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氏正眼前一抹黑,快要暈過去的時候,小廝在門外稟告道:「王爺,府中城那邊派人傳來軍報!」
鎮南王右眉一挑,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忙道:「快讓他進來。」
很快,一個身穿盔甲的小將就在小廝的帶領下走進正廳,來人正是莫修羽。他大步走到正廳中央,便單膝下跪行了軍禮,抱拳道:「末將校尉莫修羽見過王爺。」
鎮南王揮手讓他起來,急切地問道:「現在軍情如何?」
莫修羽恭敬地稟告道:「稟王爺,府中城現已拿下!」
一聽到這個捷報,鎮南王拍著案幾霍地站起身來,喜不自勝,「好,太好了!」
正廳中的一家三口都是喜形於色,尤其是小方氏,剛剛因為那道聖旨所帶來的煩擾瞬間煙消雲散,人也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小方氏心裡雀躍不已,暗道:太好了,欒哥兒打了勝仗了!那自己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待到欒哥兒帶領大軍打退南蠻的消息傳播開來,不止是在南疆,即便是在朝堂之上,欒哥兒也將會大放異彩,壓過蕭奕那個賤種一頭!
想到這裡,小方氏的嘴角翹起,眼中亦是掩不住的光彩。
跪在下方的莫修羽敏銳地注意到這點,嘲諷地一笑,但面上仍是恭敬不已,繼續道:「世子爺驍勇善戰,帶領我三萬將士,勢如破竹,僅用了不到一天就拿下了府中城!」
府中城早在幾日前就已經奪下,整個戰勢在短短的一天時間內就結束了,只有大皇子奎琅被其屬下拚死救走。不過,因南蠻子兇殘,府中城早已被破壞的慘不忍睹,世子爺需要花費時間安頓民生,整理城務,一時間也忘了命人回來稟報。反正在莫修羽看來,早稟報晚稟報也沒什麼區別,反正王爺也不會在乎。
什麼?世子爺?
莫修羽此言一出,小方氏頓時就驚著了,她猛地站起身來,連她身後的圈椅都因此發出咯噔的聲音,但小方氏滿不在乎,只見她雙眼瞠得老大,那猙獰的表情彷彿要吃人一般。
小方氏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為什麼立功的會是蕭奕?那、那她的欒哥兒呢?!
相比之下,鎮南王倒沒有她那麼失態,只是眉宇微蹙,想不明白他明明派蕭欒前去支援並頂替蕭奕為主帥,怎麼最後打下府中城的還是蕭奕……
該不會是那個逆子又做了什麼吧?
正想著,下一刻,就見兩個士兵押著蕭欒朝這邊走來,蕭欒還穿著他那身銀色的盔甲,只是頭盔早不知道去了哪裡,頭髮凌亂不堪,盔甲上一片汙濁之物。
「欒哥兒!」小方氏心疼地脫口而出。
次子那狼狽的模樣看得鎮南王亦是火冒三丈,對著莫修羽怒目而視:「大膽!你們竟敢如此對待二公子?是誰下令的?」他心知肚明,除了蕭奕,又有誰能有這樣的膽子如此對待蕭欒!
面對鎮南王的雷霆震怒,莫修羽卻仍舊雲淡風輕,抱拳道:「回王爺,二公子哭著說要回來,所以世子爺便命屬下把二公子送回,免得影響了軍心。屬下的任務已經完成,就先告辭了!」他又行了個軍禮後,對著兩個士兵揮了揮手,那那兩個士兵隨意地把蕭欒往前一推,也不管他踉蹌地摔在了地上。
莫修羽再也不理會鎮南王,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心中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確認過:這樣的王爺,根本就不值得自己效忠!
「放肆!放肆!」
鎮南王見如此的無禮,氣得一口氣堵在胸口,臉色發青,心裡隻覺得自己的擔憂果然沒錯。長此以往下去,恐怕這南疆軍中只知道有世子蕭奕,而忘了他這個鎮南王才是南疆之主!
