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開連兩城相繼被收復,世子蕭奕大敗南蠻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了南疆各地,不止是百姓們談論著,甚至連那些說書唱戲的也跟風地說起演起世子爺大戰南蠻子的戲碼。
隨著南蠻被徹底趕出南疆,戰事終於宣告結束,鎮南王也從奉江城回到了駱越城的鎮南王府,讓死氣沉沉了好些日子的王府又熱鬧了起來。
這留守王府的下人們最近早已經聽說了不少消息,一會兒是世子爺打退南蠻,一會兒是王妃去明清寺祈福……這一個比一個離奇,下人們早就是心癢難耐。
一見王爺回來了,一個守角門的婆子立刻拉住了這次隨著鎮南王去了奉江城的一個三等丫鬟,一直拉到了角落無人處,這才一鼓作氣地問道:「水草,我聽說王妃去明清寺祈福了?世子爺帶兵不止把南蠻徹底給打退了,還生擒了南蠻的幾個皇子及其親信,加上南蠻大小將軍上百名,可是真的?」說來,她也算從小看著世子爺長大的,世子爺自小就喜歡玩,喜歡胡鬧,不像是有這種本事啊?
「王妃確實是去明清寺祈福了,不過世子爺的事,」那叫水草的丫鬟遲疑地抿了抿嘴,「說得有些誇張了……」
她話還沒說完,那婆子立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說嘛,世子爺有幾分本事,我還不清楚嗎?」
她大言不慚的話語聽得水草滿頭大汗,以前就聽說這個程婆子喜歡吹牛,說得好像她是貼身服侍世子爺的一樣,其實也不過是個守角門的婆子,比她們這些三等丫鬟還不如。
水草忙道:「世子爺確實打退了南蠻,只不過不是生擒了南蠻幾個皇子,是只有南蠻的大皇子!」
那程婆子有些傻眼了,僵硬地眨了眨眼,下意識地朝東邊的太陽看了一眼,這太陽沒從西邊出來啊!
就在這時,一個黑瘦的小廝心急慌忙地朝外書房的方向跑去,氣喘籲籲的,像是有什麼大事。
程婆子忙上前攔住了對方:「李大魚,跑這麼急,可是出了什麼要緊事?」
李大魚喘了口氣說:「外面來了不少人,說是聽說世子爺回來了,所以要給世子爺磕頭呢!」
程婆子眼睛一亮,急急地問道:「世子爺回來了?」
李大魚搖了搖頭,「我估摸著是王爺回來的事傳開了,他們才誤以為世子爺跟王爺一起回來了吧。……不跟你說了,我要趕緊去稟告王爺。」李大魚說著又急匆匆地跑了。
程婆子和水草互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同樣的意思:走!看熱鬧去!
兩人迫不及待地趕到了王府的大門處,果然大門外,已經跪著幾十個衣著襤褸的百姓,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而他們的行為不止引來了王府的下人,還吸引了不少經過的路人和聞訊而來的好事者,都蜂擁著過來王府的門口看熱鬧。
守門的小廝頭疼極了,這堂堂的王府門口圍著這麼多人像什麼樣子,又不是什麼鋪子,可是這些人又不是來找麻煩的,人家都說了是來謝世子爺的。自己若是不依不饒地非要把他們趕走,又好像有些不近人情味。
他想了想,耐著性子對那些下跪的人又說了一遍:「你們快走吧,我沒騙你們,世子爺現在真的不在王府。」
那些人面面相覷,最後一個年邁的老者仰首道:「雖然世子爺不在,但我們這些人都受了世子爺的恩典,請容許我們給世子爺磕頭!」說著,他已經第一個往冷硬地石板地面磕了下去,他身旁的那幾十個男女老少也緊跟著磕頭。
「咚!咚!咚……」
那一下又一下都是結結實實,聽得人心頭為之一震。
一旁圍觀的民眾見此,亦是有所動容,一個年輕人好奇地問道:「他們這是受了世子爺什麼恩典啊?」
一個中年婦人立刻介面道:「你連這個也不知道啊!這些人啊,都是被南蠻子弄得家破人亡,逃命逃到我們駱越城來的!如今世子爺打退了南蠻,所以他們特意來王府謝恩的。」
另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媳婦連連點頭道:「多虧了世子爺驍勇善戰,才替他們報了血海深仇,那是該給世子爺好好磕幾個頭!」
「說來,若非世子爺打退了南蠻,否則我們駱越城恐怕也不安全了。」又一個中年行商道,想到幾個月前南蠻連著攻下幾個城,還是有些膽戰心寒,那會兒,若是戰況再差下去,他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該趕緊收了鋪子,和家裡人一起北上……
不過也幸好他又多等了一天,跟著就傳來了世子爺從南蠻子手中攻下撫興城的消息,為此,他又再多觀望了一陣,只聽得好消息沒隔幾天就傳來……世子爺保住了奉江城,世子爺攻下了嶺川峽谷,世子爺收復了府中、開連兩城,世子爺把南蠻子趕出去了!
