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嘉賓裡沒有性格如段桐月強硬的,不管服與不服,都沒有製止司笙。
冬至百分百信任司笙,乾脆就坐在椅子上不動了。其他人則沒有閑著,整個教室翻課桌、找線索,什麼都沒有放過。
約摸十分鐘後,王老師倏地一瞥黑板,見到黑板上的粉筆字,微微一驚。
「丫頭,你這一手字,從小開始練的吧?」
王老師略帶驚訝地問。
「嗯。」
司笙應了一聲。
她練的行書,自幼跟秦凡、宋清明他們一起練的,不過她學這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稍微寫出一點風範就放棄了。
字嘛……
寫得端正,能被辨認就行。
他們之中,字寫得最好的,還得數不知在哪兒鬼混的秦凡。
王老師問:「練了多久?」
「三四年吧。」
「就三四年?」王老師一驚,爾後真心實意地問,「寫得真漂亮。」
這時,旁邊一老師走過來,抬手摸著下巴,仔細端詳著黑板粉筆字,評價道:「有點秦融老爺子的風範。」
「……」
可不麽,拿他的臨摹的。
司笙隨口道:「嗯,就是學他的。」
王老師哈哈一笑,評價道:「你家長有眼光。我兩年前就讓孩子練他的字。」
「王老師,秦融老爺子是什麼人?」
冬至扭過頭,好奇地問。
索性找不到新線索,王老師就在冬至旁邊坐下,跟冬至將其秦融這個人來。
雖然對書畫圈不感興趣,但是冬至天生佩服有能力、有才華的人,所以聽得津津有味。
不知怎的,除了蘇秋白,另外兩個都坐了過來,興緻勃勃地跟他們聊天。
司笙專註寫著字,偶爾聽到他們的話,都沒有摻和。
秦融和易中正,是司笙認識的老一輩的人裡,再怎麼誇都不過分的。
虛懷若谷,高風亮節,君子當如是。
有些人,你吹上天,掛得再高,依舊滿身煙火氣。比如林羿。
有些人,縱然再如何低調、接地氣,於冥冥眾生裡照樣別樹一幟。比如這二位。
司笙一直覺得是自己拖累易中正,就是因為——易中正應該有廣闊天地,然而,卻因她屈居一條小巷、一家鎖店。
「好了。」
落了最後一筆,司笙將斷裂的粉筆扔到講台上。
原本圍坐在一起聊得興起的四人,聞聲登時抬眼看來,如同被老師點名的學生。蘇秋白朝這邊看了一眼,盯著黑板看了片刻,微微一驚,愕然看了司笙一眼,爾後擰眉走近了些。
「人物關係我梳理好了,」司笙說著,走下講台,跟冬至說道,「我和冬至得到的線索,由冬至來說。」
「我?」
冬至愣了愣。
「嗯。」
瞥了眼黑板,冬至小聲提醒,「可線索都是你找到的啊……」
綜藝節目,除了玩遊戲,還得「齣戲」。這麼好的出鏡機會,司笙讓他來說?
他走的是歌手這條路,還有幾檔綜藝增加曝光,可司笙不一樣啊……營業機會少之又少,都會粉絲懷疑「飢餓營銷」了。
司笙聳肩,「我渴。」
「哦,那我來。」
冬至立馬站起來。
其餘人都沒有異議。
在教室裡的幾位嘉賓,找到的都是部分角色關係,仍舊處於混沌狀態。所以,一看司笙在黑板上的人物梳理,就知道冬至和司笙才是掌控線索最多的。
或許是少了些出鏡機會——畢竟要講的可能被他倆先一步講完,但是,現在搶著上去講,只能是丟人現眼。
倒不如規矩地聽著冬至講。
冬至看著迷糊,但腦子還是夠用的,早已根據司笙梳理的人物脈絡和日記線索,將已知情報進行整理,上台的時候一點都不發怵。
六個嘉賓,六個房間,每一個房間,都有與之相關的重要人物。
五個學生,一個老師。
主角有校草、校花、王巧巧、馬德老師,以及校花一男一女的兩個朋友。
就這些人物關係而言,故事重點在「王巧巧被欺負」這一塊。
10月初,校花、校草確定交往關係,校花見不得王巧巧這個青梅,聯合兩位朋友對王巧巧進行打壓、孤立,校草採取漠視態度。
期間,馬德老師一直站在王巧巧這邊,奈何王巧巧不肯跟他溝通,他只能自己調查,並且找「廖老師」尋求幫助,沒想最終卻發現廖老師和校花他們是一派的,默許校花等人的行徑。
之後,冬至又將日記後半部分內容總結了下,又將司笙的推測將前後兩個故事連接起來。
至此故事已有大致輪廓。
其餘人陸續進行補充,基本都是對人物關係和故事猜測的一切猜測。
蘇秋白在王巧巧的教室,找到王巧巧被打壓、孤立的確鑿證據。其餘三人情況都差不多。
「我有個疑問,」待所有人一一講完,蘇秋白站在課桌過道,頭微偏,視線落到翹著腿聽講述的司笙身上,「你是怎麼得出學校拿王巧巧做實驗、導致王巧巧喪屍化的結論的?」
蘇秋白講究靠證據分析。
但,現在給出的信息,沒有給出一點跟「學校」「實驗」相關的。
「腦補。」
司笙輕描淡寫道。
她單手支頤,微微一歪頭,眉梢輕揚,「以及轉遍五樓大部分教室和辦公室發現的一些線索。」
那些線索都沒直接表明。
準確來說,應該等到四樓以下,才會透露「實驗」這一信息。但節目道具組很給力,在細節處有暗示,司笙只是正巧發現罷了。
蘇秋白抿了下唇。
她倒是忘了,司笙曾在五樓轉悠過一圈。只是因司笙轉得速度太快,她就當司笙到處轉轉而已,壓根沒空調查線索。
不曾想……
又看了一眼黑板,清晰的人物脈絡圖,以及漂亮大氣的行書,皆是屬於司笙的高光時刻。
相較之下,這一期到現在,她所有稱得上優秀的表現,都被司笙襯得黯然失色。
眼底閃過抹幽光。
「我們現在該考慮怎麼出去了。」蘇秋白開始轉移話題,無意再給司笙陪襯。
司笙懶懶接過話,「前後門被堵,按理來說,教室應該有暗門。」
——你說有就有?