小方氏沒有注意到鎮南王的情緒,她的注意力全部投射在她的寶貝兒子蕭欒身上。
「欒哥兒,你沒事吧?」小方氏飛身衝到蕭欒跟前,緊張地打量著他。
蕭欒整個人好像是丟了魂似的,心神不寧,兩眼恍惚,眼下更是一片濃重的陰影,嘴裡似乎念念有詞,仔細聽,可以隱約聽到他在說:「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聯想起剛剛莫修羽的那番話,蕭霏在一旁微微皺眉,心道:難怪古語說慈母多敗兒,就是母妃這樣慣著二哥,二哥才會如此無用,一點點小事就大驚小怪!戰場殺敵就連大哥蕭奕也去得,他有什麼去不得的!
小方氏哭得更傷心了,抱著蕭欒泣道:「欒哥兒,你大哥到底對你做了些什麼,把你弄成這個樣子?我可憐的欒哥兒!我是你母妃……」
「母妃……」蕭欒打了個激靈,回過了神來,猛地抓住了小方氏的衣襟,急切地說道,「母妃,我不要上戰場!我以後再也不要上戰場了!……我再也不要去了!」
小方氏眉頭一皺,緊張地看了鎮南王一眼,鎮南王心頭的怒意本來就無處可發,一聽次子滿口的胡話,頓時遷怒地朝他看了過來。
「逆子,你說什麼!?」
鎮南王這一聲逆子,幾乎是把對兩個兒子的不滿都疊加在了一起。
蕭欒反射性地縮了縮身子,求救地看著小方氏,驚慌失措道:「母妃,您跟父王說說啊!我不要再上戰場……母妃,我會死的!我一定會沒命的!好可怕……太可怕了。」
蕭欒不住地搖頭,臉色發白,渾身更是顫抖不已,腦海中想起大軍進攻府中城時發生的一切。當時看到的每個細節都還歷歷在目,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浮現在他眼前……讓他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讓他一次次地從噩夢中驚醒!
那一日,府中城將破之際,大哥蕭奕讓人把他帶上了戰場,讓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利箭是如何刺入敵人的肉體,銀色的刀刃是如何砍下敵人的頭顱,血肉橫飛,血漿四濺,當那又熱又粘稠的血液噴上他的臉頰時,他終於抑製不住地又哭又叫,而四周的將士們都用輕蔑不屑的眼神看著他,那種眼神深深地刻在蕭欒心中,讓他又恨又怕又羞恥!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是在府中城裡待了這些天,他縮在房間裡一步不敢出來,隻覺得到處都是令人犯噁心的血腥味。沒有人理會他是鎮南王府的二公子,只有在想起來的時候會丟兩個饅頭給他。
好不容易,蕭奕大發了善心,讓莫修羽把他帶回來了,他再也不要去戰場了,再也不要去了!
他堂堂一個鎮南王府的二公子,未來的鎮南王,幹嘛要和那些人一樣去搏命,他只要在王府裡指點著就行,反正南疆的將士多的是!
鎮南王失望地看著蕭欒,他們鎮南王府乃是武將出身,立身之本就是戰場。這南疆的百姓為何臣服他們鎮南王府,那是因為鎮南王府保衛南疆的安危;皇帝為何忌憚他們鎮南王府卻又不敢輕舉妄動,也是因為他們鎮南王府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可是這個逆子竟說出如此荒唐的話!
長子忤逆,次子無用,自己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才來了這兩個討債鬼!
鎮南王感慨完了自己後繼無人,家門不幸後,不耐煩地看著他們母子,隻吩咐了一句,「王妃還是早早收拾了去明清寺吧。」接著便甩袖而去。
小方氏隻覺胸口一陣窒悶,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惱恨地說道:「欒哥兒都這樣了,我就算晚兩天去也是理所當然的。」最好可以晚到所有人都忘記這件事,反正天高皇帝晚,遠在王都的皇帝怎麼可能會發現自己有沒有遵旨!