「說的是。」一個老大爺也激動地湊過來說話,「我們南疆真是風水好啊!以前有老王爺,現在又有世子爺,我看那世子爺定是老王爺轉世投胎!」
「大爺,您說什麼胡話呢。」剛剛的中年婦女失笑地搖頭,「世子爺出生的時候,老王爺還在世呢!……倒是聽說世子爺是老王爺親自教出來的。」
「我也聽說過。」不知道是誰也在一旁連聲附和,「所以世子爺才有乃祖之風啊!」
王府外,圍觀的百姓們越說越激動……
與此同時,外書房的鎮南王也得知了府外有民眾來給蕭奕磕頭的消息,卻是面色一黑。
他本來就因為蕭奕漸漲的民望而覺得自己在南疆的地位岌岌可危,今日這個消息等於是又一次在他的心口狠狠地刺了一箭。
鎮南王冷聲吩咐道:「這裡是鎮南王府,可不是什麼茶樓戲樓,還不趕緊給本王把那些人都趕走!」
前來報消息的李大魚嚇得一頭的冷汗,忙應道:「是,王爺!」
他急匆匆地退下,卻差點跟書房外的姚硯和王孝傑迎面撞上,「姚將軍恕罪!」李大魚驚慌地道歉。
姚硯、王孝傑微微皺眉,但沒跟他計較,撩著衣袍走進了外書房中,抱拳齊齊向鎮南王行禮:「見過王爺!」
鎮南王示意二人免禮並落座後,姚硯稟告道:「王爺,世子爺那邊來信,明日一早,大軍就會抵達駱越城。」
蕭奕在開連城待了二十天,以整頓民生與軍務,並為戰事做最後的收尾。
待一切就緒後,才率軍返回駱越城復命,出發前他就已經命人向鎮南王稟報過了,但據姚硯所知,王爺一直都冷冷淡淡的,也沒有多問上一句,只是現在大軍就要回來了,姚硯覺得,王爺總該有點表示才是。
可沒想到,鎮南王一聽到「蕭奕」這個名字,就是眉宇緊鎖,冷冷地說道:「那又如何?難道還要本王親自去迎他不成?」
姚硯和王孝傑互看了一眼,最後由王孝傑小心翼翼地說道:「王爺,末將以為您還是應出城迎六裡,將那些為大裕為南疆犧牲的將士們迎回駱越城才是。」王孝傑故意不提蕭奕,強調鎮南王要迎的是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們。
可是在鎮南王心裡,他若是出城相迎,迎的就是蕭奕那逆子,豈不是讓那逆子的氣焰更為囂張?瘋了!他狠狠地瞪著王孝傑和姚硯,覺得兩人真是瘋了,竟然讓他這個父王對那逆子低頭!這古往今來,哪裡有過這樣的事!
