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

「……」

好幾桌人，頓時就安靜了。

刀疤臉的表情立即變了。

良久，有人問了一句，「哪個姑奶奶啊？」

「還有哪個姑奶奶啊！就那一個！」那人急急忙忙地說，「上次剿了我們老窩，還在我們那兒蹭吃蹭喝半個月的天仙！」

思索了下，刀疤臉神情頗不自在地問：「人呢？」

那人回答：「在門外呢，馬上來。」

「……」

靜默一秒。

而後，所有人都手忙腳亂起來。

「趕緊的，把窗戶打開，通風！姑奶奶不喜歡烏煙瘴氣的地方！」

「把煙給掐了！」

「地上怎麼這麼臟，趕緊收拾收拾！」

……

一幫大老爺們，就算遇到警察都沒這麼緊張。偏偏就這麼一個女人，讓他們慌亂地開始行動，個個表情都如臨大敵。

這時——

「嘭！」

門被猛地踹了一腳，撞在牆上發齣劇烈聲響，上面接連的地方裂開，這扇門登時搖搖欲墜。

眾人怔住，抬眼看去。

只見身材高挑、氣質颯爽的天仙本人，拎著一個人走進門，她踏步進來，將被揍得鼻青臉腫一人往空地上一扔。

「幾個意思啊，」司笙眉眼裡儘是凌厲凜然，眉梢輕挑，嗓音裡拖著幾分危險，「在門口攔我？」

「不是！」有人腿一軟，趕緊迎上來，「這是個新人，不認識您。我們哪裡敢攔您啊，您大駕光臨，我們蓬蓽生輝。」

說著，他踹了旁邊的人一腳。

被踹的人反應過來，機靈地搬來一張椅子，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笑呵呵地將椅子搬到司笙身後，「姐，您坐，坐。有什麼事我們慢慢說。」

「我趕時間。」

「……哦。」

那人怔怔地應了一聲。

抬腿向前，司笙忽略那張被擦拭乾凈的椅子，目光在場子裡掃視一圈，爾後定格在刀疤臉這一桌，徑自走了過去。

眾人緊張地旁觀這一幕。

司笙走到桌前。

有勤快地立即走過來，將長凳擦拭得一乾二淨，然後彎著腰離開。

腿一抬，司笙跨過長凳，爾後坐下來，長腿踩在八仙桌的橫欄上。

「幫個忙。」沖刀疤臉揚了揚眉，司笙理直氣壯地說，「免費那種。」

眾人：「……」

只有你敢跟鐵哥提這種不要臉的條件。

刀疤臉挺直腰桿，看著坐在對面的司笙，神情有些局促，但老大的架勢仍是沒有放下，他沉聲開口，「你說。」

「我們路上跟了一幫人，礙事，你幫我拖一下。」司笙簡明扼要地說，透露了幾個地址。

刀疤臉光是看著她就神志不清，喉結微微滑動，等她說完好半天后，他才愣頭愣腦地「哦」了一聲。

真是一點條件都不講。

小弟們紛紛扶額，沒眼看。

「爽快。」司笙笑了一下，長腿一收，站起身，從兜裡掏出一塊玉，扔給刀疤臉，「謝禮。」

價值千金的玉，就這麼輕描淡寫地拋了出去。

「……」

眾人咽了咽口水。

當年司笙將他們的窩鬧得雞飛狗跳，闖了一堆的禍讓他們收拾，讓他們這些凶神惡煞為非作歹的人都捏一把汗，忙前忙後為她一個人收拾爛攤子。但是，司笙離開時隨便留下了幾件物品。

都是真品。

價格不菲。

能抵他們三年的收成。

打那之後，他們對這位姑奶奶，可謂是又愛又恨，有的甚至對她頗為畏懼。但，只要她有什麼事，一張口，他們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會完成。