蕭霏皺了皺眉,義正言辭地說道:「母妃所言差矣,為南疆祈福乃是大事,豈能因為二哥而耽誤。依女兒所見,就是因為平日裡你太寵著二哥了,才會讓他文不成武不就的!不過上個戰場罷,他就弄成這樣,實在丟了我們鎮南王府的臉。」
「你……」
小方氏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眼睛一黑,歪歪斜斜就倒了下去。
於是,守備府內又是一番人慌馬亂。
回到奉江城的鎮南王二公子連夜驚夢,鬧得整個守備府不得安生的消息,從守備府的下人口中漏了出來,沒幾日就傳遍了奉江城,一開始還有人好奇地偷偷追問原因,而當得知二公子只是因為在戰場上見了血嚇著了而已後,全都面露不屑。
世子爺一路征戰,戰無不勝,所向披靡,同樣是鎮南王府二公子,怎麼才見了點血就驚著了,這也太無用了!
而沒兩天,這個連連驚夜的二公子就被連夜遣送回了駱越城,聽說是因為鎮南王被吵得睡不好覺了。在二公子離開的同一日,鎮南王妃也在鎮南王和蕭霏的歡送下,哭喪著臉去了明清寺,據說王妃是自請去為南疆祈福……
「你信嗎?」奉江城的茶樓中,一個茶客一邊用著茶,一邊好似消息很靈通般,向自己的好友說道,「早不去晚不去,現在去祈福?」
「難道不是嗎?」
那茶客小心翼翼地看看左右,壓低著聲音說道,「我聽說啊,王妃這次是因為二公子貽誤軍機才會被王爺一氣之下罰去明清寺思過的。」
說到二公子,其他人全都恍然大悟,可不是嘛,王妃可是二公子的親娘啊!
「世子爺如此英武不凡,二公子可就差遠了。」一個茶客慶幸的說道,「幸好,我們的世子爺不是二公子。」
幸好啊!
所有人都發出同樣的感慨。
就在兩天后,當又一封捷報送入奉江城後,這樣的感慨變成了狂歡……
開連城收復!
當送來捷報的小將,一邊縱馬飛奔過奉江城的大道,一邊大喊著「開連城收復!」的時候,全城上下一致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世子爺,他們的世子爺終於把南蠻子趕出大裕了!
他們不由想象著,他們英武的世子爺現在正在做什麼,應該是在威風凜凜的與將士們訓話吧?
每一個人的腦海裡都不浮現出了不同的畫面,然而,他們怎麼想不到,他們的世子爺此時正在開連城的守備衙門裡,給他心心念念的臭丫頭寫信。
他一邊寫,一邊傻笑,那樂呵呵的樣子,絲毫不像是沙場上那讓南蠻子聞風喪膽的蕭奕。
站在一旁,正等著稟報的傅雲鶴不由的一聲長嘆,心想正該讓那些將士們瞧瞧,他們所向披靡的世子爺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妻奴。而與傅雲鶴同來的田禾則有些好奇,世子爺寫了這麼久的信,到底是誰給誰的呢。
蕭奕終於寫完了一封長信,滿意的收了筆,小心地吹幹了信箋後,封在了信封裡。
這些日子戰事頻頻,已經好久沒有給他的臭丫頭寫信了,臭丫頭一定等的心急了。
不過,總算失地全都收復,隻待料理完後事,他就可以回王都了。蕭奕實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就回去,他都已經離開王都快要半年之久了,早點見到他的臭丫頭,是支撐著他連連勝仗的最大的動力。
「大哥。」見到他終於不再傻笑,傅雲鶴忙不迭地抓緊時間回稟道,「南蠻大皇子已經被關押在守備府大牢了,大哥可要去見見?」