姚硯自然感覺到鎮南王的怒意,霍地單膝跪地,行軍禮道:「王爺,前朝太祖皇帝曾在大將李飛班師回朝時,親自出迎十裡,傳為一時美談,王爺何不仿效之?」姚硯心裡有些沉重,這個提議是他和王孝傑深思熟慮後,提出的。
這次與南蠻之戰,鎮南王的名聲已經完全被世子蕭奕壓過,如今只能另闢捷徑予以補救。
鎮南王身為南疆的藩王,若肯出城相迎凱旋歸來的大軍,一來,可以籠絡軍心,讓那些士兵覺得自己與同僚的犧牲是值得的,而二來,更是可以讓鎮南王禮賢下士、寬厚仁義、父慈子孝之名傳遍南疆,至於三來,也能緩和與世子的關係。
這絕對是一舉三得的主意!
「王爺……」
姚硯正想分析利害,鎮南王已經抬手阻止,眸光閃了閃,道:「好,本王去!」冷靜下來後,鎮南王也知道姚硯和王孝傑的提議對自己絕對是有利無害。
姚硯和王孝傑交換了一個眼神,慶幸鎮南王終於想明白了,接下來,隻盼明日的一切能順順利利的。
次日清晨,天還沒露出魚肚皮,就有無數的民眾自發地聚集在官道兩邊,迎接世子蕭奕率大軍歸來。
現在雖然是冬末,但天氣仍然非常清冷,卻一點無法冷卻百姓滾燙的心。
當他們看到鎮南王率領一幹將士親自出城相迎時,眼中、臉上都是掩不住的激動,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
很快,啟明星的第一道光芒照亮東邊的天空,人群中一個尖銳的聲音高聲叫了出來:「來了!大軍回來了!」
黑壓壓的一片盔甲很快就出現在了地平線上,伴隨著「踏踏踏踏」整齊的步履聲……但單調聲音彷彿敲響了民眾心中的軍鼓一般,瞬間就讓他們熱血沸騰了起來,歡呼、歌唱、手舞足蹈,歡天喜地的喊聲此起彼伏:
「世子爺歸城了!」
「世子爺千歲千千歲!」
「……」
兩邊的呼喊聲一聲比一聲響亮,這些淳樸的民眾只能用自己的聲音來表達他們心中的感激,感激蕭奕保護了他們的家園,感激他趕走了南蠻賊人。
遠遠地,便看到一個容貌昳麗的青年身穿銀色的盔甲在那黑壓壓的大隊人馬前方,「噠噠」地策馬而來。他看來就像是傳說中的戰神一般,威風凜凜地騎在一匹烏雲踏雪上,一邊走,一邊環顧著兩邊,對著夾道的百姓微微頷首,也讓他們的情緒更為激動高昂,人群幾乎是沸騰了起來。
一旁的鎮南王看到這樣的場景簡直要吐血,他繼承父王的王位多年,至今還沒受過這樣的待遇!很顯然,自己這個鎮南王已經完全被世子給搶去了光彩!
在鎮南王複雜壓抑的視線中,蕭奕終於帶領著數千將士來到了自己的跟前,他在馬上對著鎮南王抱拳道:「見過父王!」可是他甚至沒有下馬,只是淡淡地看著正前方的鎮南王。
鎮南王心中不悅,卻也不能再這時對蕭奕發火,只能擺出一副父親的威嚴,冠冕堂皇對蕭奕道:「阿奕,你這次雖然打了勝仗,但是古語有雲,王者之兵,勝而不驕,敗而不怨。你要時刻謹記於心。」
照常理,父親一番諄諄教誨,兒子只需要應一句「多謝父親教誨」便是,也算是圓了場面。
可偏偏蕭奕卻不按常理出牌,似笑非笑道:「兒子還記得祖父在世時常說,行軍打仗,糧草先行,欲滅其軍先斷其糧;還有,軍心需得上下一致,這自己人不能給自己人拖後腿……父王,您說是不是?」
這個逆子分明就是話中有話,意有所指!鎮南王氣得一口氣噎在喉嚨口,眼睛都微微凸出。難不成這逆子還敢記恨自己這個父王不成?
蕭奕的一番話不止是鎮南王聽到了,附近夾道的百姓也聽到了,人群中很快起了一片騷動,他們都揣測著世子剛剛的這番話到底寓意如何——
難道說,世子爺帶兵在外打仗,卻是糧草不繼?
