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歌的錢，當然不能生子。

只是錢能生錢。

平陽郡的帳本上，一片通紅，全是赤字欠債。

欠下巨額債務。

其數目之驚人……

從來沒有哪個地方官府，敢欠下這麼多的錢。

甚至可以說，就連朝廷，收著全天下的賦稅，也不敢輕易欠下如此巨額的債務。

光是想一想，每天天一亮，眼睛一睜開，就有如山的債務壓在頭頂上，承受力差一點的人，怕是早就崩潰了。

燕雲歌不僅沒崩潰，反而生活得很滋潤。

外面的人，都說她豪氣。

一出手，就是大手筆，大魄力，牛啊！

她身邊的人想說，自家主子就是心大，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反倒是債主，一個個緊張得很。

生怕平陽郡突然破產……

或是燕雲歌突然宣布工程不做了，全都爛尾吧……

每次一想到類似的情況，債主們都嚇得渾身直冒冷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所以，抽空就得去衙門走一趟，觀察觀察動靜。

衙門正常運轉，燕夫人一如既往的氣勢逼人，自信滿滿……

嗯！

放心了！

只要燕夫人有信心，債主們就有信心。

燕夫人不僅是平陽郡的主心骨，更是萬千債主們的主心骨。

嚶嚶嚶……

說起來也是心酸啊！

這年頭欠債的都是大爺。

自己掏錢，幫忙做工程，利潤半分沒有就算了。

還要操心欠債的主子的身心健康。

生怕欠債的大爺哪天心情不好，撂挑子不幹了。

就平陽郡那點家當，還不夠債務零頭。

這年頭，做點生意容易嗎？

太難了！

身為欠債大爺的燕雲歌，也得安撫一下債主們脆弱的小心臟。

「夏汛結束，已經進入枯水期。希望諸位能抓緊時間，把剩下的工程趕緊做了。如果勞力不足，本夫人再招募一批勞力。」

或許可以和北邊的軍隊商量，俘虜別殺了，都留給她做苦力吧。

她給算工錢。

「夫人放心，我們也都希望工程儘快結束，不敢有絲毫拖延。只是，帳面上的錢，似乎不多了。若是錢花光了，難道還要我們繼續繳納保證金嗎？」

一項工程做下來，全是他們這群生意人在貼錢，太沒道理了。

也太不安全。

燕雲歌輕聲一笑，「諸位放心，今年年底，本夫人會逐月結算工程款。所以，你們只需再堅持幾個月，堅持到年底就好。」

還要繼續貼錢做工程啊！

燕夫人不僅會使喚人，也太會壓榨人。

她見眾人不作聲，於是問道：「諸位有什麼難處嗎？」

「夫人能否從這個月開始結算工程款？我等一介商人，在平陽郡耗了快一年，錢袋子基本上都已經空了。」

「是啊，是啊！」

燕雲歌抿唇一笑，「上一批食鹽，賣得還好嗎？白糖好賣嗎？可有人為難你們，不許你們出貨？沒有，對不對。本夫人殫精竭慮，替你們疏通各方關係，讓食鹽白糖能夠行銷天下，賺取高額利潤。

難道說，這份利潤，還不足以讓你們堅持嗎？本夫人既然說了，年底開始結算工程款，就一定說到做到。你們和本夫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我何曾騙過你們，何曾不守信用？」

「沒有，沒有，夫人誤會了。我們不是說夫人不守信用，而是著實有困難。」

「困難永遠都有那麼多，想辦法克服一下嘛。否則，食鹽和白糖專賣也會遇到困難。」

這這這……

「可是……食鹽和白糖，總歸還是世家佔了大頭，我等商賈，也就吃個中間商差價。」

燕雲歌嗤笑一聲，「不要妄想和世家搶市場，連本夫人都搶不過他們，何況你們。有錢賺，能在這行生意裡面分一杯羹，足矣。若是太過貪心，我可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危。」

「是是是，夫人說的對。我們也不敢貪心，更不敢和世家搶生意。就是……覺著有些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就將家中兒郎送到平陽郡讀書吧。待到明年，書院修建完畢，就要招收第一批學員。書院出來的學子，本夫人可以在此承諾，優先錄用。」