「我見他幹嘛。」蕭奕滿不在乎地說道,「就這麼關著好了,待過幾日,我親自押他回王都獻俘,丟給皇上就是。」
這句話一出,傅雲鶴倒沒什麼,田禾不由大驚失色,脫口而出地說道:「世子,萬萬不可!」
蕭奕皺了下眉,抬眼看著他。
田禾驚慌地問道:「世子,您可是要回王都?」
蕭奕回答得毫不猶豫,「那當然。」
「世子,這怎麼可以!」
蕭奕一顆心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趕緊回到他的臭丫頭身邊,聞言不滿地瞪著他,「為什麼不可以?」
田禾苦苦勸道:「世子,當日您被王爺留在王都為質,實屬迫不得已,您在皇上的眼皮底下,這日子豈會好過,若是稍有不慎,讓皇上忌憚,那可是會丟了性命的。現在您既然已經回來,又怎麼能再去冒險呢。」
傅雲鶴忍不住開口道:「田將軍,大哥的世子妃可還在王都。」
「世子妃不過是一介女流,皇上應該不會為難於她。」田禾繼續勸道,「世子,您可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而以身犯險啊。」
「以身犯險?」蕭奕笑了,他站了起來,走到他的面前,說道,「本世子在王都可是待了整整四年,豈會不知王都形勢如何。」蕭奕刻意停頓了一下,又道,「……田將軍,你覺得我那父王如何?」
田禾愣了愣說道:「王爺他……」他心中對於鎮南王確實有不少的不滿,可是,礙於身份,總不能任意指責。
蕭奕臉上的笑容又盛了一分,意有所指地說道:「我必須回王都。」
他說著,又回到了書案後,拿出一封已經完成的摺子,說道:「給皇上的奏摺我已經寫好了,稍後便會遞到王都。」
「世子……」
田禾怔怔地望著他,老淚縱橫。
他哪裡不明白世子的意思,王爺行事糊塗,鎮南王府表面看起來風光無限,但在老王爺過世以後,其實已經漸漸衰敗了。往近的說,這一次的南疆之亂就是因為王爺的任意行事,亂出主意而引起的。南蠻侵犯已經引來了皇帝相當的不滿,而以鎮南王的行事作風,只怕皇帝不滿與忌憚會越來越深,屆時與南疆而言將會是大禍。
經此一役,田禾深切的體會到,單靠王爺,若是有朝一日,朝廷下定了決心要收回鎮南王府的兵權,恐怕南疆不保。
田禾的眼中充滿了敬仰,世子明知王都兇險,卻以身犯險,為的就是讓皇上安心,為的就是保住南疆。
「世子!」田禾抬袖擦了擦臉頰,語氣哽咽地說道,「……您此去一路兇險,還望保重,末將定會為您守好南疆!至於其他人,末將也會告知他們您的苦衷的。」
世子如此為南疆,為百姓,為他們。他們又有什麼理由不付出忠誠……原本還有些遲疑的田禾,這一刻徹底下定了決心。
士為知己者死!
「末將先告退了。」田禾行了一禮,退出了書房,他要趕緊去見一下其他人,與他們通通氣。
傅雲鶴憐憫地看著他的背影,心想:大哥不愧是大哥,三言兩語就把這死腦筋的田禾給說服了。也不知道這田禾是怎麼腦補,居然哭得這麼傷心……
「小鶴子。」
蕭奕的聲音忙讓傅雲鶴回過神,忙道:「大哥,有什麼事吩咐嗎?」
「替我把這信遞到王都去,一定別弄折了!」蕭奕小心翼翼地把封好的信遞了給他,又隨手把那封奏摺扔過去給他,「還有這個,遞去給皇上吧。」
看著面前這兩樣東西不同的待遇,傅雲鶴在心中暗自又替田禾抹了一把淚,他就知道,大哥迫不及待要回王都的原因其實僅僅只有一個。
但這個回王都的決定,只要一說出來必然一定會惹出一場軒然大波,指不定會有什麼忠心的將士來個死諫。
現在嘛,可憐的田禾已經主動去替大哥擺平一切了。
高!實在是高!