難道說,南疆有誰給世子爺拖了後腿?
可是世子爺在南疆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還有誰能給世子爺排頭吃?
難道說……
百姓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懷疑的目光都投向了鎮南王,已經有不少人想著要趕緊找自家在軍中的親友打聽一番,好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感受到四周異樣的目光好像針一樣,鎮南王差點就要脫口罵逆子,但是姚硯見鎮南王表情不對,急忙出聲阻止了他:「王爺,世子爺此番出征,也辛苦了。不如還是趕緊回王府吧。」這若是真的讓鎮南王把場面給徹底搞砸了,那這次姚硯和王孝傑的提議就真的成了一場笑話了。
鎮南王的面色不太好看,但總算理智回籠,黑著臉硬聲道:「回城!」
接下來,以鎮南王父子為首,凱旋歸來的南境軍浩浩蕩蕩地回了駱越城。
蕭奕這一次隻帶回了數千的玄甲軍,餘下的士兵都已奉命各歸了營地或者衛所。
這些玄甲軍回了駱越城大營稍作休整,而那些將領們則跟著鎮南王父子一起去了鎮南王府,也是為了向鎮南王這個南境軍的最高主帥述一下此次的軍情。
當數十位將領在王府的正廳一一坐下後,原本空蕩蕩的正廳頓時顯得有些擁擠。
照道理,應該是由世子蕭奕親自向鎮南王述軍情,可是偏偏這父子倆不對付,稍微說上一句,就像是要吵起來的一樣。於是,乾脆就由田禾出馬將這次如何攻下府中、開連兩城,如何擒下南蠻大皇子,又如何命人追擊南蠻散軍,把所有的南蠻子驅逐出境等等的過程簡要地概述了一遍。
最後,鎮南王隻淡淡地說了一句「本王知道了」,連一句嘉獎都沒用,讓這廳堂中的眾將士都是心中一沉,有些不是滋味。
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這一場場勝利來之不易,好不容易才將南蠻趕出了大裕境內,沒想到鎮南王對於他們這些浴血歸來的將士竟然是這種輕慢的態度,再聯想之前鎮南王先是不願支援他們攻打府中城,後來甚至還想讓二少爺蕭欒前來搶世子爺的軍功……這一樁樁事情做得實在是令人齒寒啊!
對於這些將士的微妙變化,鎮南王卻毫無所覺,他心裡惦記的是一件更重要的事。
「蕭奕,」鎮南王灼灼的目光落在坐在他右側下首的蕭奕身上,「如今戰事已畢,兵符何在?」
這一句不過寥寥幾語,卻聽得在場的眾將士臉色微微一變。
王爺這是在催世子爺趕緊交還兵符?
這麼一想,眾將士心裡越發不舒服了,雖說戰事結束以後,將領是該即刻交還兵符,但是世子爺這才回王府,連屁股還沒坐熱,王爺沒有誇獎沒有賞賜,卻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收回兵符,那也未免太急了吧?
鳥盡弓藏!
那四個字再次浮現在眾將的心頭,表情複雜極了。
蕭奕倒是面色如常,不驚不躁地看著鎮南王,理直氣壯道:「父王,按照祖父定下的規矩,世子成年即可掌一軍作為歷練,兒子如今已經大婚,所謂『先成家後立業』,也是時候學著理理軍務了。」
「胡鬧!」鎮南王一掌拍在扶手上,臉色發青,怒道,「你祖父的規矩是要世子及冠才可掌軍,你現在才十七,還早著呢!」
下方的將士們都面面相覷,老鎮南王定下的規矩大部分將領也是聽說過的,但這只是口頭上的一句話罷了,並沒有明文規定。
世子說得也不無道理。
再說,世子此次大敗南蠻,已經向南疆、向南境軍展現了他作為世子行軍作戰的能力,由他執掌一部分兵權也算是眾望所歸之事。
只是王爺對世子如此不喜,恐怕是……眾將們都是面面相覷,在這父子間來回看著,心思各異。
蕭奕無視鎮南王的怒意,站起身來,慵懶地說道:「父王,兒子行軍數日,已經疲憊不堪,請恕兒子失禮,先退下了。」
這個逆子竟然直接無視自己,想就此昧下兵符!鎮南王猛地站起身來,指著蕭奕的背影道:「逆子,你給我站住!」他瞪著蕭奕的目光之中夾雜著滔天的怒意,宛如一頭怒獅般咆哮。
蕭奕卻完全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氣得鎮南王口不擇言地威脅道:「逆子,你以為我不敢廢你?」
這一句說得連姚硯都是心中一沉,眉頭微蹙,露出一絲失望。王爺行事如此憑藉個人好惡,對南疆來說,實在是禍非福,廢了世子,難不成還讓二公子當世子不成?
