嬤嚇得差點沒腿軟,趕忙哭著跪下,重重地磕頭道:「奴婢有罪!還請王妃和側妃降罪!奴婢不應該因為二少爺想要看五姑娘,就把五姑娘抱給二少爺看了,害得五姑娘的臉受了傷。」

衛氏嬌弱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幾乎差點暈倒。

「我可憐的女兒啊……」她悲鳴了一聲,就向院外衝去。

大驚小怪!小方氏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給了屋裡的丫鬟們一個眼色,丫鬟們立刻知情識趣地攔住了衛氏。

小方氏涼涼地說道:「妹妹別太著急了,只不過是兄妹倆玩鬧,不小心傷著了,不會有什麼大事……」

衛氏不管不顧地朝攔在她面前的丫鬟撞去,別看她一副嬌滴滴的樣子,力氣居然還不小,兩個小丫鬟被她撞得身子一歪,差點沒有栽倒在地。

而衛氏抓住機會,一鼓作氣地衝出了正院,那前來報信的胡嬤嬤也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緊隨其後。

衛氏一路不停歇地衝進了自己的院子,哭喊道:「玉姐兒……我的玉姐兒呢!」

奶娘急忙把懷裡的嬰兒抱到了衛氏跟前。

「哇——」小小的女嬰撕心裂肺地大哭著,小臉哭得通紅,只見她粉嫩的右頰上多了一道細長的傷痕,從額頭一直延伸到眼角,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我的玉姐兒!娘才不見你一上午,你怎麼就變成這樣了!」衛氏又哭又叫,從奶娘懷中抱過女嬰,就一路哭著去了鎮南王的書房。

「王爺,您可要為薇兒和玉姐兒作主啊!」衛氏一進書房,就抱著女兒「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聲音哽咽,哭得梨花帶雨。

「這,這是怎麼回事?」鎮南王一看幼女臉上的傷,驚怒交加,粗聲問道,「愛妃,玉姐兒的臉是怎麼回事?那些下人們是怎麼伺候的?」說著他親自扶衛氏起了身,「怎麼回事,快跟本王說,本王自會為你們母女作主!」

「謝王爺。」衛氏仰起了猶帶淚痕的俏臉,那小臉如同清晨沾了露珠的白玫瑰,顯得分外的楚楚動人,便從今日在小方氏那裡立規矩開始,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最後啜泣道,「王妃說只是兄妹倆玩鬧,沒什麼大事……薇兒本來也這麼以為,沒想到,沒想到玉姐兒居然……」她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

隨著衛氏的敘述,鎮南王面色越來越黑,他知道小方氏讓衛氏立規矩一事,雖然心疼衛氏受苦,卻也沒多說什麼,可是怎麼也沒想到小方氏居然如此過分!還有欒哥兒……

鎮南王陰沉著臉道:「來人,去把王妃請來。」

守門的書房丫鬟應了一聲,前去請小方氏了。

不一會兒,小方氏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小方氏一看到衛氏抱著玉姐兒在一旁,心裡就是一陣暗恨:好你個衛氏,居然還敢到王爺這裡告狀!

「王爺……」

小方氏的話還沒說完,鎮南王劈頭蓋臉地沖著她就是一頓訓斥:

「王妃,你是怎麼做嫡母的,孩子都傷成了這樣,你也不趕緊安排請個大夫!還攔著不讓薇兒去照顧玉姐兒!」他眉宇緊蹙,不滿地看著小方氏,「虧得本王當初沒有答應讓玉姐兒跟了你,不然的話,也不知道會被你折騰成什麼樣?」

小方氏被鎮南王訓得心裡又氣又急又發寒,他居然連問都不願意問她一聲,就聽衛氏一人之言,就對著她發火!?

「還有,你是怎麼教導欒哥兒的,身為兄長,如此不愛護幼妹!你看看,看他都把玉姐兒的臉傷成什麼樣了?」鎮南王一臉心疼地看著愛女,「才幾個月的孩子,他居然也下得去手?」

小方氏暗暗咬牙,卻不敢跟鎮南王強,只能柔聲道:「王爺,欒哥兒是由您一手教導長大的,最是穩重不過的一個孩子了,裡面一定有所誤會……」

小方氏這麼說,鎮南王就想起了蕭欒平時的乖巧聽話,面色稍稍一緩。

衛氏暗恨,悄悄地擰了懷中的蕭容玉一把,「哇——」蕭容玉頓時哇哇大哭,嬰兒淒厲的哭聲在書房裡極為響亮,鎮南王聽在耳裡很是心疼,而小方氏卻覺得刺耳極了,皺了下眉。

「玉姐兒乖……」衛氏輕輕拍著蕭容玉的背,期期艾艾地道,「吵著王爺、王妃了,薇兒這就帶玉姐兒回去。」說罷,她一雙美目委屈幽怨地瞅了鎮南王一眼。

鎮南王被這一眼看得骨頭都輕了幾分,這才想起自己說了要為衛氏母女作主的,他若是就這樣輕輕放過小方氏和蕭欒,衛氏母女以後還如何在王府裡立足。

鎮南王面色一板,轉臉看向了小方氏,眉峰皺起,道:「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欒哥兒傷了自己的妹妹,總是事實,就罰閉門思過……」

這怎麼能行!小方氏幾乎要跳了起來,張嘴就道:「王爺……」

可是她才喚了一聲,就聽門外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跟著一個穿著重鎧的黑影不管不顧地沖了進來,氣喘籲籲地屈膝稟報道:「王爺!南蠻大軍再度來犯……」

一句哈震得書房中鴉雀無聲……

而沒過幾日,來自南疆的一封密報送到了禦前,密報中提及南蠻一萬大軍殺入了邊陲小城香城,大肆屠城,如今鎮南王正領軍與之僵持,勝負難料。

「可惡!」

皇帝差點就把手中的密報給撕了,沒想到事態還是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皇帝越想越氣,要不是這蕭慎做事如此不著調,哪會有今日之禍!真正是可惡可氣可恨!

皇帝站起來身來,來回走了一圈,含怒地吩咐道:「給朕宣鎮南王世子!」

「是!」

劉公公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也不敢吩咐小內侍,親自以最快的速度策馬趕到了鎮南王府,可萬萬沒想到卻是撲了個空。

「什麼!?世子爺不在?」

劉公公頭都疼了,被禁足在府的蕭世子居然擅自溜出去玩了?這讓他如何去向皇上稟報呢!?

世子爺啊世子爺,您到底在哪啊?

「阿嚏!」被人惦記的蕭奕拿開手中的「千裡眼」,低低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對身旁的官語白說:「也不知道是誰在惦記我!」難道是臭丫頭?

小四看了蕭奕一眼,拿出一件披風,對官語白道:「公子,山風涼,您加件披風吧。」

此刻,三人正處於王都東郊的一座無名小山上,會到這裡來,不過是因為這山正好面對朝中某位大員的莊子。

官語白也放下「千裡眼」,由著小四幫他圍上了披風,然後對蕭奕道:「阿奕,看來他們的弩已經製好了,從試射的效果來看,威力確實比普通的弓弩要強勁許多……」

蕭奕拿起「千裡眼」,又一次朝著莊子的方向看去。

官語白眉梢微挑,唇角含笑地問道:「阿奕,你覺得這弩如何?」

蕭奕收回目光,皺眉沉思,沒有回答。

官語白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看了看略顯陰沉的天色,悠然自得地說道:「看來要下雨了,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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