蘇秋白險些將懟她的話脫口而出。
「跟那道數學題有關吧?」王老師反應過來,下意識問司笙,「笙笙,你有什麼看法嗎?」
司笙眨了下眼。
密室就是她設計的,她不止知道暗門在哪裡,還知道暗門怎麼打開。
但,如實相告就太沒意思了。
不僅節目錄製無聊,她設計這個密室的意義……也沒了。
「沒有。」司笙聳肩,「我對這個不怎麼了解,還是問問專家吧。」
說著,便看向蘇秋白。
「對!」王老師一拍腦門,「小蘇,險些忘了你了。你才是最強機關術師。」
喬綰回過神,附和著點頭,「對啊,蘇姐姐,我們就靠你了。」
「我看看吧。」
看了司笙一眼,蘇秋白神情淡淡的,還挺謙虛。
冬至撓撓頭,狐疑地視線掃向司笙。
聽冬穎說,司笙是冬穎機關術師父的外孫女,在機關術上有相當高的造詣……怎到這裡,就「不怎麼了解」了?
司笙睇了他一眼。
本想開口詢問的冬至,似乎接收到什麼消息,沒完全明白,但識趣地將話都咽了下去。
……
終於,在節目組一乾人員的祈禱之下,司笙開始了她的「劃水錄製」。
接下來很少有「騷操作」,尤其是在機關術這一塊。
一問三不知。
疲於找線索。
全程被躺帶。
就連被當做吉祥物拉入嘉賓團隊的喬綰,貢獻的都要比司笙要多。
第一個密室暗門,司笙的貢獻就是——解開數學題;推測教室有暗門。
教室連接著另外一間空教室。
裡面有不少機關陷阱,除了事先知道的她,以及被她拉著的冬至,其餘四人都中了招,有的被噴了一身的奶油,有的被噴了一身的禮花,還有一個倒霉催的喬綰,直接被鐵籠給框住了。
他們好一通忙活,才解除這些機關,然後又根據線索提示,打開直接通往樓下的機關。
——機關一啟動,講台地面倏然有個一米寬、一米長的地板下陷,直接空出一個洞。
司笙踱步來到洞旁,拿出她的手電筒,一開,往下隨意一掃。
爾後,她道:「教室裡有長梯和喪屍。」
蘇秋白皺皺眉,說:「需要拿什麼引開喪屍,再有一個人下去,把長梯搭上來。」
「道具?教室裡有道具吧!」
喬綰連忙張望。
「不必了,費事。」
輕描淡寫地說著,司笙將手電筒往冬至一拋。
她道:「給我照著。」
「好。」
接過手電筒的冬至,連忙利索地應聲,並且積極給司笙打著手電筒。
其餘四人還在想,司笙該怎樣下去——畢竟教室有三四米高,直接跳下去極容易造成事故。且,一下去,就直接跟喪屍打上正面了。
結果,就在他們納悶的當口,司笙就一個縱身,從洞裡跳了下去。
她如敏捷的貓,直接跳在課桌上,不偏不倚,身手好得令人驚嘆。
四人:「……」
「哇嗚。」
心大的冬至歡呼一聲。
他將手電筒拋還給司笙。
司笙半蹲在課桌上,前一秒剛伸手接過手電筒,下一秒就見到兩道黑影朝她撲來,她眯了眯眼,伸手一摁其中一人的肩膀,整個人騰空翻越,再落地時,已經在那人的身後。
整個節目組裡,論身手,無人能敵司笙。
這倆自是不例外。
兩分鐘後,他們倆就被皮帶捆住雙手雙腳,背靠著背,被扔到牆角裡。
二人側面靠牆,欲哭無淚。
就這樣,司笙以簡單粗暴的方式,破了這個局,將長梯一放,讓樓上的五人一一下來。
接下來——
司笙又一次掉線。
她幾乎沒做什麼,其餘五人頗費一番周折,找到通往四樓樓梯那扇鐵門的鑰匙,順利離開。
*
工作間。
第一道大的關卡,終於被嘉賓突破。
導演通過對講機跟四樓以下的工作人員的通話,示意輪到他們工作的時候了。
一聲又一聲的「OK」「準備完畢」傳來,導演組的人一一落下心,等待嘉賓後續的表現。
一切進展順利。
經過兩個小時,嘉賓們在廖老師辦公室、校長辦公室得到「秘密研究」的確鑿證據,並且在一番驚險戰鬥裡,順利逃出復活NPC和喪屍們的圍攻。
嘉賓們突破第二個關卡,抵達教學樓一樓。
接下來他們要去的,就是這次遊戲第三個關卡地點——女生宿舍。