這一點,姚硯想到了,眾將亦然。
蕭奕總算是停下了腳步,卻是目露不屑地朝鎮南王看去,淡淡地說了一句:「不知道父王打算以何名義上書?」
且不說他剛打了勝仗,這廢世子也要皇帝批準才算!
鎮南王一瞬間雙目瞠到極致,這個逆子是有了皇帝撐腰,眼中就再也沒有自己這個父王了!
可惡!真正是可惡……
鎮南王隻覺得一股火氣直衝腦門,突然眼前一黑,直愣愣地往後倒去,只聽到幾聲驚呼:「王爺!王爺……」
鎮南王突然暈了過去,蕭奕自然也不好再走人,面色有些複雜地看了看失去意識的鎮南王,吩咐下人去請大夫。
昏迷的鎮南王很快被送到了世安院的臥房中,整個王府為此騷動了起來……蕭霏和蕭欒很快聞訊而來,而這時,王府中的吳大夫剛剛給鎮南王探了脈。
蕭霏急忙上前問道:「吳大夫,父王現在如何?」
吳大夫縷了縷鬍鬚答道:「大姑娘,王爺一時怒急攻心,所以才暈倒了。只要老夫開點清火的藥方,讓王爺服上幾劑,很快就會沒事的。」
跟著丫鬟就領著吳大夫去寫方子了。
蕭霏的視線在臥房中掃視了一圈,語氣不善地問道:「我大哥呢?父王都暈倒了,他竟然不在榻前侍疾?」
在鎮南王榻邊服侍的丫鬟惶恐地屈膝答道:「世子爺來看過王爺一次,好像現在去了外書房。」
「父王都病成這樣了,他還有心思去外書房!」蕭霏氣得秀眉擰在了一起,轉頭對蕭欒道,「二哥,我們一起去找大哥……大哥實在太不像話了!」
一聽說要去找蕭奕,蕭欒的身子反射性地縮了縮,面色微白道:「要去找他你自己去,我可不去!」說著他迫不及待地跑了,「既然父王沒事,那我先回去讀書了!」
什麼讀書?!還是不就是和他那個什麼翩翩眉來眼去的!蕭霏跺了跺腳,咬咬下唇道:「你不去,我自己去!」
蕭霏憑著一股意氣,憤憤地衝進了蕭奕的外書房,劈頭就是一陣斥責,話裡話外就是說蕭奕如何如何不孝……最後還為自己的直言辯護道:「我身為妹妹,雖然知道長兄如父,可是孔子亦雲:『父有爭子,不行無禮;士有爭友,不為不義。故子從父,奚子孝?臣從君,奚臣貞?審其所以從之之謂孝、之謂貞也。』」她引經論據,侃侃而談,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這做妹妹的,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哥行差踏錯,卻默不作聲。」
蕭奕從頭到尾都漫不經心,他這個大妹最喜歡以理服人,這種人總比不講道理的人好應付。
他微微一笑,道:「大妹妹說得是。只是我如今身負重任,應以南疆大局為重,古語亦有雲:『不以父命辭王父命,不以家事辟王事』,這君命高於父命,王事重於家事。妹妹你是婦道人家,不懂也是自然。」
蕭霏一時語結,蕭奕所言不差,君命高於父命,皇帝一句話,臣子便可以奪情,不必丁憂。可是……
蕭霏還想說什麼,但是蕭奕已經不想聽了,一邊端起茶,一邊道:「大妹妹,我還有事要理,大妹妹若是閑來無事,就與父王侍疾去吧。」
他已端茶送客,蕭霏一時間又想不出有什麼可以反駁的話,緊緊地蹙起了眉頭。
此時,田禾等幾位將領正在書房門外求見蕭奕,蕭霏見狀好歹還記得軍務重要,跺了跺腳,轉身離開。
幾人走了進來,向蕭奕行了禮。
他們幾個都是隨著蕭奕一路征討的而來,親眼見證了他一一收復失地,也是南疆所有的將領中對他最為信服的。
在到了駱越城後,蕭奕並沒有刻意去吩咐人做任何事,他們此時一致前來,其實是心中已有了決定。
「世子爺!」田禾抬眼看著蕭奕,代表著眾人,無比果決地說道,「末將等願追隨世子爺!」
他們一個個都是表情肅然,眼神明亮,毫不避諱地直視著蕭奕。
在鎮南王和世子的對峙之中,他們選擇了站在蕭奕這一邊,他們選擇了效忠蕭奕!