司笙轉身往外面走。

「等等。」

刀疤臉猛然站起身，叫住她。

司笙站定，回頭看了他一眼，「還有事？」

臉上有些燒得慌，刀疤臉深吸一口氣，聲音卻跟在走鋼絲似的飄忽，「這就走嗎？」

「不走。」

司笙爽快回答。

她抬腿往門外走，擺擺手，「讓你們廚房準備了飯菜呢。」

「……哦。」

前一秒還在慶幸的刀疤臉，下一秒又陷入失望之境。

*

司笙從裡屋走出來。

封子琛在外面等她，見到她後，高興地跟她揮了揮手。

「嫂子，這邊！」他招呼完司笙，就拿起碗給司笙盛飯，放到一旁道，「你在裡面做什麼，剛剛那麼大的動靜。」

封子琛是跟著司笙過來的，對她要做什麼完全不知情。

剛一到，司笙就讓他在外面點菜，自己去裡面見個老朋友。封子琛心大，她說自己去見，便沒有跟著，乖乖地在外面點菜。

「他們在修門。」司笙坐下來，拿起筷子，隨口回答。

扒拉一口米飯，封子琛問：「修好了嗎？」

「沒有。」

啞了一下，封子琛「哦」了一聲，道：「應該找專業的來修。」

「嗯。」

司笙專心吃飯。

這些日子她胃口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總之這次在路上的旅程沒以往那麼輕鬆。

正因如此，得逼迫自己好好吃飯。

畢竟抵達樓蘭城後會遇到什麼，她還不得而知，有個好的身體是一切的前提。

「嫂子，群裡在說提前半個小時集合。」封子琛飯吃到一半，拿出一直在響的手機，看了幾眼後擰眉跟司笙轉告道，「說是要趕進度，今晚必須在指定地點住宿。」

「哦。」

「要快一點吃嗎？」

「不需要。」

司笙吃得慢條斯理的，一口一口，細嚼慢咽。

她沒有胃口，吃飯已經很困難了，還談什麼速度。

封子琛想了下，說：「他們現在對我們……」非常有意見。

「跟他們說，讓他們先走，我們不會掉隊。」司笙淡淡道。

「好。」

封子琛在群裡將司笙的話轉告了。

群裡立即有人反饋。

【說不掉隊就不掉隊？萬一跟不上了，還不是要我們等？】

【好好的一起吃個飯不行麽，非得搞什麼特殊。】

【大明星耍大牌唄，幹嘛非得拖上這麼一個累贅，煩人。】

……

封子琛的手機「叮咚」「叮咚」「叮咚」的，響個沒停。

司笙脾氣不好，聽得煩了，一把奪過封子琛的手機。

就在封子琛懷疑司笙下一秒就要砸了他手機的時候，卻見司笙掃了一眼聊天記錄，然後按下語音鍵，「不閉嘴就不會吃飯了是吧？」

發送。

【……】

群裡瞬間陷入沉默。

——笙懟懟，不愧是笙懟懟。

雖然他們已經跟司笙半撕破臉皮，可私下裡吐槽被司笙抓個正著，又被如此直截了當的諷刺，他們這些知識分子忽然就慫了，不敢明著懟，隻得繞開微信群在餐桌上吐槽司笙。

至於他們吐槽得有多狠，司笙和封子琛就不知道了。

反正聽不到。

……

吃了飯，封子琛積極主動地結帳，可是，老闆不敢收。

司笙沒讓封子琛給，揪著封子琛的後領，直接把他扔上了越野車。

「嫂子，我開吧——」

「你速度太慢。」司笙將安全帶一扣，斜了他一眼，提醒，「安全帶。」

「……哦。」

封子琛將安全帶拉過來。

然而，還沒等他扣好，就感覺到一陣危機感從背脊襲上來。下一秒，他看到車子疾馳而去，在街道上賓士，沿街的建築迅速往後倒退，他一顆心猛地拔到嗓子眼。

越野車後面，是一陣飛揚的塵土。

封子琛：「……」

他再也不跟司笙出門了！！

*

晚上九點，天早就黑透了。

考察團和姐妹團終於抵達計劃的客棧門外。

眾人疲憊不堪。

常平下了車，按照慣例清點完人數，然後問了一句，「司笙和封子琛呢？」

「還在後面吧。」

「信號不怎麼好，車在電台也聯繫不到。」

「操，不會走丟了吧？就知道給我們惹麻煩。」

……

他們對司笙和封子琛有積氣，每每提及，總是在抱怨。

常平煩躁地走到一旁，想給封子琛打電話試試，但是，電話還沒撥通，就聽到客棧門口傳來封子琛的聲音——

「你們怎麼才來啊，我們都洗完澡、吃過飯了。」

弔兒郎當的。

眾人聞聲，抬眼看去，赫然見到精神奕奕、衣著整潔的封子琛站在門口，笑眯眯的，跟風塵僕僕、灰頭土臉的他們形成鮮明對比。

眾人：「……」

這怕不是碰到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