在那裡,他們得找到王巧巧和馬德老師,最後消除王巧巧的怨氣,還這所學校一個清靜。
「第二關司笙基本沒怎麼表現誒。」
工作間裡,有全程期待司笙騷操作的工作人員,頗為鬱悶地嘆息。
「拉著冬至躲NPC還是挺精彩的。」
「可她就護著冬至一個啊!到時候節目播出,會被罵吧。」
「機關都是她設計的,她解起來太容易了。為了配合節目錄製,應該是故意收著吧。」
「這姑娘太實在了。」
「喜歡她的,肯定往死裡誇。不喜歡她的,確實容易招黑。」
……
工作人員皆是頗為可惜。
若這期的機關不是司笙設計的,那司笙的出彩表現,肯定超過現在N倍。
現在,這些高光時刻,全都貢獻給蘇秋白了。
儘管——
節目組確實是給蘇秋白立的「機關術傳人」的人設,第二關蘇秋白的表現對得起這個人設,也容易出彩,到時候肯定會給她和節目組再吸一波粉。
但對於司笙而言……
真的是可惜。
他們只能祈禱著司笙參與下次錄製時,可以好好發揮一下,不要再被限制。
*
外面,大雨傾盆。
一行六人站在一樓走廊,默默地望著外面的磅礴大雨,感受著迎面而來的冷風。
「轟隆隆——」
伴隨著一道閃電,雷聲在夜空劈響,打四面八方的夜裡拍到耳中。
晚上有點冷,兩位老師都主動脫下外套,將其交給蘇秋白、喬綰二人。
王老師望了眼樓外無盡的黑夜和近處的雨幕,頭疼地皺起眉,「下面是去女生宿舍吧?這黑咕隆咚的,宿舍在哪個方向都不知道,我們怎麼去?」
「方向的話,在教學樓後面。」司笙慢條斯理地摸出新的電池,給手電筒換上,輕描淡寫地跟他們說著具體方位,「路過操場,大概一百米的距離。」
王老師愕然看過來,「不對啊,你怎麼知道?」
「是啊,你怎麼知道?」
另一名老師也跟著詢問。
換好電池,司笙思忖了下,挑眉道:「作弊。」
五人:「……」
怎麼又作弊?
「我跟你們不一樣,從校門走進來的,」司笙解釋,「路過學校地圖,就看了幾眼。」
王老師一驚,「你看了幾眼就把地圖記住了?」
「嗯。」
司笙點頭。
到一個陌生地方,率先觀察地形,這是她養成的習慣。如果有地圖的話,大概位置肯定會記住的。且因經歷太多,對地圖敏感度非常高,一般的地圖,看幾眼就能印在腦海裡。
——這項技能,她小師姐及其隊友都會,據說是她們中隊的基本能力。
司笙倒是沒人教、沒人逼她練這項本領,純粹是為了生存自學的。
除冬至外的四人:「……」
總有種節目組提前告知司笙劇本的感覺。
這姑娘擁有的能力,太過分了吧?
簡直就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四人沒有追問司笙什麼,其中,另一名老師感慨,「就算知道具體方位……下這麼大的雨,不好走啊。」
「去教室看看,應該有傘。」
司笙將手電筒打開,動了動手腕,又摸出那一張卡片。
喬綰疑惑,「手電筒不是沒電了嗎?」
這兩三個小時裡,手電筒沒少幫忙,但在半個小時之前,手電筒就因沒有電,宣告不能再使用了。
踱步往離得最近的一扇門走,司笙解釋,「你們破機關的時候,我去找了物資,正巧找到新的電池。」
「……」
你還真敢說。
第一關,司笙確實幫了不少忙。
但是,第二關,司笙全程劃水,基本一點忙都沒幫上,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在有喪屍衝上前時,她能把人一腳踹開」。
在解開密室這塊,真就是全程旁觀。
偏偏,這貨臉皮還挺厚,劃水還劃得特別理所當然,一點都不覺得心虛。
司笙如法炮製地撬開鎖。
將門一推。
就在這時——
一張化著特效妝的鬼臉猛然衝上來。
司笙眼皮一跳。
「嘶。」
當即,抬腳一踢,狠狠朝人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