他們同時抱拳,單膝跪下,垂首等待著。
以田禾與馮信為首的一乾老將,以莫修羽為首的年輕一代將領,還有曾與他並肩作戰過的每一位,足足十一位軍中將領向他獻上了忠心,其實還包括了姚良航。
蕭奕神色不變,微微頜首,說道:「我知道了。起來吧。」
這是已經允了他們了!眾人難以抑製心中的激動,大聲應道:「多謝世子爺!」
眾人起身,蕭奕賜了座,直截了當地說道:「皇上的聖旨這幾日應該也快到了,順利的話,我這個月內就會返回王都。我現在手上的這四萬人,我不在期間,就煩勞田將軍了。」
這四萬人就蕭奕先後從鎮南王手裡吞下的,南疆共囤軍三十萬,其中朝廷在冊二十萬,這四萬人也不過是八分之一罷了。但所謂的三十萬也只是說著好聽,這其中也包括了後勤兵、傷殘兵還有老兵,再者,大裕所實行的是衛所製,南疆只有八萬的常備軍,餘下的則統一訓練,戰時徵調,平日裡依然務農為主。
蕭奕自回南疆以後,在連連征戰的中,也刻意地進行了挑選,所留下的皆是其中最為精銳的。
這四萬人,他豈能白白拱手相讓呢,否則他回來這一趟還有何意義。
田禾起身,恭敬地應道:「是,世子爺。」
其他人的眼中都流露著深深的崇敬。他們都聽田禾說了,世子會執意要以身犯險,主動去王都為質,為的乃是整個南疆!鎮南王府掌管南疆已久,若是大裕哪天下了決心要收回南疆,必然要除掉鎮南王爺,如此一來,恐怕大戰難免,到時候,苦的又將是南疆的黎民百姓。偏偏王爺行事糊塗,根本無法撐起南疆,他們也只有依靠世子了。
世子能為他們做到如此地步,他們也一定會為了世子守好南疆。
「我走以後,所有的軍務都暫由田將軍代管。」蕭奕說道,「田將軍、馮將軍,我父王此人做事任性,待我走後,他必會想法收回這兵權,屆時就靠兩位將軍了。」
田禾和馮信畢竟是老鎮南王留下的人,在軍中素有威信,有他們兩人在,足以牽製住鎮南王。
「世子請放心。」兩人同時抱拳,田禾則意有所指地說道,「世子成年掌管一軍的規矩乃是老王爺下的,王爺亦無權變更。」他們皆知,這其實不過是蕭奕不願歸還兵權的借口罷了,但借口用得好,就是規則了!
蕭奕微微點頭,正要說話之際,傅雲鶴匆匆前來,稟報道:「大哥,南蠻子派來使者,送來和書,想與我大裕議和,還……」他的表情一臉古怪,說道,「那使者還說願意將他們的聖女送與大哥,只求換回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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