此話一出，商賈們都很興奮。

他們紛紛詢問，「夫人此話當真？我們商戶子弟，也能讀書出仕做官？」

燕雲歌含笑點頭，「別的地方，商戶子弟肯定不能出仕做官。但是在本夫人治下，可以！」

「哈哈哈……謝謝夫人大恩大德。明年等書院招生，草民必將家中兒郎都送到書院讀書，接受教化。」

商賈們異常興奮。

以前只是看見，或是聽說，讀書人在平陽郡很容易出頭，有大把的機會做官。

今日，是第一次，聽見燕夫人親口承諾，只要到書院讀書，就有機會出仕做官。

眾位商賈，就跟吃了興奮劑。

錢不錢的，都是小事。

家底子厚實，為平陽郡修建工程，繼續貼錢沒關係。

一個錢袋子空了，還有第二個錢袋子。

只要平陽郡發展起來，只要燕夫人能兌現承諾，就算繼續貼錢個三五年，也是可以的。

看著眾人的反應，燕雲歌內心感慨，沒有什麼比讀書出仕做官更有誘惑力。

食鹽和白糖都調不動的積極性，一句未加兌現地承諾卻做到了。

官本位，誠不欺人。

這些商戶，太渴望家裡子弟能夠讀書出仕。

就算是在衙門裡面做個不起眼的小官小吏，也比做生意強。

改換門庭啊！

進了衙門，捧上了鐵飯碗，就等於是改換門庭。

至少，見到了改換門庭的希望。

大家的想法，就是如此樸素且現實。

承諾多少多少利潤，多少多少生意分紅，什麼時候結算工程款，都不如一句「讀書出仕」來得有用。

她的一句話，就給還不曾修建完畢的書院，招生數百名，而且個個不差錢。

束脩能收好大一筆。

進了書院，學子們每日吃吃喝喝的開銷，一年下來，又是一筆巨款。

嗯……

有了這些收入，書院勉強能夠良性運轉。

但是，她還是嫌學員太少。

所以，她鼓動商賈們，將家中適齡的孩子都送來讀書。

男孩女孩都可以。

平陽郡不僅要辦書院，還要辦女學。

東宮嬤嬤親自擔任女學校長，用宮裡的標準，培養大家閨秀。

心動嗎？

是不是很興奮？

想要改換門庭，不光是家中兒郎需要努力，家中閨女也要努力啊！

相信，經過東宮老嬤嬤培養出來的女子，一定是合格的大家閨秀，不輸世家閨秀半分。

「夫人當真要辦女學？」

「當真請東宮老嬤嬤擔任校長，親自管教嗎？」

「郡主娘娘捨得讓身邊的老嬤嬤們出來教姑娘們學規矩嗎？」

燕雲歌虛虛一抬手，製止了眾人七嘴八舌的提問。

她含笑說道：「本夫人這麼和你們說吧，郡主娘娘身邊，什麼都缺，唯獨不缺教導規矩禮儀的嬤嬤。你們難道不想讓自家閨女侄女們學習正宗的皇家禮儀嗎？

你們家裡請的嬤嬤，都是什麼水平，想來你們心頭有數。和東宮教養嬤嬤們的水平相比，相差十萬八千裡肯定是誇張。但是相差個一萬八千裡，還是很合理的。明年，女學會和書院同時開學。

為了姑娘們的安全，女學就建在城內，離著郡主府就一條街的距離。你們回去斟酌斟酌，要不要將自家閨女送來，跟隨東宮嬤嬤學習。此事全憑自願。

對了，本夫人的幾個庶妹，目前正在郡主府跟隨嬤嬤們學習規矩禮儀。她們進城的時候，你們當中有人應該見過，是個什麼模樣，心頭都有數。

過些日子，等她們有所長進後，我再帶她們出來走一圈，大家就會明了東宮嬤嬤們的教養是何等的厲害。」

為了招生，燕雲歌拚了！

教育，屬於長線投資。

穩定，錢多！

就是前期很操心。

前期，一定要打響名頭。

還有什麼比皇后娘娘的妹妹接受東宮老嬤嬤們的調教，短短時間，一個個出落得落落大方，更具廣告效果。

沒有！

燕雲歌總算髮現了，那幾個妹妹們的價值，替她打廣告賺一波流量。

好歹，不再是吃白飯不乾事。

教導商戶家的姑娘們學習規矩禮儀，學費自然是很昂貴的。

吃穿住用都是很講究的。

講究，全都是用錢堆出來的。

嗯……

這都是收入啊！

開源節流，瞧瞧她的聰明腦袋瓜子，聊著聊著就聊成了一門生意：教育產業！

教育辦起來，造紙印刷也要跟上啊！

是時候，為這個時代的人們的精神食糧著想一下。

少男少女們，正是愛幻想的時候。

還有什麼比話本傳奇更吸引人？

應該沒有！

那就借著教育產業發展的時機，大力發展造紙印刷行業。

一條產業鏈形成。

完美！

……

要辦學就得有場地。

燕雲歌又開始馬不停蹄地選址，招募工匠改造宅院房舍。

城裡的房子都是現成的。

除了一部分已經售出的商鋪和宅院，城內所有房屋土地，都是她燕雲歌的。

她用一張地圖，從凌長治手裡換來整個平陽郡的土地。

她就是當之無愧的大地主！