再一看蕭奕,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又坐在那裡發獃和傻笑了。
「溫柔鄉,英雄塚。」
傅雲鶴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拿著書信和奏摺走了出去。
奏摺自然是以三千裡加急的速度遞出去的,於是,十幾天后的二月十八,南疆大捷的捷報一路送至了宮中……
「捷報,三千裡加急的南疆捷報……」
一個身穿黑甲的禦林軍急匆匆地朝禦書房跑來,口中揚聲高喊著,跑得是氣喘籲籲。
守在禦書房外的內侍也知道這是頂天的大事,正要進去通報,卻見劉公公已經親自出來了,引著那禦林軍進了禦書房。
那禦林軍給皇帝行禮後,皇帝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南疆捷報?快,速速念來!」一雙銳目直溜溜地瞪著那禦林軍。
那禦林軍忙呈上了一份硃紅色的摺子,劉公公接過後,大聲地念了起來:
?「啟稟皇上:臣鎮南王世子蕭奕,率南境軍精銳兵士攻下府中、開連兩城,共殲滅南蠻賊人三萬餘,擒獲南蠻大皇子奎琅……蒙上天之庇佑,承皇上之聖明,南疆失地已全數收復,南蠻賊人全數驅逐出境!」
?「現今臣已率大軍回返駱越城向父鎮南王復命。容臣大膽向皇上請命,由臣押送南蠻大皇子等一乾俘虜折返王都!」
這一連串的好消息聽得皇帝嘴角不自覺地揚起,笑容眨眼便擴散到了眼中、眉梢,喜不自勝。劉公公剛一念完,皇帝就撫掌叫好:「好!實在是太好了!」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帝看來容光煥發,彷彿瞬間年輕了好幾歲!
劉公公趕忙恭敬地把摺子呈到了禦案上,笑著恭維道:「皇上,都是皇上聖明,慧眼識英雄!」
皇帝也有幾分沾沾自喜,笑道:「以前還有不少人到朕面前告阿奕的狀,說他各種頑劣無用,整日惹事生非,幸好阿奕夠爭氣,這不,現在是狠狠打了他們幾巴掌!」
說著,皇帝又把案上的摺子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最後的那一句上,眼中有幾分欣慰,幾分意外。
蕭奕是鎮南王留在王都的質子,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算蕭奕以前年紀小,因為貪玩才想留在王都,現在這麼些年過去了,他也該心裡有數了。
皇帝下令蕭奕返回南疆時就早有了心理準備,蕭奕很有可能會在南疆拖上一段時間再定返程,甚至有可能根本不願意再回來,哪怕他的世子妃還在王都。沒想到這才一打完仗,自己都還沒有開口,他就主動請命回來。
看來自己當初把蕭奕留在王都的這個決定確實再正確不過,這些年來,蕭奕顯然親近自己,親近朝廷,卻與其父鎮南王疏遠,他們父子相互掣肘,那南疆才不至於脫離自己的掌控……
蕭奕能如此信任自己,自己自然也絕不會虧待於他!
皇帝心情大好,爽朗地笑道:「朕得好好想想如何嘉獎阿奕才是。」
劉公公聞言笑了,指了指窗外的夜空道:「皇上,那還不簡單嗎?」
皇帝看著夜空中的明月,若有所思……
次日早朝,皇帝特意命劉公公當著眾臣的面,再次念了這封來自蕭奕的奏摺,滿朝文武皆驚喜不已。
這朝堂上本不該竊竊私語,但此刻欣喜之下,百官也顧不得規矩了。一個大臣率先有些不敢置信地嘀咕起來,「鎮南王世子竟然收復失地,打退了南疆?」
之前南疆雖然頻頻傳來捷報,但還是有不少人懷疑那只是蕭奕的運氣,或者是搶佔了別人的軍功,甚至於謊報軍情……
可是如今蕭奕連敵軍的主帥南蠻大皇子都生擒了,那可做不得假了!
另一個大臣亦是喜形於色,道:「蕭世子這次真的是揚我大裕國威啊!」
甚至有人轉身恭喜起了南宮秦,正所謂「一榮俱榮,易損俱損」,蕭奕是南宮府的女婿,他的榮耀自然也給南宮府添光彩。而南宮秦在聽聞蕭奕將親自回王獻俘後,不由替自家侄女鬆了一口氣。
滿朝文武交頭接耳地議論了起來,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這則捷報對於大裕而言實在是意義重大!
前年被迫與西戎和親,去年與北狄的戰役至今還在膠著,現在大裕終於迎來了一場實實在在的勝利,他們把南蠻賊人徹底趕出了南疆,甚至還生擒了南蠻的大皇子。
這一場綿延幾個月才得之的勝利在如今這個關口顯得更加難能可貴!
四方蠻夷一直對中原大裕虎視眈眈,時刻等待著大裕露出破綻,所以大裕才會在遭遇西戎之禍後,又連著迎來了北狄與南蠻的進犯,如今大裕終於憑藉自己的實力打退了南蠻,必然會讓北狄、西戎和東夷重新評估大裕的軍力,對它們有所震懾。
百官都沉浸在捷報的喜悅之中。
宣平伯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已經體察到聖意,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蕭世子年少有為,有乃父乃祖之風,如今大敗南蠻,為大裕、為皇上消除南疆大患,收復我大裕國土,相信可換來南疆十年的安寧!臣在此鬥膽請皇上頒下聖旨,嘉獎蕭世子和浴血奮戰的南疆將士!」
「愛卿說得是。」高坐在龍座上的皇帝摸著扶手開懷大笑道,「這有功自然要賞,尤其鎮南王世子這一次可是於國於民的大功!朕就先賜鎮南王世子妃黃金千兩,布帛五百匹,良田百畝以示嘉獎……至於世子蕭奕,待他返回王都之後,再一一給南疆眾將論功行賞!」
「皇上聖明!」
文武百官都識相地跪了下去,齊聲恭維道。
皇帝看著金鑾殿上跪成一大片的百官,頓時心潮澎湃,意氣風發,心裡盼著蕭奕早點到王都獻虜……此事,應該足以記入他在位時的政績,在史冊上留下一筆!
皇帝的賞賜當日就到了王都的鎮南王府,南宮玥欣喜若狂,連傳旨的宮人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心中有個聲音在雀躍地說著:太好了!阿奕終於要回來了!
「太好了,世子妃。」一旁的鵲兒撫掌道,「世子爺是不是再過一個月就可以回來了?」
「最快一個半月,最慢應該也不會超過兩個月。」南宮玥緩緩道,寒星般的眼眸閃閃發光。
皇帝同意蕭奕進王都獻俘的聖旨到南疆需要十來天,他們一行人再從南疆到王都,算算時間,一個半月應該差不多了。
她想到了什麼,急急地站起身道:「等阿奕到的時候還是春天,我得趕緊為他準備些春裝才行!中衣、外衣、鞋襪……都得備起來!上封信的時候,阿奕還跟我說他長高了一寸,如果又高的話,那衣裳、鞋子的尺寸恐怕就不合身了……」
難得看到南宮玥慌成這樣,百合差點笑出來,但是被表姐的一個瞪眼硬是憋住了,百卉安撫道:「世子妃,還有時間呢,不如我們多做幾個尺寸,以防萬一。」
南宮玥還真的點了點頭,和百卉商議起了尺寸和花樣,兩人還越說越起勁,衣食住行,一樣樣地規劃了下去,最後發現事情居然還不少,連百合都得了替蕭奕整理練武場和兵器庫的差事。
待商量完這些瑣事後,南宮玥豪爽地說道:「百合,今日大喜,給王府上下所有人賞兩個月的月錢!」她掩不住臉上的笑意,心情大好。
「那奴婢就替大夥兒謝過世子妃了。」百合笑嘻嘻地福了福身,去了帳房。
這天下午,王府下人們都拿到了一份額外的賞錢,一個個自然是精神奕奕。
世子爺很快要來王都獻虜了,那是多大的榮耀啊。
看來等世子爺回來後,這王府便要門庭若市了!
主子的榮耀讓下人們亦是與有榮焉,連幹活都一下子帶勁了不少。
雖然蕭奕還沒回來,但這王府已經先好生地忙碌、熱鬧了一回……
而此時的南疆,蕭奕剛剛才把府中和開連兩城遺留下來的瑣事料理完畢,又重新整頓了軍務後,便帶著大皇子奎琅和大將沙摩柯,以及其他俘虜返回駱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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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當然就輪到鎮南王了!(據說只要許了願,就會有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